窒息和疼痛有時候會產生加強快感的作用,包括心理和生理上的快感。

陸之奚說這是他從周安寧運營的公眾號上看見的。

在感情上遭遇重大挫折的周安寧同學為了打發時間,開了個公眾號從心理學角度研究人類小眾xp,並且在創號時鼓動身邊的同學朋友幫自己宣傳,在風氣自由的華大頗具盛名。那公眾號裡面提到的內容尺度之大,花樣之多,如果不是從性質上看屬於學術型公眾號,估計早就被封了。

“看來是真的,螢螢,你要成噴泉了。”

陸之奚拿著紙巾清理沙發和地面。

他說話有打趣的成分,但手裡擦過地面的紙巾的確都被水浸透了。

蔣螢洗完澡腿還是軟的,一從浴室走出來,恰好看見陸之奚正在把球拍收進櫃子裡。

他的神情很平靜,但蔣螢猜測他心裡應該是難過的。

簡單想一想,他從四歲到十八歲都在努力訓練,在這一年裡也努力地嘗試過復健,明明現在是最好的年紀,卻因為傷病不能繼續打球,蔣螢光是自己心裡想想都覺得遺憾極了。

有時候,說不出口的情緒反而更深更重,難以消化又無處排解,就會久積成疾。

但陸之奚不想提,她也不好再問。

“之奚,今晚我來做飯吧。”

為免被保姆撞見,陸之奚還抽空給玲晶打了電話讓她今天不用來了。

陸之奚有些意外:“你會做飯?我正打算訂餐廳。”

“其實我爸爸就是開餐廳的,他教過我幾道菜。”

蔣螢怕他預期過高,連忙又解釋:“不是那種高階餐廳,只是小餐館而已。”

她站在料理臺前,將長髮用髮夾挽在腦後,將袖子捲到手肘處,說幹就幹,堅決拒絕陸之奚打下手,還榨了杯果蔬汁給他喝。

切菜切肉,烹煮炒菜,她上大學後很少做菜了,但手感還在,沒一會兒動作就熟練起來。

陸之奚聽她的要求,坐在島臺邊上喝果蔬汁等開飯,也沒玩手機,就撐著臉看她做飯,神情裡有些略顯稚氣的乖巧。

簡單鮮香的骨湯、蒜香煎牛肉和烤蔬菜逐盤出爐。

她看見他這幅樣子,心變得軟軟的,脫下圍裙,洗手擦乾,走過去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他的鼻尖:“開飯啦,快去嚐嚐好不好吃。”

陸之奚盯著她看,輕輕應了一聲。

“很好吃,像是一個很有經驗的廚師做出來的菜。”

在蔣螢期待的目光下,他把每道菜都先嚐了一口,臉上浮現出驚訝。

“你喜歡真是太好了,早知道我該早點兒露一手的。家人做的菜和其他人做的菜味道不一樣,無論在外面遇到什麼事,只要吃上家人做的飯,心情肯定能變好起來。”

她給陸之奚將骨湯盛進碗裡,又將用現炸的辣椒油和生抽做的蘸料放進蘸料碟。

“不是我自賣自誇,我爸跟我媽離婚那陣子,整個人像是沒了魂似的,他那個人有什麼事都藏心裡,難過得狠了就喝酒抽菸,連飯都不吃。我就給他做了餐飯,還真別說,我九歲第一次做飯,可有天賦了,我爸那晚吃得特別多,是端著盤子吃的。”

蔣螢將碗放在他手邊,笑著說:“快吃吧,等會兒就涼了。”

陸之奚凝視了她片刻。

此前他從沒聽過蔣螢提起她的家庭,既沒想到她的父母已經離婚,也沒想到她可以雲淡風輕地提起一段聽起來十分灰暗的過去。

好像一切在她眼裡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喝一口她做的湯,吃一口她做的飯,一切都會過去。

他用勺子喝了兩口湯。

口味清甜,恰到好處,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充滿著私密氣息的溫馨感。

“謝謝,我很喜歡。”

陸之奚低頭看著面前的碗,清亮的骨湯裡散發著鮮香的氣息,微燙的溫度透過瓷碗,散入空氣,漫過他的手背。

*

週六一整天,蔣螢除了炒了一桌子菜,幾乎就一直在被炒,吃完晚飯又沒管住自己玩了會兒遊戲,躺在床上時身體精神都累到極點,以至於第二天睡到了中午。

手機叮叮叮的訊息通知聲像□□一樣把她鬧醒,她著急忙慌地開啟手機一看,腦子漸漸清醒過來,心裡隨即泛起一絲疑惑。

自從和陸之奚在一起後,有個非常奇怪的現象,就是隻要她一遇到兩難的問題,很快就會莫名其妙地出現轉機。

譬如她還在糾結是否繼續給晴晴當閱讀伴學,吳溪就先一步提出了結束上課。

又譬如這兩天她有點兒遺憾因為提前報名了暑假喂貓而沒法跟陸之奚暑假天天住在一起,現在就收到了一個學妹想要跟她換名額的訊息。

學妹很急切,說是隻要蔣螢願意讓出名額,她願意發紅包、請吃飯等等,還給出了一個讓蔣螢不忍心拒絕的理由——她想追鄭金平。

“你看,昨天吃了我做的飯,今天就有好事發生了吧。”

蔣螢在廚房裡熟練地把牛肉切塊,跟陸之奚提起這件事。

他在一旁洗菜,按照蔣螢的指導讓清水漫過每一片葉面。

“那你答應她了嗎?”

