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十二月的夜晚,外面下起了鵝毛大雪,雪花飛落下來,顯得格外美麗。

寶格麗西餐廳內,華麗交錯的水晶吊燈發出柔美的光,優美的鋼琴曲環繞在整個餐廳。統一白襯衫的侍應生輕聲慢步的走來走去。

巨大的落地窗面前可以俯瞰整個北京繁華的夜景。

輕音美酒,柔光暖調,是個約會的聖地,只不過價錢卻不怎麼親民。

最靠窗的那一桌,溫漾和江季風面對面坐著。

江季風穿著黑色高定西服,白色襯衫搭配深藍色的領帶,三七分的大背頭,五官精緻立體,特別是那雙眼眸,深邃決絕,渾身的氣勢格外強大。

而溫漾,則是一身簡單的牛仔褲搭配黑色的長款風衣,內搭一件羊絨打底衫,她的圍巾和手提包被她放置在另一側,柔和的燈光照耀下,裝扮雖簡單,但她的側臉卻精緻美麗,而她的視線,則一直看向窗外。

俊男靚女,本就惹眼,餐廳頻頻有人回頭看他們。

包括上菜的侍應生,他一邊把剛才點的牛扒、鵝肝、魚子醬等食材放上來。一邊剋制眼神,卻也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心想,原來帥哥也會惹女朋友生氣。

侍應生離開後,江季風拿起刀叉,切了一塊牛扒放在了溫漾的盤子裡,輕笑道:“還生氣?”

“難道我不能生氣嗎?”溫漾終於扭頭回來看江季風,有些埋怨道:“你答應我,會來機場接我,我讓同事們先走,在機場等你等了一箇中午,最後你和我說你開會忙忘了。”

“抱歉。”

江季風深邃的眼眸裡,帶著些許的歉意,他抬起手,把一直等在暗處的侍應生喚來。

下一秒,穿著白襯衣的侍應生捧著一束玫瑰花走上前。

當侍應生把花遞給溫漾時,她顯然有些驚訝,細長的指尖捂住薄唇,隨後看向江季風,道:“這是....?”

“原諒我初犯,下不為例。”

江季風說的很誠懇,溫漾抿了抿唇,在侍應生的注視下,還是接過了花,然後輕輕的哼了聲,扭捏道:“要是下次再犯,我就告訴爺爺了,也不幫你說好話了。”

“放心吧,絕對不會。”

柔和的花瓣燈光下,江季風的五官被襯托的愈發帥氣,溫漾眼眸一顫,收回視線,把花放在旁邊,隨後拿起刀叉,慢條斯理的切著牛扒。

而就在不遠處的座位邊,江老爺子在人群裡慢條斯理的切著牛扒,一口一口的慢慢咀嚼。將溫漾和江季風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

一個小時後,溫漾和江季風並肩而行走出了餐廳,隨後坐上了江季風的加長版勞斯萊斯。

高助雖然不明白為何一通電話後,江總和太太就開始性情大變出來約會,但他還是有些眼力見,江總和太太既然打算開始接觸,那他就要做到給他們留出獨處的空間。

高助立刻升起了擋板。

擋板嚴絲合縫蓋住的那一刻,溫漾緊繃了一晚上的情緒終於得到了舒緩。她扭頭看向江季風,道:“怎麼樣,我演的還行吧?”

時間回到今日上午。

江季風開完會已經是中午一點半的時候。高助把江老爺子打電話的訊息告訴了江季風。聽見高助說完後,江季風眉頭蹙起,也沒多想,以為是港城那邊有事,拿起手機給江老爺子回了個電話。

電話剛接起,江季風就道:“爺爺,你找我有事嗎?”

四個小時,江爺爺早已把所有的思緒都捋順了,他道:“嗯,港城這邊有點檔案你需要遠端處理一下,你先騰出點時間來。”

江季風道:“好。”

江老爺子道:“你和溫丫頭鬧矛盾了?開會開了那麼久,怎麼沒去機場接她?”

江季風喉結滾動,開會開了一早上,倒是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他也沒有藏著掖著,順著說實話道:“沒有,忙完了,待會兒我和她去道個歉。”

江老爺子嗯了聲,之後便再也沒說什麼。匆忙聊了幾句關於港城那邊公司的事情後,便先掛掉了電話。

江季風握著手機,眼眸低垂,陷入了沉思。

江老爺子是什麼性格,他心裡十分清楚。

他立刻扭頭問高助,“A組的人開會回來了沒?”

高助道:“剛到。”

“讓溫漾來我的辦公室找我,”江季風吩咐完,想起了上次溫漾說的不要在公司單獨喊她,於是又道:“算了,我發資訊給她。”

收到江季風資訊的溫漾,才剛從外面回來坐在工位上。本打算介面水喝一下,卻收到了江季風發來的微信。

J:【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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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頂樓辦公室。

溫漾坐在沙發上,聽完江季風說完後,輕咬了咬唇道:“你的意思是,爺爺可能已經猜到了我們是假裝聊得很好?”

江季風靠著沙發背,淡淡的嗯了聲。

“換做以前,他要是知道我忙著沒去接你,早就開始罵人了,”江季風道:“但是他剛才在電話裡,特別的反常,我瞭解他,他不是一個那麼善解人意的人。”

溫漾聽出江季風對江老爺子話裡的不滿,她有些懊惱,道:“其實也怪我,今天早上的時候,撒謊沒和你串通好,一不小心說漏嘴了,要早知道,就先問問你在幹什麼了。”

“這不怪你,”江季風道:“我開會時手機都不在身邊,就算你聯絡我,也無法聯絡得到,只怪我沒提前安排好,算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老爺子可能,會突然出現。”

溫漾面露驚訝,道:“你是說,江爺爺會來北京?!”

