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北辰一想到要捨棄滄墟派劍修的身份,心中五味雜陳。嵇北辰心中打定主意,滄州之事解決後,他要與白石前輩同赴離魂谷,看看能否有辦法解決同修兩派功法之事。

嵇北辰聽白石前輩說過,晏月漓的父親晏無歸近日將出關,他正好可以去拜見一下。想到此處,嵇北辰心中有些激動,不知這岳父與女婿見面,會是個什麼場景?

嵇北辰雖然曾經與木兮瑤,有過婚約,但他好像從來未考慮過這些事。在滄墟派的時候,他只知道整天傻傻的,在林緣峰練劍。如今,他滿腦子想的,竟是與晏月漓的將來,他感覺自己真的是陷進去了!

嵇北辰想著這些,轉回到了火堆旁。陳櫻兒還在酣睡,嵇北辰的腦子也有些發昏發沉,剛剛領悟劍意有些傷神,此時正好閉目休息一下。

嵇北辰入定養神,突然感覺有東西向二人靠近。起初,嵇北辰以為是李莊主回來了,後來發現不對,那東西靠近的方式很詭異,是以一種很緩慢的速度,一寸一寸地趴在地面上,而且那東西,會吐舌頭!

不好,是蟒蛟!嵇北辰記得李奎生說過,靈溪溶洞中一共有五條蟒蛟,他們已經得罪了一條黑青龍,不知這來的又是哪一條?

只在瞬息之間,那蟒蛟已經到了眼前,嵇北辰抬眼一看,不是之前藍冰洞那條黑青龍,這條蟒蛟比之前的那條更大,是土黃色的,這條蟒蛟最獨特之處是它的頭部。

“是黃柏龍!”嵇北辰之前聽李奎生說過,土靈洞的主人是土屬性的黃柏龍。

黃柏龍的修為比黑青龍更高一些,它的頭頂處有兩個黑色的凸起,那便是要長出的龍角。這黃柏龍立在嵇北辰面前,不撕咬也不吼叫,彷彿是在觀察兩人。

嵇北辰來不及叫醒陳櫻兒,只得將她從地上撈起,抱在懷中,轉身往甬道跑去。

嵇北辰原本打算跑到,李奎生之前進入的那條甬道之中,結果沒跑幾步。那黃柏龍,彷彿有靈性一般,知道嵇北辰要往甬道跑,舒展開自己的身子,並在本就不大的土靈洞中盤恆一圈,堵住了洞中所有的出口,將兩人困於土靈洞的中央。

在嵇北辰懷中的陳櫻兒,感受到顛簸,醒了過來。陳櫻兒剛清醒,便見嵇北辰抱著自己,臉上立刻泛起少女特有的潮紅,略顯羞澀往嵇北辰懷裡鑽。

嵇北辰感受到懷中人的動作,身子僵了一下,馬上俯身將陳櫻兒輕輕放在地上,在她耳邊低語道:“又來了一條蟒蛟,一會你不要出聲,我引開它,你朝李莊主進入的那處甬道跑!”

陳櫻兒腳踝處的傷口已經快要癒合,趙靈兒給嵇北辰的創傷藥都是離魂谷特製的。陳櫻兒試著起身,一瘸一拐的站到嵇北辰身後,小心向四周看去,便看到近在咫尺的土黃色大蟒蛟,嚇得小臉立刻變了顏色,口中喃喃自語道:“來了,全都要來了……”

嵇北辰聽到陳櫻兒口中的話,心中起了疑問,但此時他也來不及細問,囑咐陳櫻兒道:“我把它引開,甬道口一出現,你就鑽進去,去找李莊主!”

陳櫻兒沒想到嵇北辰竟然不顧自己的安危,幫她引開蟒蛟,還讓她先走,心裡很是感激。咬了咬嘴唇,想說些什麼,卻又止住了,只道:“辰公子,小心些!”

嵇北辰見避無可避,只能選擇背水一戰。他手握滄瀾劍,右手抽刀出鞘,聽到陳櫻兒的話,臉上笑了笑,道:“無妨,再來幾條,我也能對付!”

眼下也不容嵇北辰去多想,言罷,他隻身迎了上去……

——

青檀峰大殿內,顏明修趁盧慎己不在青檀峰,吩咐門下弟子將關在後院柴房的呂傲天帶上殿來,準備讓王淵亭與其對峙。

王淵亭利用顏明修的幻形符,幻化成了顏念心的樣子,很自然地站在顏明修身側,旁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顏師兄我冤枉啊!我要見師尊!”呂傲天剛進大殿就叫嚷開來,引來幾個青檀峰弟子聚集在殿門外看熱鬧,大殿內外立馬變得喧鬧不已。

顏明修隨手扔了幾張禁言過去,殿外的議論瞬間停止,他信步走到殿中,對呂傲天厲聲說道:“呂傲天!你勾結煥滅宗,偷襲同門弟子嵇北辰,可知罪?”

