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您看一下,這就是醋布!”

綠綺去千牛衛的臨時營地轉了一圈,拿著塊黑乎乎的布回來。

綠綺的臉微微朝著一側,彷彿很是嫌棄的樣子。

顧傾城原本還有些納悶,綠綺年齡雖然不大,但跟在自己身邊也有一兩年。

且她家是顧家的世僕,從記事起,就開始被長輩教導規矩。

在“禮儀”這方面,毫不誇張的說,綠綺並不比一些尋常官宦人家的女郎差!

這會兒,這丫頭是怎麼了?

竟有如此外露的嫌棄神情?

直到綠綺走到近前,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迎面撲來,顧傾城也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這是什麼味道?

直衝天靈蓋,太酸爽了。

不過,這個醋布,是自己命人拿來的,不管是香是臭,她都要仔細看一看。

“拿過來,讓我瞧瞧!”

“三娘,這味道——”著實難聞啊。

綠綺真怕燻到自家三娘。

“無妨!”顧傾城最是好學,既然有她不知道的知識,她定要了解一二。

綠綺將那塊破布送到了顧傾城面前。

嘖,那股味道愈發刺鼻了。

顧傾城忍著嫌棄,湊近了,仔細看了看。

這,就是一塊布啊。

不過應該是在某種調味料裡浸染過,沾染了那些味道。

顧傾城想到這裡,便不顧味道的刺鼻,直接用兩根手指,將布拎了起來。

湊到鼻端,抽動鼻翼,仔細的嗅著。

酸!

鹹!

顧傾城到底還是有所顧忌,沒有直接品嚐。

不過她六感敏銳,還是透過味道,大致有了判斷。

綠綺也在一旁解說,“奴問過那位千牛衛了,他說這是軍中慣用的物什。”

“水裡放了鹽和醋,將麻布放到裡面煮。”

“麻布上沾染了鹹味兒和醋味兒,這便是醋布。”

“待到行軍的時候,將醋布剪成小塊兒,放到大鍋中熬煮,飯食裡也就有了味道。”

綠衣一邊說,一邊忍著想“yue”的衝動。

沒辦法,她解說的時候,腦子裡會忍不住想象那個畫面。

再配上醋布刺鼻的味道,她的腸胃就會忍不住的翻湧。

“鹽,竟緊缺至此?”

顧傾城不是尋常世家女,她做過掌管朝政的皇后、太后。

所以,只從小小的一塊醋布,她就猜到了問題的癥結在“鹽”上。

鹽,確實是個好東西,且在這個時代,非常的難得。

等等,現在是如何製鹽來著?

顧傾城的思維開始發散,並試圖用自己的“常識”來改變這個世界。

“執行人,這都一個多月了,系統早就冷卻好了。”

禍水感受到顧傾城那顆蠢蠢欲動的心,一個沒忍住,再次跳出來提醒:“還是做個任務吧!”

“多做任務,才能多賺積分啊。”

“你難道忘了你的夙願?不想早日變成大、美、人?”

禍水說著說著,就開始蠱惑起來。

顧傾城:……我當然沒有忘了我的願望。

但,我也不會表現得太急切,否則就會處於被動的境地。

“不急!我還有事要忙呢。”

顧傾城沒有繼續琢磨什麼新式製鹽法。

而是根據自己在上個任務抽取的西醫技能,想到了改進的辦法。

吃過飯,顧傾城帶著兩個侍女以及三五個部曲,在附近熘達。

這次選定的臨時休息的地方,是官道旁的一處山地。

有山林,有河水。

鄭莫帶領千牛衛們,在林子裡射殺了一些野物,算是給大家加了菜。

遊俠兒們不甘示弱,在河水裡抓了些河鮮,被顧傾城吩咐廚娘做成了魚湯、烤魚等。

眾人吃得非常盡興。

顧傾城則帶著人在山林裡熘達。

然後,她發現,靠近河邊的山體上,有些黑褐色的岩層。

顧傾城心念一動,她叫來兩個部曲:“把這些岩層刮下來,放到木桶裡。”

顧家的部曲雖然不明白顧傾城為何這麼做,但小主人有吩咐,他們只會乖乖服從。

不多時,兩個部曲便按照顧傾城的吩咐,取岩層,裝桶,將大塊的岩石研磨成粉,然後支起了一個火堆。

熬煮鹽滷,用細麻布過濾,再用木炭等一層層的過濾。

鍋中的水便變得清澈起來。

顧傾城又讓部曲找來平整的石板,中午的太陽,將石板炙烤得燙手。

鹽水倒在石板上,發出刺刺拉拉的響聲。

水被慢慢的蒸發,留下一層淺淺的、白白的顆粒。

綠綺和焦尾瞪大了眼睛。

就是一直幫忙幹活的兩個部曲也都不可思議的看著。

這、這是鹽?

顧傾城看到幾人的反應,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你們可以嘗一嘗!”

