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北辰沒走幾步就尋到了閒逛的趙柏兒,經過方才的折騰,嵇北辰看著街上一派祥和的景象,只覺這無憂鎮雖小,卻也暗潮湧動。

在修真界寶劍靈器一向難求,所以鎮上往來之人以修士居多,但往年治安都極好,一方面是九劫山的滄墟派坐鎮,但主要是因為滄州城守將趙吉將軍治城有方,只是如今這鎮上......

“不滿一年,如今這鎮上治安怎會如此之差?”趙柏兒出聲感慨,想來這種壓價強買法器的事,不是什麼新鮮事了,那修士倚強凌弱鎮上百姓之事自然也不少。

嵇北辰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這趙吉將軍在世之時,滄州城還能鎮守一方。如今趙吉將軍仙去,趙柏兒修為資質太低,實在鎮不住這四方的仙門魔宗。

嵇北辰眼下心念百姓,對趙柏兒多有埋怨:“涼州無極觀的底蘊深厚,功法玄妙,劍道更是一絕。趙兄你資質上佳,為何沒有專心修煉,境界突破如此之慢?”

趙柏兒此刻正專注於街道兩旁的商鋪,尋找著可口的食肆,經過酒肆的事他早已飢腸轆轆,正想著一會兒飽腹一頓,再尋家客棧美美睡上一覺。一聽嵇北辰的話,用飯的好心情一掃而光。

“我,我現在挺用功的!”趙柏兒抬頭看看嵇北辰,原本心虛不敢頂嘴,卻還是嘴欠地回了一句。

趙柏兒其實早就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自接手守城將領之職,他便沒有休息過一天。整日在城外軍營中與將士同吃同住,早晚修行不敢怠慢,修為也增進得很快。

此次陪嵇北辰來無憂鎮,趙柏兒原本是打算修整一下,豈料假期剛開始,就被嵇北辰耳提面命。趙柏兒此時心裡煩著嘀咕:阿晨這小子,哪裡還有小時候的模樣,如此刻板嚴厲,像極了他的爹爹!

其實趙柏兒不知道,嵇北辰八歲走失之後,在外過了一段顛沛流離的生活,入滄墟派之後,掌門師尊對他的教誨也頗為嚴厲。

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嘗過人家疾苦的孩子總是成熟懂事的早,哪像趙柏兒自小衣食無憂,師尊對他也是寵愛有加,才會這般成熟晚,吃不得苦。

兩人尋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樓,店小兒引著他們上了二樓包間,點了些飯食。

趙柏兒見嵇北辰神情依舊嚴肅,知道他是擔憂百姓安危,便正色道:“最近滄州城境內,發生多起騷擾百姓之事,更有修士被吸乾神魂丟了性命。而這些案情都發生在無憂鎮,我這次前來也是為了暗中調查!”

“吸乾神魂?”嵇北辰聽到趙柏兒的話,吃驚不小,滄州境內一向太平,怎麼會有如此猖狂之事!

“對,不同於承歡宗的採陰補陽秘法,而是被吸乾了神魂!”趙柏兒之前從未見過此等殘忍的功法。

“喪命之人可被掠去了金丹?”嵇北辰突然想到,煥滅宗那奪人金丹的秘術。

趙柏兒搖頭:“那倒沒有,此法做得極為隱秘,表面上像是採補過度,我仔細檢視過屍體,三魂七魄具被吸食殆盡!”

趙柏兒年紀輕經驗少,十年前煥滅宗挑戰四州各大門派,意欲一統修真界之事,趙柏兒未曾參與過,自是不認得此種功法。

嵇北辰眉頭緊鎖道:“吸食人的神魂,掠奪修真人的修為,這是煥滅宗慣用的修行之法。沒想到十年之約剛過,他們就便出來興風作浪!”

嵇北辰認得此功法,自從掌門師尊墟海真人重傷被迫兵解,他便恨極了魔宗,尤其煥滅宗的功法他更是研究得透徹!

趙柏兒恍然,慶幸道:“此事我出城之前與沐哥商討了一番,我已寫了急報上表陛下。只是滄州離京城路途遙遠,京城之事,如今局勢不明,恐有變化,還是要親自去一趟才能安心……”

趙柏兒身知自己修為太低,沐青又不懂修真之事,也只能上奏朝廷再做商議。

嵇北辰八歲上山之後,一直生活在跳出凡塵的九劫山。如今才剛剛入世不久,對於凡塵中的這些俗事倍感陌生。

聽趙柏兒講述京中之事,感到朝堂之上,風雲變幻莫測!只覺自己雖是修仙之人,卻如此渺小,竟拯救不了任何人……

趙柏兒未覺察到嵇北辰的情緒變化,繼續道:“我剛剛突破築基,進入驅物期。師尊前日從無極觀傳來簡訊,讓我近日回觀一趟。此去涼州正好可以路過京城,雖無陛下傳召,但可以去姐姐那裡打探一下,我與姐姐也多年未見了……”

趙柏兒的姐姐趙仙兒,十二年前嫁與新帝沐彥,如今以為皇上產下一個皇子,一個皇女。皇子剛出生便被封為太子。

沐彥初登大寶之時,本想對三州城主削藩,卻不想還未開始削藩,便為自己的皇叔招來滅門禍事。

兩年後,沐彥藉著煥滅宗不出幽州的“十年之約”,牽制住幽州城主,削藩之事也暗中推進,方保京城皇權穩固。

如今煥滅宗十年之約已解,幽州城主解除禁錮,朝堂和修真界將又起風雲!

