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恆吩咐了幾句徐婉如,就帶著妻女回家去了。

餘留去門口送朱家人的時候,得了朱自恆的幾句誇獎,回來跟徐婉如覆命的時候,各種喜上眉梢。

“上次的張管事,”徐婉如見餘留樂呵呵地,心情倒是也好了不少,“你可知道他的底細。”

“聽說是施擇娶了馬氏之後買的僕役,”餘留說道,“施擇是白衣出身,家中用不起下人,和馬氏成親之後,用了妻子的嫁妝,才買了個貼身的小廝,就是這個現在的張管事。”

“這麼說,這個張管事,應該是親近施曠的啊,”徐婉如有些疑惑,“可是聽你的話,他對府裡的世子,並不怎麼敬重啊。”

“只是不敢讓人知道罷了,”餘留搖搖頭,“小的跟張管事遇見施曠的時候,他面上只是客氣,並不是主僕之間的那種敬重,可是小的看他,對施曠是有些私心的。”

也是,施曠是府裡的嫡長子,若是施曠繼承爵位,對張管事這樣的老人來說,的確是好上許多的。而且,任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進了施家的門,對以前舊日的下人門也頗為苛刻。

倒不是任氏小氣摳門,而是她看不慣馬氏那個時候留下來的舊人。施擇是個能幹的,自從娶了馬氏,有了點家底之後,就蒸蒸日上。

打仗除去搏命,其實也是個來錢很快的行當。施擇幾乎逢戰必贏,家底自然是日積月累,越來越多了。等他多到一定程度,就想換個更有高出身的妻子,帶來更好的前程了。

徐婉如跟餘留正說著張管事的來歷,馬文遠得了訊息,也過來了,剛好聽見餘留在說,任氏進門之後,對舊日的下人不怎麼好。

施擇娶了任氏進門,又逼死了原配妻子,這裡面的底細,馬文遠最是清楚不過。

“郡主,”馬文遠拱拱手,“這張管事的妻子,卻是任氏的陪嫁丫鬟。只怕眼下,不見得跟施曠同心了。”

“馬長史,你來的正好,”徐婉如示意他坐下說話,“我跟餘留正說他們府裡那個張管事的事情,你如何知道的這般詳細。”

“這事,其實我妹子知道的更仔細,”馬文遠提起已經去世的妹子,多少有些感慨,他之所以義無反顧來幫徐婉如,一則是因為前程,二則也跟施家這些陳年舊事有些關係。

“我們兄妹,本不是京城人士,”馬文遠解釋道,“進京以後,也就施家這麼一個攀的上的親戚,雖然是堂兄妹,可是我埋頭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並不知道妹妹跟施家來往密切。”

徐婉如點點頭,示意丫鬟給馬文遠上了茶水。

馬文遠碰了一下茶杯,卻沒有去喝,馬氏被施家休棄之前,自己的妹妹來往施家,那會兒也過的很是開心。只是馬氏一被休棄,連累了馬文遠的妹妹,也被婆家退了親事。

那會兒,馬文遠的妹子,已經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很難找到良人了,再加上被退了親事,幾乎沒了希望,才讓秦清趁虛而入,得了手。

馬文遠想起這個事情,總是恨恨不已,他的妹妹,如何就做了人家的妾室,還是一個不上臺面的賤妾。若不是秦清壞了他妹子的清白,又被他岳家的人抓了這麼一個把柄,馬文遠的妹妹,至少也能做個良妾進門。

而後馬氏生秦傑敏的時候,馬文遠總有些懷疑,是因為自己,所以秦家夫人才容不下他妹妹。秦清當官,很大程度上需要依賴馬文遠這個幕僚,所以馬氏即使做了個賤妾,秦清也不敢對她太過分了。

而馬氏有孕之後,秦清就主動跟馬文遠提出,要給馬氏一個名分,好歹讓她做個姨娘,轉了良妾。畢竟,主母對一個良妾,是不能任打任殺的,更不可能發賣的。

若是馬氏轉了良妾的身份,而馬文遠又是秦清依靠的幕僚,只怕日後馬氏和她的孩子在家裡,會礙了正室夫人的路。

所以,馬氏生產的時候去世了,就留下秦傑敏這麼一個庶出的孩子,養到了秦家老夫人的膝下。這裡面,若是沒有一絲愧疚,秦老夫人何必出手,替馬氏養一個庶出的孩子。

而秦清的夫人事後,也對這麼一個庶子,明面上再沒有任何不好。秦老夫人對自己一手養大的孫子,也是各種喜愛偏心,所以秦傑敏在秦家,日子一向過的不是太差。只是談婚論嫁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出身,實在是低了。

若不是秦傑敏親事受挫,他也不會一意孤行,要替徐婉如做事,而後拖了馬文遠這個舅舅下水。說起來,馬文遠跟施家的淵源,可不算簡單。

馬文遠端起茶盞,吃了一口,放下了,才跟徐婉如解釋道,“這個張管事單名一個青字,原本娶了馬氏的貼身丫鬟臘梅,生了一子。可是施擇逼死原配之後,這個臘梅突然就暴病死了,新進門的任氏,也知道張青是施擇身邊最信任的長隨,就打算給他指個媳婦。可是那個臘梅死的,的確是有些古怪的,張青不願意另娶,就這麼拖了兩年。”

“這麼看來,張青對他妻子,並不像施擇那樣冷血啊,”徐婉如覺得有些奇怪,既然如此,那張管事對施曠的感情,應該超過施暉的。

“胳膊拗不過大腿,最後還是從了任氏,娶了她身邊的一個陪嫁丫鬟做了妻子。”馬文遠對張青和他妻子臘梅的事情,都是聽自家妹子說的。

那會兒,馬文遠的妹子還沒出閣,在京城舉目無親,跟施擇的妻子馬氏,來往的比較密切。施家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家裡雖然有個丫鬟,有個小廝的,卻也只是尋常門戶。

馬文遠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人,自認學問高出同學許多,若是來年會試,多半是有機會金榜題名的。所以,兩家人來往的密切,也沒個高下之分。施擇是個武將,軍中自有機會,而馬文遠是個舉人,才學斐然,終究有出人頭地的一天。兩家來往起來,倒是也算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