“當然了,成人之美嘛,她一定要給我發紅包,我沒要,小事兒一樁。”

“那她一定很感謝你。”

“其實我也有點兒慶幸,這樣我剛好可以在暑假搬過來跟你住。”

蔣螢接過他洗好的菜,笑眼盈盈地對他說,“希望那個學妹也能順利追到那個學弟,追到喜歡的人可是天大的幸福。”

陸之奚一怔,等蔣螢已經轉過頭去繼續處理食材,他還沒收回目光。

蔣螢總是這樣,表現得很單純,甚至有一點不合年紀的天真,但他知道其實她很聰明,心裡什麼都明白。

她畢竟是個人,不管看上去多單純,人都是複雜的。他想。

陸之奚既喜歡她現在的樣子,卻又常常忍不住揣測她什麼時候能展現一點失控的人性。

他陷入沉思,在洗手池前洗了很久的手,清涼的水嘩啦啦地流著,漫過手背,順著指間淌下。

啪地一聲,水龍頭被關上。

蔣螢忽然湊到他身邊,又用那種哄人的語氣對他說:“你去休息吧,飯好了我叫你。”

他盯著她,忽然想起來了。

在有那種時刻,蔣螢會擺脫那乾乾淨淨的樣子。

華大校園的湖裡養了一池的荷花,她很像那裡面的荷花,性感藏在骨子裡,風一吹才會半遮半掩地露出嬌嬈的花蕊。

她的花瓣開啟時,枝葉之下的池塘裡裝的全是她流出來的水。

手腕被突然握住,切肉的刀撞在了砧板上,滑出去和大理石板做的檯面轉出清脆的聲響。

蔣螢驚叫一聲,“之奚,我......啊——”

尾椎骨一路麻到了天靈蓋,她身體一軟,被陸之奚從後接住了身體,只來得及用最後一點理智扯下套在手上的手套,就被他從後抱起來,放在島臺另一邊的乾淨檯面上。

燈光太亮了,島臺有些涼,膝蓋跪得有點疼,蔣螢往前爬會被抓回去,只好向後倒,靠在他結實的懷裡。

“腿疼。”她說話帶著哭腔。

陸之奚雙手分別扣住她的膝窩,將她直接抱了起來。

“不去鏡子前......”蔣螢連忙說。

“那去哪兒?”他耐心地聽取她的意見。

“床上,去床上。”

垃圾桶裡裝著三個打著結的避孕套,鼓鼓囊囊的。

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CBD裡林立的高樓格子窗裡紛紛亮起了燈,與粉紫色的天際線交相輝映。

床上一片狼藉,床單上有一大片深色水漬,像有人往上頭倒了好一整杯水,香薰蠟燭也暫時無法掩蓋住臥室內曖昧的氣息。

玲晶已經被叫來收拾房間,但蔣螢堅持在她進臥室前自己把床單被罩拆卸下來。不過這種行為頗有點兒掩耳盜鈴的意味,因為床墊也溼了。

床墊很貴很貴。

陸之奚正在給她榨西瓜汁補水,她一臉歉疚地走到他背後,抱住他的腰跟他道歉。

“沒關係,你尿床也很可愛。”

“那不是尿床。”她小聲解釋。

“可你那時候明明說你想上廁所。”

說到這裡,蔣螢難得有些氣憤:“那你應該放開我,不是讓我在床上解決。”

陸之奚見她羞惱的樣子,忽然笑出了聲,將西瓜汁倒進她的馬克杯裡遞給她,溫聲說:“好,下次讓你去洗手間。”

雖然陸之奚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但在床上卻有一點強勢,每到那時候她都有點兒想逃,但又總是哆嗦著被逼上高點。

在和陸之奚在一起之前,蔣螢以為自己對性這種事是不敏感的,但陸之奚讓她重新認識了自我。

甚至有些食髓知味。

本來打算做的飯自然是吃不成了,玲晶把蔣螢處理好的食材炒成小菜,蔣螢吃飽後就回了學校。

陸之奚陪她一起坐車,送她到宿舍樓下。他不住校,期末季除了要現場考試的課會到場外,基本不在學校出現,但還有不少人認識他,就算不認識的也因為他長得好看而頻頻回頭。

“你快回去吧,那些女生看著你都要眼睛冒火了。”

蔣螢眼帶笑意,又有些神秘兮兮地說:“接下來你一定會順順利利的。”

陸之奚見她煞有介事的樣子,也笑著應了聲好,心裡沒真的在意。

等回到車上,他開啟手機一看。

關注的人在半小時前發了一條新微博。

六張截圖裡:

「好運來!接好運!真的靈!」

「你的不快樂立刻飛走。」

「愛的人被巨大的喜訊環繞。」

「明天開始,收穫好運!」

「文曲星找你,接不接」

「幸運玄學,誠心的人會越來越順利」

下面一個名叫“蟲蟲”的使用者發了清一色的:

「接接接!替男朋友接!我也接!用麻袋接!(接了一大麻袋)(潑到男朋友頭上)(舉起麻袋繼續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