呂傲天拼命搖頭,極其無辜地回道:“顏師兄明查啊!我是被玉音門那兩個女弟子騙到了破廟,她們勾結渙滅宗的事,我是真的不知情啊,我都冤枉死了,哎……”

呂傲天茫然無助地看向顏明修,當時在破廟內盧慎己氣極,罵了句“逆徒”,就一掌將他打暈在地,他根本不知顏明修也在場,眼下妄圖為自己辯解,想渾水摸魚過去。

顏明修輕蔑一笑,看了眼身旁的“顏念新”,厲聲言道:“我現在叫來木兮瑤與你當面對質,是不是冤枉你,一問便知!”

呂傲天心裡慌神,面不改色,仍是詭辯道:“師兄是不是糊塗了,既然你已確定木兮瑤與煥滅宗勾結,她保不齊會說謊害我,她的話不可信啊!”

顏明修懶得與他多費口舌,當時在破廟內那麼多煥滅宗弟子,他已算是人贓俱獲,如今還想巧言善變矇混過關,真是不知死活。

他抬手從寬大的袍袖中取出一張寫滿符篆的符紙,隨即展開用兩指夾住,沒好氣地對呂傲天言道:“呂傲天,別顧左右而言他,你有沒有說謊,我手中的問心符一試便知。”

呂傲天頓時臉色慘白,看來他今日是完蛋了,就是師尊來了也饒不了他。

正當呂傲天心灰意冷之時,一鶴髮童顏的仙姑從天而降,飄然落地走進大殿,冷臉看了下顏明修手中的符籙,嘲諷地說道:“哼,又是些旁門左道,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齊首座。”眾人躬身給齊明貞行禮,顏明修雖不樂意,卻還是反手收了符紙,拱手問道:“齊首座不在青萍峰好生待著,到我們青檀峰來有何貴幹?”

“你!”齊明貞被噎得夠嗆,快七十古來稀的歲數了,被顏明修這麼一說,臉上頓時掛不住,若不是礙於自己是青萍峰首座,真想一劍將他釘在牆上,以解心中怒氣。

齊明貞平日不喜湊熱鬧,今日是青檀峰自家的事,按理說齊明貞確實不便插手,但她那寶貝首徒為呂傲天垂淚不止,她一時心軟就答應過來打探下訊息,正好撞見方才那一幕。

齊明貞本是仙門世家出身,如今修為已是元嬰大圓滿,任青萍峰首座,平日最是看不上非正統的散修,對符修那些東西更是嗤之以鼻。

往日齊明貞與顏明修除了必要的問候話,幾乎沒有什麼交集談,顏明修的那些破爛事兒她沒少聽說,自然對顏明修沒什麼好印象。

兩人劍拔弩張,大殿內的青檀峰弟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顏念心”也偷偷將手臂背到身後,握緊後腰處的玄鐵扇,幸好盧慎己及時趕到。

“三師妹無需動怒,明修審問呂傲天是我授意的,您犯不著跟小輩如此計較。”盧慎己一進大殿就連連賠罪,雖說以和為貴一直是他做事的準則,但青檀峰弟子還輪不到他人管教。

齊明貞見盧慎己回來,自然不會再僵持下去,不過心裡還是多有埋怨:“五師弟,你當初就不該答應六師妹收他入你門下,真是自找麻煩!”

顏明修不屑一笑,若不是顏家二老臨終囑託,他才不會棄符修做個劍修,什麼第一仙門,他才不稀罕!

盧慎己忙擺手示意顏明修不要再說,齊明貞畢竟是顏明修的長輩,做小輩出言頂撞太不合禮數了。

呂傲天見事情有了轉機,心思立馬活泛起來,一臉諂媚地對齊明貞笑道:“齊師姑,我是被人陷害的,求師姑幫我說說話!”

“逆徒,勿要開口了,那日在破廟我看得一清二楚,莫要狡辯了。”盧慎己出言斷了呂傲天脫罪的念想,言罷不住地失望搖頭,後悔從前對門下弟子管教太鬆,竟然出了個殘害同門的叛徒!

呂傲天見大勢已去,撲通一跪坦白認錯道:“師尊,我錯了,我不該嫉妒嵇師弟,不該眼紅您和師孃對他的偏愛!”

呂傲天邊說邊痛哭流涕,悔不當初,殿內除了顏明修和“顏念心”,均是側過頭去,於心不忍。

本來消停的齊明貞也動了惻隱之心,她正愁沒法子為呂傲天減罪,這機會不就來了:“哦?竟有此事?五師弟身為青檀峰首座,實在是不應該啊......”

“這……”盧慎己一時不知作何解釋,若說他沒有半點偏心與嵇北辰,那就是說了謊話。

顏明修見盧慎己半天說不出話來,急得直搖摺扇,最後實在憋不住,氣憤地開口道:“這混蛋有顧左右而言他,妄圖混淆視聽,為自己脫罪。姐夫,讓我來收拾他吧!”

一想到顏明修的問心符,呂傲天再次絕望了,他心裡清楚自己這次雖在劫難逃,但也不至於丟了性命,為今之計只有以死謝罪,斷了顏明修的計劃。

“生死事小,名節事大,我寧可一死也不受此侮辱!”他說完,起身就往殿內玉柱撞去。

正當撞去之時,一身材臃腫的男子靈活地飛進大殿,一把抓住呂傲天的衣領將人救下,嘴上罵罵咧咧地說道:“顏明修你個禍害,今日簡直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