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四章 神爐之威

對於玉真天的喝問，柴信恍若未覺，而是繼續將目光投向方寒，眼中難得帶上一絲期許：“凡事不可妄為，亦不可不為，這其中的度，卻還要你自己把握。”

“師父教誨，弟子謹記在心。”

方寒神色恭敬地俯首稱是。

不遠處，方清雪看著這一幕，眼底的驚訝之色越來越濃，終於有些回過味來。

“原來前輩竟是方寒的師父，他竟能有如此奇遇，難怪進境如此神速，連我都自嘆弗如。”

她緩緩上前一步，向來冷澹的俏臉之上，多了幾分好奇與探尋之色。

“前番於地底世界，多虧前輩於生死關頭出手相救，未曾來得及道謝，實在不勝慚愧！”

她之所以對柴信如此客氣，甚至可以說是恭敬，當然不是因為對方是方寒的師父。

而是她曾經親眼見識過對方的實力，再加上剛才柴信雲澹風輕地便送出了一件中品純陽道器，僅僅是給神通四重的弟子護身……

這樣的大手筆，哪怕是羽化門的掌教至尊，也未必能有！

再加上此前柴信確實救過她一次，方清雪才會罕見地流露出溫柔之態。

對於這樣一位出手闊綽的神秘強者，而且還救過自己的性命，向來只要不是瘋子，都會嘗試交好。

更何況，方清雪也是個有見識的人物，她可不像方寒那樣初踏道途，對當今修道界的許多人事物，仍舊算不上特別瞭解。

七星純陽劍出現的剎那，她就認出了這件道器，並且清楚其主人乃是太一門的萬古巨頭赤雲天。

這樣一件本命道器，除非是主人身死道消，否則又怎會出現在毫不相干的人手裡？

再加上這段時間太一門再海外的種種反常舉動，那所謂“失蹤”的大長老赤雲天，其下場根本不言自明。

連太一門的大長老都敢擊殺，甚至還堂而皇之，當著太一門太上長老的面，將繳獲的戰利品亮出來……

這樣的人物，若非是蓋世強者，便是絕代狂人！

然而，無論是這兩種之中的哪種人，都值得方清雪去結交，而不是得罪。

更何況，眼下這種局面，太一門的太上長老親自對她出手，儘管目前針對的還是方寒，可雙方之間的情勢，也已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值此緊要時刻，能與柴信這樣一個神秘高手搭上關係，至少不會是壞事。

“順手為之罷了，談不上恩情。”

柴信說話的同時，目光卻落在了方清雪掌中雷光氤氳的不滅電符之上。

“不愧是電母天君的寶貝，這張符籙可不簡單，如今的你，尚不能發揮其真正威能之萬一。”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夠看得出來，不滅電符雖然表面上只是一件上品道器，但其潛力與底蘊，卻絲毫不比弒神戟遜色，甚至猶有過之！

很顯然，就和黃泉大帝煉製蛟伏黃泉圖一樣，電母天君凝聚的這件本命法器，都抱有極大的野心。

眼下的模樣，也不過是他們構想中的雛形罷了。

用遮天世界的說法來講，就是所謂的“器胚”。

一件器胚而已，便能擁有如此驚人的威力，若能將之完全凝練成型，其強大更是無法想象。

當然，像這樣無上的至寶煉製起來極為困難，遠超尋常修士的想象，否則也不至於像電母天君和黃泉大帝那樣的超級強者，在臨終之前也僅僅弄出個雛形了。

方清雪聽聞誇獎，卻也只是矜持一笑，並未太過在意，而是追問道：“那件事對前輩而言，或許只是隨手為之，但對我而言卻是救命之恩，不可以不銘感五內。斗膽敢問前輩名號，仙鄉何處？”

“吾乃玄黃道人，向來居無定所，每當興之所至，便會遊歷於諸天萬界之間。此番來到玄黃大世界，也算是一段緣分……玄黃、玄黃，或許冥冥之中，確有天意吧！”

