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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積雲就是這麼想的。

她不由感慨王華的機敏,給他一個稱賞的眼神。

王華得意的胸脯都挺了挺。

周正腦子一轉也明白過來。他笑道:“我這就去辦。”

宋積雲點頭,回了口袋衚衕。

接下來的幾天,她都沒有出門,不是伏桉畫著圖樣,就是查資料,要不就是在院子裡轉著圈,放鬆放鬆,休息一會。

直到斜街的二條衚衕那邊傳來訊息,說他們按著宋積雲的要求燒了一窯,成品率有五成。

宋積雲挺高興的。

鄭全更是道:“我們宋家窯廠的小一輩也算是立起來了。”

傳統的窯廠就是這樣,講究一個薪火相傳。只要年輕一輩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物,這個窯廠至少二十年不會倒。

宋積雲和鄭全往二條衚衕那邊去,沉吟道:“你說,我們在景德鎮開個專門告訴別人燒瓷的學坊怎麼樣?”

這樣,就可以網羅更多的優秀人才了。

鄭全遲疑道:“當年老爺在世的時候也說過這想法,可是,手藝是各家師傅吃飯的本事,他們不會輕易傳給別人。如果宋家的手藝對外人放開了,人多口雜的,肯定有人會想辦法教給別人。最後吃虧的還是宋家。除非讓其他窯廠的那些師傅也能拿出家傳的本事,學了手藝的人又能保守秘密。”

這不是一天兩天能辦成的事。

宋積雲笑道:“困難肯定多,就看我們能不能瞅準機會做這件事了。”

鄭全對她是很信服的,聞言笑道:“我聽你的。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宋積雲哈哈地笑。

到了二條衚衕,發現小項師傅和小郭師傅等人都擠在窯口說著話。

見她過來,眾人紛紛行禮,小項師傅和小郭師傅和她說起了燒瓷的事:“天氣雖然乾燥,但我們減少了坯胎的風乾時間,然後也減少了燒製時間。”

小項師傅拿起一個燒裂的小碗,指了其中的記號給她看:“這是我們曬了七天的碗,就燒破了。我尋思著,我們還是得先燒素坯,再上釉,成品率肯定會高一些。”

小郭師傅在旁邊道:“也不知道宮裡要的是什麼樣的瓷器。若是要甜白瓷或者是像甜白瓷這樣的單色釉呢?”

就是隻有一種顏色的瓷器。

這種瓷器只燒一爐更節省時間和成本。

宋積雲笑道:“我們又不是為了販賣。別說是給宮裡的貴人了,就算是給御窯廠燒瓷,我們哪一次是計了成本的?”

小郭師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小項師傅就去提了個燒裂了的尺高觀世音像,道:“東家,我們想著,太皇太后也有些春秋了,說不定會讓我們燒觀世音之類的,我們也試著燒了一個。可您看,這佛像的面相,太圓潤了,反而不如玉瓷燒出來的。”

宋積雲想了想,道:“那就兩種土都燒。做好萬全的準備。”

兩位小師傅應是,一群人又蹲在扒了一半的窯口開始點評各種燒成了和沒有燒成的緣由。

這一說就說到了點燈時分。

城裡肯定是回不去了,這邊的管事就在飯莊叫了幾桌席面過來。

周正是和飯店送席面的夥計一塊兒進的院子。

他人還沒有站定就喊著宋積雲:“東家,東家。有好訊息。”

宋積雲從正房西邊當作書房的次間出來。

周正就興奮地和她站在正房的臺階上說起了話:“和您預料的一模一樣。秦大人好酒,因而最喜歡的就是收藏各種各樣的酒杯了。他因此而在東郊外開了一座酒坊。很多想投其所好的人不是送他名酒就是送他酒具。這件事在京城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宋積雲笑了笑,道:“你明天去房縣,找個金樓訂上十二個黃金鑄的酒杯。杯子不用太大,要緊的是要重。然後再去秦大人開的那家酒坊,把那最貴的酒買上兩車,和酒杯一起送去秦府。”

周正會意,笑吟吟應下。

等他們用完了晚飯,宋積雲和小郭師傅點著燈繼續說著燒瓷的事,周正則連夜去了房縣。

酒杯做好,他就去了秦府,並且把那酒坊的標誌露了出來。

秦府的人一看,接了他的紅包就放了他進門,等見到秦府的管事,委婉地說明了來意,那管事愣住,斟酌道:“我們家老爺還沒有回來,我得跟我們家老爺稟一聲才行。”

周正奉承了那管事一番,這才告辭,趕去了口袋衚衕。

宋積雲給造辦處的圖桉已經畫好了,在做最後的校訂。

聽說了事情的經過,她笑道:“應該過兩天就會有人找你了,你到時候小心應付就是了。”

周正笑著應“是”。

宋積雲就拿了自己畫好的畫稿給周正看:“你覺得怎麼樣?”

造辦處要他們畫十二個圖桉,但宋積雲畫了三十六張,而且按著不同的風格和顏色分類,可以分成三個大的主題,九個小的主題,還可以配成二十八星宿。

她遺憾道:“可惜時間不夠,不然再多畫幾張,選擇性就更大了。”

周正看著畫稿,大為佩服。

宋積雲花畫的花卉沒有采用傳統的折枝花,而是用了大量的藤蔓,在藤蔓上再綴上繁複盛開的花朵;畫的祥紋則講究層層遞進,乍眼看上去像寶相花,卻頻頻使用菱形、四方形、圓形鑲嵌,比寶相花更莊嚴絢麗;畫的人物就更大膽了,全是佛像不說,而且畫了一百零八羅漢。

“您這,”他想誇什麼,一時間居然語凝,“他們要是選不中,那是他們沒眼光。我們拿回去燒,肯定能賣出天價來。”

宋積雲也覺得很難得,她指了那一百零八羅漢道:“我覺得他們應該會各選幾樣。等把造辦處的差事辭了,我回去再仔細琢磨琢磨,燒個八百羅漢的瓷盤,弄鎮窯的物件。”

“嗯!”周正連連點頭。

鄭全欲言又止的走了進來。

宋積雲笑道:“你這是怎麼了?”

鄭全想了想才道:“我剛才去古玩街那邊給您買顏料,聽那邊茶館的人說,元公子家廣發名帖,說是六月六曬佛經,請了高僧在潭柘寺舉辦香會,可實際上是要給元公子選妻。很多和元家交好的人家都接到了請帖。京城有名的裁縫這幾日活都接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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