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院樓下。

呲——

火柴劃過鐵皮紙,火苗躥亮,男人低頭將嘴裡叼著的煙湊了上去。

深吸兩口,猩紅的煙星散了開,將煙取下來夾在了指尖,煙霧瀰漫。

抬頭仰望著三樓處拉上簾緊閉著的窗,有些失神。

他在這裡已經站了快十分鐘了。

滿腦子都是那雙好似裝著星辰大海的眼眸,嫵媚、深邃。

像曼陀羅花一樣,美豔迷人,讓他跟中了毒般想要沉淪深陷,貪念。

已經記不太清自己剛才是如何走出房門的了。

狼狽?

落荒而逃?

這些詞好像第一次和一向冷靜自持的他聯絡了起來。

哪怕是此刻,只要一想到剛才無意間從地上撿起來的居然是她脫換下來的內衣,指尖處依舊會灼熱發燙。

“喲,怎麼在樓下啊?特地等我呢。”

周南敘回頭。

身後站著的是秦誠。

秦誠向他投來的目光中透著調侃、同情、擔憂,總之有些複雜。

嘆了口氣,秦誠走上前去,拍了拍周南敘的肩,透著深表同情的安慰,“我剛從食堂過來,都聽說了。”

“聽說什麼?”周南敘挑眉睨了他一眼。

秦誠笑得有些欠揍,“當然是聽說你那鄉下媳婦兒來找你了啊,怎麼,得勁到你都不敢回家了?”

接著又推著人催促道,“我可是連飯都沒在食堂吃,直接給打包帶回來的,就想著回來先認認新嫂子。走走走,上樓,快帶我見見新嫂子,我一會兒還得去營裡,這周我們營有夜間拉練,趕時間著呢。”

他剛從文工團回來,連家都沒回就直奔食堂吃飯。

沒想到一進食堂就聽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新聞——周副團長的媳婦兒來部隊找他了,郭副政委親自去接的人,領著人直接去了周副團長的住處。

秦誠聽得耳朵都直了,首要跟人打聽長得如何,究竟漂不漂亮。

他這人自覺膚淺,看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看臉。

相親也是如此,始於五官,終於三觀。

結果打聽出來的結果是兩個極端。

有的說不是一般的醜,那穿衣打扮看著比院裡四五十歲的老嫂子穿得還老氣,都能和老方家的媲美邋遢了。

也有說聽後勤處跟郭副政委一塊兒去接人的小戰士說好看得很,跟仙女兒似的,他當時都不敢看人,全程低著頭。

這就更加激發了秦誠的好奇心。

飯也不在食堂吃了,問人借了飯盒,打上飯就直奔家屬院樓。

可以說他這一路全程都是跑著回來的也不為過。

周南敘沒理會秦誠的推讓,而是將目光停留在了他手裡拎著的飯盒上。

沒有猶豫。

快速精準出擊。

秦誠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身體裡剝離開。

等他反應過來。

原來是他還沒來得及下肚的糧啊。

周南敘,“把你家的鑰匙給我。”

秦誠眼睛都圓了。

什麼意思?

某人補充,“我不想去後勤那裡拿。”

都知道後勤處那裡基本都留有家屬院內大大小小房的備用鑰匙。

秦誠雖不解卻只有認命的又將鑰匙從褲兜裡掏了出來,剛想問人要他家鑰匙做什麼。

周南敘開了口,“以後有機會帶你認識,今天不行,今晚我去你家睡。”

於是。

秦誠就這麼目送著強制霸道取走了他的飯以及鑰匙的某人上了樓梯,回了家。

這次周南敘沒有用鑰匙開門,而是站在門外敲門,等著裡面的人來開門。

容媚剛把頭髮擦得半乾,又重新找了套衣服換上。

本來還以為這裡是招待所,就自己一個人住,所以就想著怎麼舒服怎麼來。

結果沒想到半路卻殺了個男人進來,且這房子還是別人的家。

這就不得不注重一下形象穿著問題了。

只是這男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將衣服還給她以後就又匆匆出了門。

正納悶著該去哪裡解決吃飯問題呢,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在開門後見到是周南敘時,容媚很是不解,“你不是有鑰匙嗎,為什麼還要敲門。”

男人並沒有解釋,而是將飯盒放在了桌上。

對她道,“先吃飯吧。”

容媚一聽吃飯,眸眼瞬間一亮,感覺渾身都有了勁兒。

這一路實在是餓狠了,幾乎沒有吃過什麼東西。

看著桌上僅有的一盒飯問,“你呢?”

周南敘答,“我今天去市裡開會了,回來前在市裡的食堂吃過了。”

容媚不再客氣,走過去坐了下來。

盯著已經被周南敘揭開蓋兒的飯盒蹙了蹙眉。

一直注意著她一舉一動的男人跟著眉頭緊皺,“不喜歡吃這些?”

同時也在心裡盤算起他該上誰家去借食材,因為近段時間太忙,他要麼在外頭吃,要麼吃食堂,家裡就沒什麼可以煮的食材。

容媚搖頭,“倒不是,我對吃的不太挑,但太多了,我吃不完的。”

雖然她很餓,但眼前飯盒裡的飯菜是她可以吃兩天的量。

男人抿唇,“沒事,你吃多少算多少。”

“那多浪費.....”

話還未說完。

周南敘脫口而出,“剩下的留給我吃就行。”

稍作反應後才覺得自己的話太過孟浪,有些曖昧了。

起身站了起來,剛想說要不他去廚房拿個碗分一下。

容媚就已經拿起了筷子埋頭吃起來。

她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在一粒一粒的數。

要是平日在部隊裡見到有人是這麼個吃法,周南敘一定會站起身來,毫不猶豫的給人連食帶盒的一塊兒扔垃圾桶裡。

哪怕不是他的兵,在外他也見不慣這麼個嬌氣吃法,會選擇眼不見為淨的直接起身離開。

可現實卻又給了他狠狠地一巴掌。

他不僅沒覺得容媚的吃法討厭,反而覺得賞心悅目。

周南敘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樣東西,放在桌上,推到了容媚面前。

帶著試探的口吻,“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容媚低眸掃了一眼周南敘遞給她的東西,是她的身份證。

伸手拿起來看了一眼後就收了起來。

“嗯?”疑惑的看著對面的男人。

周南敘很認真的看著她,“你才十八歲,連法定年齡都沒到。你可知道按照現在的新婚姻法規定,在男同志不滿二十二週歲,女同志不滿二十週歲的情況下,是沒有達到最低年齡領證標準的?”

舌尖發澀。

“所以,我們是領不了結婚證的,從法律上來說,我們現在並不是合法的夫妻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