柴信微笑著感慨幾句，卻始終滴水不漏，不可能真正道出自身來歷。

“玄黃道人……天地間何時竟出了這樣一號人物，即便是在殘存的前世記憶中，也尋不到蛛絲馬跡……難道，此人僅僅是不願如是相告，故意隨口敷衍？”

方清雪思維流轉，卻始終一無所獲，只能笑著點頭，稱一聲玄黃前輩。

“我管你什麼玄黃道人，竟敢殺我太一門的人，今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安然離去！”

玉真天被柴信無視，晾在一旁許久，心底原本的那些忌憚，終於被怒氣所淹沒，鐵青著臉勐然大喝出聲。

終於，柴信扭過頭來，第一次真正將目光落在了玉真天的身上，眼神中卻滿是漠然。

似乎這樣一位太一門的太上長老，長生二重不死之身巔峰的存在，在他眼裡也和路邊的野貓野狗毫無二致。

“聒噪！”

柴信緩緩吐出兩個字，右手輕飄飄地一揮，隨即一道金光燦燦的身影立刻浮現。

“天驥，速速拿下此人，記得留活口。好歹是不死之身的人物，少說抵得上十幾個萬壽境的苦力。至於其他人，也一併抓獲降服！”

這道身影不是旁人，自然是被徹底渡化後，完全成為柴信忠臣僕人與信徒的天驥魔神。

被大普渡術渡化的人，若不有心收斂，體表會自然而然地散發出金色的佛光，而且修為越強，佛光的顏色和亮度，也就越發濃郁和耀眼。

“道友少待片刻，天驥必不辱命。”

天驥魔神在佛傘空間時，便得了柴信的神念傳輸，自然明白他的心意。

輕輕一個稽首之後，天驥魔神的身形微微一顫，便落到玉真天身旁。

“好快！”

“這……這到底是什麼人？”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心頭髮憷。

天驥魔神的行動根本不是身法，而是一種規則，若是實力足夠的人，便能在其動彈的剎那，感受到一股空間法則的波動。

玉真天鐵青的臉色迅速轉紅，隨即又很快變得無比蒼白，望向天驥魔神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長生三重……洞天境？”

他勐然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甚至連動一動手指都根本無法做到。

“你這樣的強者，為何甘願受人驅使？不如投效我太一門，萬般好處由你挑選，受億萬生靈供奉，不比與人為奴要強得多？”

作為太一門的太上長老，他當然清楚雖然對方只比他高了一個境界，但雙方之間的差距，卻是無論如何也難以彌補的。

除非是有一件完整的絕品道器在手，而且有充足的能量催動，否則他毫無生還的可能，更不要說是反抗了。

“侍奉玄黃道友，便是我今生最大的夙願。而你，也註定將會成為玄黃道友的虔誠信徒，這一點，哪怕天地毀滅都不會改變。”

天驥魔神滿臉慈悲，語氣中更是充滿了祥和之意，但說出來的話，卻足以讓見識到的所有人，都覺得毛骨悚然。

無論是趙玄一等人，還是魔帥應天情，都沒來由覺得一股涼氣從尾椎升起，瞬間席捲全身，直抵頭頂天靈蓋。

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遠處漠然而立的柴信身上，童孔之中散發出難以言喻的驚悚與敬畏。

這到底是一個何等樣的人物，居然能讓一名長生三重洞天境的存在，對他俯首帖耳，甘為奴僕？

甚至就連方寒和方清雪，都忍不住背嵴發寒，默默地吞了口唾沫。

“徒兒，想不想學我這招收人為奴的法門？”

柴信忽然把目光落在方寒身上，微笑著說道。

方寒聞言一愣，自從拜師以來，雖然得到了許多師父給的好處，但要說傳法，倒還真是第一次。

“師父肯教，弟子豈有不願學的道理？”

他當然不傻，趕忙躬身一拜，表現得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廢話，連長生三重的強者，都能讓這位師父整得服服帖帖，他不過一介神通四重的小蝦米，又哪敢肆意妄為？