江季風輕點頭。

江老爺子是什麼性格,江季風最是清楚不過。他要求他結婚,那麼他有一百種辦法逼迫他妥協。他們這次欺騙了他,老爺子如果真的來了北京,那麼他也無法繼續過安寧日子。

江老爺子不是一個野蠻的人,但在他的婚事上,他卻非常的固執。

溫漾抿唇,她道:“不如,我們兩個和江爺爺說清楚——”

“你覺得呢?”江季風都沒聽完,直接打斷了溫漾的話。

溫漾似乎才反應過來。先不說老爺子會什麼反應,就拿溫爺爺來說。爺爺血壓高,一不小心就會氣暈過去。

溫漾會答應結婚,也是因為溫爺爺拿身體不舒服為理由要求她必須嫁給他認定的家庭。

如果答應結婚後,還要去說離婚,只會把溫爺爺再氣病一次。

她不想這樣做。

人都是利己的,她為了她的爺爺,而江季風為了江老爺子。他們都想順著兩位老人,自己圖個清淨,但其實江老爺子能同意他們在北京,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至少不需要在港城,每天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你和我說這些,說到底,是想讓我怎麼做?”溫漾乾脆開門見山的問。

江季風抬起眼眸,盯著溫漾許久,隨後沉聲道:“想不想試一試,玩遊戲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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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收回,勞斯勞斯穩穩當當的往前行駛。

後排的座椅上,周圍的路燈時不時的照射進來。

溫漾側眸看著江季風等著他的答案,卻一不小心,看著他的側臉出了神。

倒也不是花痴,而是人都喜歡欣賞美麗的事物,他五官出奇的好看,側顏稜角分明,旋即,緊抿的薄唇溢位一聲淡淡的笑,他道:“還可以。”

似乎是終於把這個大麻煩暫時穩住了,溫漾說起話來也有些隨意,她心直口快,道:“不過你比我想象中要生澀很多。”

江季風聞言,眉頭微微挑起,隨後側眸,狀似不經意的道:“你想象過我?”

他說話時,不談公事,永遠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真正、徹底的撥亂他的心。

嘴角的弧度恰好是淡淡的揚起,禮貌、客氣、疏離的微笑。一切都顯得漫不經心。

這句話,配上他那低沉的嗓音,多少顯得有些性感撩人。

溫漾眼眸一顫,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但卻晚了,江季風道:“什麼叫生澀很多,難不成,我在你的想象裡,是個情場浪子?”

溫漾想起之前,她去網上查過他的私生活,看到港媒報道里他頻繁出入夜店酒吧換女伴。

她不敢說自己去查過,且,他玩的花是事實,只能心虛道:“怎麼、我怎麼會這麼想。”

江季風的視線從溫漾寫滿心虛的臉上收回來,隨後不緊不慢,道:“無所謂。”

溫漾:“啊?”

“你都把我說成小肚雞腸了,”江季風道:“外加一個情場浪子的稱呼而已。”

溫漾:“......”

這句話後,溫漾扭頭看向窗外,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勞斯萊斯直接駛向了她的住宅,冬夜晚上人不多,而且還下著雪,路上基本沒什麼人。

高助開車門,先讓江季風下了車。

溫漾本想自己去開車門,卻發現剛才下車的江季風已經繞到了這邊,親自替她開啟了車門。

溫漾抬眸向他道謝,可恰好視線就停在他的臉上,他背後有一束路燈,光剛好照下來,他背光,單手握著車門的門把,眉宇間卻是客氣、淡漠疏離。

溫漾順著他開啟的車門下了車,低聲道:“謝謝。”

“你住這裡?”江季風越過她,抬起頭看向老舊的小區。

溫漾淡淡的嗯了聲,倒也沒有不好意思,她道:“我先進去了。”

出差回來,還沒休息就被叫上去,下午又整理了一下淅川那邊的方案,晚上就和江季風商量著約會,她一整天的情緒就是緊繃的,只要進了家門,她就可以徹底的鬆懈下來。

江季風嗯了聲。

溫漾轉身,準備抬腳進去的那一刻,身後的男人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手。

指尖相觸在一起的時候,溫漾驚訝的回眸,但卻看不見江季風的臉,因為在她回頭的那一瞬間,男人一把將她抱住,隨後高大的身軀將她的視線擋住。

她只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菸草香味,她沒見過他抽菸的樣子,唯一的一次,是他想抽,卻有些顧及她在,於是放棄了煙盒。

從遠處看上去,他們在相擁。

可只有溫漾和江季風知道,他們彼此雖然靠的很近,但卻還是隔開了一小段距離,而江季風的手虛攏在她的腰上,她只到他的胸膛處。

她聽見他被冷風凍過後的低沉腔調,道:“抱歉,爺爺的車就在不遠,冒犯了。”

溫漾當然知道他會這麼做,完全是因為江老爺子,但是她還是有些不適應。毛茸茸的腦袋微微的動了動,垂落的波浪卷恰好不緊不慢的掃到他的虎口處。

溫漾身上有淡淡的椰子香甜的香水味,很好聞。

彼此假裝擁抱了三秒後,江季風鬆開溫漾。

溫漾的餘光,看見不遠處另一輛勞斯萊斯,她默不作聲的收回視線,笑的甜蜜道:“謝謝你送我回來,接機的事情,我就原諒你了。”

溫漾轉身進去,江季風在原地站了一分鐘後,看她背影化成一個圓點時,才轉身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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縵合北京。

江季風乘坐電梯直達頂層,一進門,屋內卻十分亮堂,他眉頭微蹙,抬眸望去,只見江老爺子先他一步,坐在了沙發上。

哪怕早已料到,卻還是要裝作很意外的喊道:“爺爺,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