兩人吃過飯食要了兩間上房,各自回房休息。入夜時分,趙柏兒換了夜行衣,推窗飛出窗外,他打算夜探無憂鎮的縣令府邸。

軍中急報中提到,無憂鎮上過往修士被吸食神魂致死這不下十餘起,而縣令卻密而不報,恐那縣令已經生變。所以趙柏兒此次只喬裝夜探,沒有白日亮身份登門。

趙柏兒穿行在夜色的街道上,不多時便到了無憂鎮縣令府邸。此時的縣令府後院,人聲鼎沸、鶯鶯燕燕無數。

只見那孔縣令坐於上座,下首的是鎮上各靈石、仙器鋪子掌櫃和鑄造靈器莊子的莊主。眾人正在月下推杯換盞,懷中躺著各色衣著暴露的美人。

“聚和劍莊的李莊主到了沒有?”酒過三巡,孔縣令開口詢問身邊的僕人。

僕人走上前,朝孔縣令搖了搖頭道:“回老爺,還未到。”

“孔大人,這李莊主好大的排場,你都請了三次了,還未見他來人!”坐在孔縣令旁邊的一個仙器鋪子的掌櫃,見孔縣令吃了閉門羹,為他鳴不平。

“誒,李莊主的靈劍馬上就要出世,靈劍要緊!來來來,各位繼續喝酒!”孔縣令怕掃了大家的雅興,連忙招呼各位,示意美人們為客人倒酒。

也不知喝了多少杯,眾賓客都有些醉了。

僕人匆匆走了過來,在孔縣令耳邊悄聲道:“稟老爺,白姑娘到了。”

“快快有請!”孔縣令聽到“白姑娘”到了,酒醒了大半,連忙起身出去迎接。

趙柏兒驅物期的修士,自然聽得清兩人的悄聲細語。心中不免疑惑,這個白姑娘會是誰呢?

趙柏兒微移動身形,閃身到縣令府後門,遠遠看見一名身材火辣、穿著粉色衣裙的女子。趙柏兒能感受到那人修為的壓制,女子正好朝後院走來,趙柏兒看清女子容貌,是她!

趙柏兒認得此人,來人正是承歡宗門下弟子白疏香,金丹五重的修為。趙柏兒怕她會發現自己,不敢太過靠近,只能遠遠地聽著兩人的對話。

只聽白疏香嬌滴滴地說道:“孔大人,姐妹們可是陪那些老頭子玩了許久了,是不是得給些好處了!”

孔縣令對白疏香格外殷勤,言語中充滿商量的味道:“好說好說,只是這回還要小心些,之前那些修士死了好些個,還是不要鬧出太大動靜才是!”

白疏香卻不管孔縣令的懇求,言語更加魅惑:“那些臭男人貪吃的很,纏著被吸乾了,怨得了我們嗎?”

孔縣令聽著白疏香酥到骨子裡的聲音,連忙鬆了口:“白姑娘說的即是!”

兩人在後門絮完了話,白疏香便跟著那孔縣令去了後院廂房。趙柏兒小心跟著,不多時便見之前陪著各位掌櫃的美人們,都進了各處廂房。

趙柏兒戳破了其中一間廂房的窗戶紙,朝裡面望去。只見廂房內有一名男子躺在床上,剛剛進去的美人徑直走過去,正更衣欲與其進行採補。趙柏兒未經過人事,直羞得扭過頭去。

不多時裡面不見了動靜,趙柏兒再去檢視,卻發現床上男子已經力竭而亡,美人採補之後修為大增,那美人整理好衣衫出了門。趙柏兒翻窗進入上前查驗屍體,與他之前查驗的吸乾神魂的屍體完全相同。

趙柏兒心中不禁疑惑不已:“為何會這樣,她們確是承歡宗之人,為何會這煥滅宗吸食神魂的功法?”

趙柏兒又在縣令府邸外探查了一番,並未發現其他的異常,不多時白疏香也出了府邸,趙柏兒見她神采奕奕,知她一定吸食了不少修士的神魂。

次日清早,趙柏兒便把昨晚的發現與嵇北辰說了。

“看來那承歡宗的白疏香,私下裡與煥滅宗勾結在一起了。”嵇北辰聽完趙柏兒的話,便知道怎麼回事了。

“阿晨,魔宗之事我不甚瞭解。但魔宗之人不都是一丘之貉嗎?何來勾結一說?當然,晏月宗除外!”

趙柏兒不明白嵇北辰為何如此說,一著急說錯了話,連忙道歉。

嵇北辰倒不惱他,曾經他也是對魔宗有諸多偏見,當下為趙柏兒解釋道:“當然不同!魔宗分四家,滄州的晏月宗,瓊州的承歡宗,幽州的煥滅宗,還有墨影山的墨影宗。晏月宗你是瞭解的,晏宗主治宗有方,晏月谷更是每年定期開谷,比很多仙門還要嚴格。”

趙柏兒聽到嵇北辰如此說,連忙點頭道:“確實如此,我從未聽說過晏月宗出現過狂暴嗜血之徒,倒是有些仙門出了不少宵小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