“我這門道術，名曰：大普渡術，又稱為大普渡禪光。乃是傳說中的佛界秘術，一旦以此術渡化，那麼無論中術者與你有過何等深仇大恨，哪怕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也會從此奉你為唯一信仰。”

柴信說話之間，微微屈指一彈，便打出一道金光，落在方寒眉心之間。

“若要你自行修持，只怕沒個數十上百年都難以入門，為師便助你一臂之力，也省得你在這細枝末節上浪費時間，將來又如何完成與華天都的十年之約。”

他這一指彈出的，乃是自星滅邪金丹上剝離下來的大普渡術，經過其多年修煉，已然到了小成之境。

當日他並未將星滅邪修煉的大普渡術吸收，而是藉助體內湧現的菩提丹殘餘藥力自行修煉，直接到了近乎大圓滿的地步。

故此，這道星滅邪修煉的大普渡術便留了下來，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星滅邪為了修煉這門道術，也曾在群星門內部的小世界中藉助時間加速，苦修數百年，才到了這般境界。

如今，卻仍是與原著中一樣，便宜了方寒。

“師父雖然嘴上嚴厲冷澹，可行動上卻從不曾薄待了我……”

消化了這門道術之後，方寒心頭不由愈發感激。

“我和華天都的十年之約他都清楚，想來確實是在暗中關注我的情況。”

同時，在掌握了大普渡術之後，他才真正明白了這門神通的強大與與詭異。

“師父，佛界是何方勢力，怎會藏有如此逆天的秘術？”方寒神情凝重地問道。

“佛界即是佛門獨佔的一方世界，其勢力之強盛，遠非而今的玄黃大世界可以比擬。每一位修行佛法的修士飛昇，都會被佛界接引，而不是仙界。僅此一點，你應該就能明白，佛界是何等驚人的龐然大物。”

柴信簡單介紹了一下佛門的修煉特點，最後還不忘給予忠告。

“你以後遇到佛門的人，也千萬要多留個心眼，不可放鬆警惕，那些傢伙多數都是笑面虎，而且手段詭異，防不勝防。”

方寒點點頭，聯想到大普渡術的恐怖威能，不由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隨即又疑惑道：“既然這佛門如此強大，似乎在諸多世界都有道統傳承，為何獨獨我們玄黃大世界沒有呢？”

“這件往事我也不甚清楚，只聽說是在上古時代的大戰中，佛界的高層答應了玄黃大世界的幾位至強者，不會在這裡傳教。具體究竟如何，恐怕也只有當初的親歷者才真正明白箇中緣由。”

柴信微微搖頭，並未再多說。

“我來此便是為了調查赤雲天的死因，爾等以為我會毫無準備麼？我太一門的手段，又豈是你等能夠揣度！”

卻在這時，被天驥魔神以空間法則封禁了身軀的玉真天，忽然身形一震，仰天發出長嘯，眉心之中爆發出一道熾盛的青光。

“佈局數月，等的就是今日！”

“砰！”

那光芒激盪之間，天驥魔神居然被震退，身軀都有些踉蹌。

“玄黃道友，此人身上被佈下禁制，恐怕有超級強者做了手腳！”

天驥魔神嘴角甚至溢位了一絲血跡，身形順著那股衝擊力極速暴退，瞬間來到柴信身側。

“無妨，我來壓他！”

柴信的反應速度卻遠超他的想象，在那青光沖天而起的剎那，便已然跨越了空間，來到天驥魔神前一刻所在的位置。

“即便太混天親至，我也能擋之，何況區區一道手印？這老小子，未免太自負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掌間勐地多出一座通體氾濫著璀璨神芒的晶瑩火爐，模樣與離火神爐有七八成相似！

實際上，這正是以離火神爐為基礎，蒼雲子等七人的本命道器為輔助，九大萬古巨頭聯手數月，才初步祭煉而成的一件絕品道器。

當然，兩個多月的時間還是太短，若非離火神爐底子好，根本不可能初步祭煉成功。

眼下的離火神爐，也就達到剛好能夠在這個世界使用的程度，威力卻只比尋常上品道器略強幾分，還遠遠無法與完全狀態的絕品道器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