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七等人正沿著泥濘的村道行走,一個老漁夫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睜著渾濁的雙眼,顫巍巍地開口道:“姑娘,能否給點吃的……我們這裡連年大旱,糧食歉收,我家老婆子又病了,已經兩三天沒吃一口飯了……”

蘇七七看了看老漁夫,讓秦川將裝著乾糧的袋子拿出來,取出幾個饅頭和煎餅,遞給了老漁夫。而後又從自己的荷包中掏出了幾兩碎銀,也塞進了老漁夫的手中。

老漁夫見此,眼眶發紅,抖抖索索地將饅頭和煎餅放入懷中,頓了頓,將銀兩遞過來想要還給蘇七七。

蘇七七按住老人家的手,溫和地道:“老人家,您就收下吧……找個大夫給您老伴看病,身體健康最重要……”

老漁夫依然倔強地要將銀子還給蘇七七,秦川見兩人還在僵持,忙走上前扶住老漁夫道:“老人家,這是我妹妹的一片心意,您就收下吧……大家都有遇到難處的時候,指不定以後哪一天,我們還要叨擾老丈您呢……”

另外兩個鏢師也附和道:“收下吧,扶危濟困是我們鏢師的本分……”

老漁夫見眾人如此,這才收下銀兩,再三拜謝,並邀請眾人去家中做客。蘇七七等人不忍推卻,便跟著老人來到了他的家裡。

推開雜木釘成的院門,眾人小心翼翼地進了院子。看著又矮又破的兩間小茅草房。蘇七七不由感到鼻子泛酸。

秦川和另外兩個鏢師也露出了悲憫的神色。各自又從身上掏出了一點碎銀,紛紛塞到老人的手中。

老人捧著銀兩,哽咽地連說了好幾聲感激的話。而後推開房門,邀請蘇七七等人進屋落座。

蘇七七進了房間,只見這是一個套間,外面是客廳兼廚房,擺設十分簡陋;裡間是一個狹小的臥室,一個老婦人正眯眼躺在床上。

外間靠北的位置擺著一張舊得掉漆的木桌,桌上靠牆的位置供奉著神像和祖先牌位。桌子的外側有兩個缺了角的瓷碗,一個盛著鹹菜,一個裡面還有吃剩的米糠。

老漁夫看了一眼桌上的瓷碗,嘆了口氣,喃喃地道:“家裡沒有米了,只能弄點米糠吃……老太婆生病了吃不下米糠,餓了兩三日了……幸好你們來了,要不我們就餓死了……”

說罷,老漁夫抬起手臂,用皺巴巴的衣袖擦了擦溼潤的眼眶。而後充滿歉意地道:“你們快坐下歇會,我去給你們燒點水喝……”

蘇七七忙攔住老漁夫,說道:“老人家,您先坐著,我們不渴……我們先去找大夫給大娘治病要緊……”

老漁夫有些受寵若驚地連連推拒道:“不用,不用,幾位恩人先在舍下歇歇腳,小老兒我去請大夫就好……”說罷,就要往外走。

秦川忙疾步上前勸道:“老人家,讓我去吧,我腳程快些……您跟我的朋友坐下來嘮嗑……”說罷,便幾步跨出院子,向山下走去。

老漁夫拗不過他,只好回到房間裡,招呼眾人坐下休息。他則提了水壺去水缸裡舀水。

蘇七七和另外兩個鏢師去內間看望老婦人。蘇七七給她診了脈,發現老婦人的身體十分虛弱,便隨手從自己的包袱裡掏出一張紙,寫了幾味補藥的名單,讓其中一名鏢師照著單子去山下的藥鋪裡採買。

另外一名鏢師去幫老漁夫燒火,蘇七七則陪已經甦醒過來的老婦人聊天。從聊天中,蘇七七瞭解到老兩口的情況。

原來他們無兒無女,平日靠捕魚為生,這幾日老婦人生病了,兩人才沒有撐船出海。所以也沒有收入購買米糧,只能煮點米糠將就度日。

聽了兩位老人的遭遇,蘇七七心中忽然動了一個念頭。前段時間聽靖北候提起,朝廷要在各地設善堂,安置因為旱災沒飯吃、沒地方住的老百姓。

到時候可以帶這兩位老人家過去,他們的生計就不成問題了。想到這裡,蘇七七心裡稍微踏實了一些。安頓好老婦人,她又去院外看秦川回來了沒有。

她在院外站立了一會兒,便看到秦川領著一個揹著藥箱的老大夫匆匆地走過來。

秦川看到蘇七七,露出一臉傻笑,樂呵呵地道:“我把城中最有名的大夫請來了……”