綠綺聽了這話,趕忙伸出一根手指,在細白顆粒上沾了沾,然後放到嘴裡。

“鹹的!”

就跟家裡用的上等海鹽差不多。

但海鹽多貴啊,就是他們這些世家豪奴都沒有資格享用。

自家三娘,就、就這麼輕易的做了出來?

綠綺等僕役都露出了驚詫的神情。

不過,他們都是顧家的世僕,身家性命、富貴榮華都跟主人息息相關。

慢說只是一個製鹽法了,就是主人要謀逆,他們都只能硬著頭皮跟隨。

告密?

或是洩密?

呵呵,想啥呢。

當下的律法規定,主人造了反,奴婢去揭發,最後也要跟著主家一起死。

他們就是主人的所有物,是生是死,都由主家決定。

顧傾城製作的時候,沒有躲避他們,就是源自於此。

收拾好東西,顧傾城拿著成品回到了大部隊。

她將收集好的精鹽展示給顧衡。

顧衡挑眉,“你做的?”

他從來都沒有因為年齡而小覷自家孫女。

他家阿卿啊,除了容貌,再無半點瑕疵。

其才智、心性,更像是上天的寵兒。

而從古至今,就不缺天才,多智近乎妖、生而知之、過目不忘……諸多神童,都在歷史上留下了印記。

所以,不管自家孫女表現得多麼神奇,顧衡都不會懷疑,只有高興,以及隱隱的惋惜。

“嗯!這是岩鹽,只要是河邊,都有可能存在。”

“岩鹽有毒!”顧衡早年遊歷天下,見識自然不淺。

他就見過吃了河邊的岩鹽,中毒而死的貧苦百姓。

“可以用過濾之法,將岩鹽中的毒素清除掉。”

顧傾城篤定的說道。

過濾、提純等技藝,可是她在民國時代學習到的醫學、化學知識啊。

因為這個與醫學有些關係,提純青黴素的時候,也用到了相關的知識點。

所以,系統沒有將之徹底抹除。

想到青黴素,顧傾城又是心念一動。

其實,在古代,華國的祖先們也是發現了青黴素的。

只是沒有繼續研究。

“陳芥菜滷!”

在上個任務世界,顧傾城可是活到2015年的人瑞。

她也看了網文,知道了許多“穿越冷知識”。

其他的記憶,被抹除掉。

但跟民國時代醫學相關的知識,顧傾城卻有印象。

比如這個“陳芥菜滷”。

它是華國最早的青黴素,被許多網文作者都提到過。

聽名字就知道,這原本是一種鹹菜。

據說是某個寺廟裡,鹹菜放置的時間太久,生出了一層黴菌。

偶然機會,和尚發現用這種發了黴的滷汁塗抹傷口,可以止血、消炎。

於是,這家寺廟便有了一種“神藥”,會佈施給周圍生病的百姓。

跟寺廟有了聯絡,就算病好了,人們也會將功勞跟神佛扯上關係。

繼而沒有深入研究陳芥菜滷,也就錯失了研製出青黴素的機會。

……呃,好吧,這些是顧傾城看到那些網文的時候,自己的猜測與杜撰。

歷史的真相到底如何,後人又如何得知。

不過,這個故事,給了顧傾城啟發。

“或許我可以試著提煉一下,興許能夠做出青黴素呢?”

陳芥菜滷可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物品,顧傾城把它做出來,應該不算改變了歷史。

頂多、頂多就是提前了幾百年,順便再進行了提純!

顧傾城原本也沒想這麼早的把消炎藥弄出來。

但他們此次被流放到了嶺南啊。

嶺南多瘴氣,還有蛇蟲鼠蟻,一個弄不好,就會受傷、生病,甚至是中毒。

消炎藥不是萬能的,卻也能治癒一些病症。

多一個準備,顧傾城也能多一份放心啊。

大部隊繼續啟程,顧傾城在趕路的時候,會在沿途搜尋有沒有陳年的鹹菜。

鄭莫:……這個顧家小女郎,還真是能折騰啊。

連貧苦百姓的鹹菜缸都不放過。

趕路的日子,單調而乏味。

哪怕顧傾城給自己找了許多事,依然有些無聊。

“執行人,既然無聊,那就做個任務吧。”

禍水及時跳出來刷存在感。

“也好!”

顧傾城看看自己的小黑手,再摸摸乾枯、發黃的頭髮。

唉,這麼醜,確實需要提升顏值啊。

“那就做個任務吧。”

顧傾城躺在牛車裡,屏退了綠綺等奴婢,關上車窗,做好了“穿越”的準備。

“好噠!執行人,你放心,我一定給你隨機抽取一個好做的任務。”

禍水興奮之下,都有些胡說八道了。

顧傾城額角抽了抽:都說是隨機抽取了,還怎麼挑選好任務?

不多時,新的小說梗概送到了顧傾城的面前。

顧傾城點開,然後就陷入了一種沉思的狀態——

啊這?

系統確定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