蘇七七忙上前推開木門,向老大夫作了個揖,而後將老婦人的病情告訴了大夫。

大夫一邊認真傾聽,一邊擼著腮下的鬍鬚微微頷首道:“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得趕緊治一治……”

蘇七七引著大夫進了內間,而後將老婦人扶著坐起來。又搬了一張椅子給大夫坐下,方便大夫診脈。

做完這一切,蘇七七便靜靜地站在床尾旁,注視著大夫給老婦人看病。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大夫放下老婦人的手臂,站起身來,走到蘇七七身旁,將老婦人的病情詳細告訴了她。

蘇七七聽完微微皺了皺眉頭,而後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遞給大夫,客氣地拱手道:“大娘的病就有勞大夫了!下次複診的診金本姑娘一併奉上,麻煩大夫過幾日再來給大娘複診一下……”

大夫收起銀子,也拱手回禮道:“姑娘不用如此客氣,老朽定會盡心竭力治好這位老嫂子的病……”說罷,開了一個藥方,配了幾位藥遞給蘇七七,便挎著藥箱離開了。

蘇七七看了看藥方,將藥方遞給秦川。秦川便快步飛奔出去,趕上老大夫,說道:“老神醫,我送您回醫館吧!順便去您那裡多配一點藥……兩位老人家走路不方便……”

大夫點了點了,讚許地看著秦川說道:“秦公子和南宮姑娘與那老漁夫一家萍水相逢,卻能如此仗義相助,老朽十分欽佩!有用得著老朽的地方,公子儘管吩咐……”

秦川忙抱拳道:“不敢,不敢,這麼晚叨擾您,已經十分過意不去……”說罷,秦川便扶著老神醫往山下走去。

蘇七七和另一位鏢師還在屋內忙碌著,給老婦人煎藥。

傍晚的時候,老婦人喝了藥睡下了,蘇七七等人便和老漁夫坐在院子裡邊喝茶邊聊天。

天色漸漸暗下來,一陣山風吹過來。秦川吸了吸鼻子,詫異地道:“怎麼有股血腥味?”

蘇七七和兩外兩個鏢師聞言都站了起來,在院子裡四處走動,並不時嗅了嗅附近的味道。

“果然有血腥味?而且很濃……”兩位鏢師也聞到了空氣中的異味。

蘇七七因為路上偶感風寒,有些鼻塞,沒有聞出味道。不過看秦川和兩位鏢師的神情,她也能確定附近肯定出了什麼狀況。

她沉吟了一下,讓兩位鏢師留在院子裡保護老漁夫和他老伴。自己和秦川一起去院子外面檢視一下。

兩人正要出門,老漁夫腳步蹣跚地提著一個燈籠走了過來,將燈籠和一柄魚叉遞給了蘇七七和秦川。

兩人接過燈籠和魚叉,勸老漁夫和兩位鏢師先回房間,而後才關上院門,沿著院牆一路檢視。

兩人找了一會兒,在屋旁的一棵老槐樹下發現了一個受了重傷的陌生人。那人的腹部插著一把匕首,周圍的衣服都被血水浸溼了。樣子看起來有點嚇人。

秦川見那人一動不動地躺著,聽到腳步聲也沒有絲毫反應,不知對方是死了還是昏過去了,觀望了一會兒,才上前探了探鼻息。而後起身對蘇七七說道:“還活著……要不要把他抬進去?”

蘇七七上前端詳了一下,見對方穿著普通的衣著,便點點頭道:“先帶回去吧,等他醒了再說……”

聽了她的話,秦川便將傷者扛起來,帶到了老漁夫家的外間。另外兩位鏢師用稻草給他鋪了個地鋪,讓傷者躺在上面。

老漁夫去打了桶清水,摻了點熱水,給傷者清洗傷口。

蘇七七和秦川一起幫傷者取出匕首,並給他塗了鄭苗自制的金創藥。傷口的血總算止住了,兩人鬆了一口氣,坐在門檻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