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先生,姑娘和姑爺回來了。”這是餘廣賢身邊小廝的大嗓門。

餘枝一出嫁,把江媽媽和石榴她們四個都帶走了,餘宅頓時就空了。偌大的三進院子,就餘光和身邊的小廝兩個人。說是小廝也不大恰當,應該叫親兵,從東北軍營帶回來的。

餘枝之前就跟她爹說過了,等她出嫁後,讓他再買些人手,不然等他去太子府上當差,宅子就真的空了。

這次回門,餘枝注意到家裡還真多了些人,從看門的老頭,到掃地的瘸腿漢子,清一色全是傷殘計程車兵。

“來了呀!好!好!”一早就等著的餘廣賢早就望眼欲穿了,雖然和閨女相處沒多久,但自閨女出嫁後,餘廣賢還是擔心得不得了,就算知道閨女有本事,他還是擔心她會受了委屈。

“爺爺!”小崽子早就下了馬車,跟個小炮彈似的往宅子裡衝,一直衝進餘廣賢懷裡,“爺爺,爺爺,你想我了嗎?我可想你了。”

餘廣賢接住小崽子,眉開眼笑,“想,爺爺可想舟舟了。”

“爺爺,爺爺,我還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有冰糖葫蘆……”小崽子開始獻寶。

“是嗎?我的大孫子就是孝順。”餘廣賢心花怒放。

走在後頭的餘枝險些摔倒,崽兒,那是你給爺爺帶的嗎?明明都是你吃剩下的!爹也是的,等一會看到被小崽子吃了一口,或者吃了兩口的好吃的,希望您還能笑得出來。

餘廣賢雖然稀罕小崽子,但也沒忽略閨女,見閨女氣色不錯,這才放了心。聞九霄恭恭敬敬請安,他也給了笑臉。

“怎麼樣,候府諸人還好相處吧?”餘廣賢把女婿支出去帶小崽子玩就問閨女了。

餘枝道:“還行,馬馬虎虎,就那樣吧。”

目前來看,公公武安侯有些偏心,脾氣還暴躁。婆婆比較嚴肅重規矩,庶出的二房有些上躥下跳。

一聽這話,餘廣賢便意識到有事情發生了,“怎麼了,候府那邊給你下馬威了?”

“這倒沒有。”餘枝聳了下肩膀,湊近她爹,嘰嘰咕咕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並總結,“二房兩口子人傻了點,我才嫁進去,又是年節下,也不好立刻就分家。日子怪無聊的,他們蹦一蹦,權當調劑生活了。”

她沒提聞九霄外放的事,她有一種直覺,爹不會贊同這事。那就先斬後奏唄,等任命文書都下來了,爹不贊同也無濟於事。

“就是我公公那裡……爹,之前人家都登門求娶那麼多次,多有誠意?您不得也表示表示?爹,我跟您說哈,您這樣,只要我公公回京,您就登門尋他,品個茶喝個酒談談人生,順便提一提老餘家的香火傳承。”

餘枝積極出著主意,她在候府雖然就是個部門二把手,但誰讓她有個好爹呢,就算董事長公公想要打壓她,也得掂量掂量。這年頭,沒點靠山,敢往大公司鑽嗎?

餘廣賢瞪著閨女,“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眼睛裡卻全是笑意。

“落在外人眼裡,這不是兩親家處得好,一樁美談嗎?”餘枝朝她爹擠擠眼。

餘廣賢笑了,徹底放心了,他這閨女,隨他,腦子轉得快,人還不迂腐。什麼怕家人擔心報喜不報憂,在餘廣賢看來,全他媽的扯澹!他閨女這樣就很好,受了委屈就得回家找爹,不然要爹幹啥?

“成,就照你說的辦。枝枝啊,你說爹是先找你公公喝酒還是品嚐呢?”餘廣賢捋著鬍鬚看向餘枝。

“這不是全看爹您的心情嗎?”

父女倆對上一眼,笑得可開心了。

聽著屋裡的笑聲,被支到外面的聞九霄……

還得繼續努力啊!

用過午飯,餘廣賢就催著閨女回去。餘枝不樂意,硬著磨蹭著,在家裡睡了個午覺才回去。

回到武安侯府,餘枝親暱得幫聞九霄整理衣領,受寵若驚的聞九霄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她道:“我還在禁足中,就不到母親跟前給她添堵了,你自己過去吧,幫我告聲罪,我這就回咱們院子反省去了。”

望著走出歡快步伐的餘枝的背影,聞九霄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才抬腳朝母親的院子走去。

侯夫人見三兒子一個人來過,詫異,朝他身後看了看,還是沒看到餘枝,便問:“你媳婦呢?”

聞九霄默了一下,垂眼道:“她不是在禁足中嗎?兒子叫她回院子反省去了。”

侯夫人目光復雜地看著這個向來寡言的兒子,對他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餘氏的命真好,老三可真護著她,侯夫人的心裡都起了澹澹的嫉妒。也沒有了說話的興致,隨便問了幾句便把兒子打發出去了。

望著三兒子寬闊的肩膀,挺拔的背影,侯夫人心想:她這個兒子呀,怕是真被餘氏給攏去了。

轉眼餘枝嫁進候府已有十天,二房那個孩子的洗三她沒露面,喜面她依然沒有露面。禁足嘛,多光明正大的理由!當然了,對外不能這麼說。但凡有人問起,侯夫人、秦玉霜,乃至蘇氏,她們的回答是一樣的,病了。

就算是這樣,關於餘枝的閒話還是悄悄起來了。

病了?才嫁進候府幾天就病了?還一病好幾天,別是被嫌棄規矩不好,擔心她丟人,不許她露面吧?

山竹把這事回稟給餘枝的時候,餘枝一點都沒放在心上,這麼冷的天,在屋裡貓冬不好嗎?至於說她閒話,說唄,反正她又聽不到,也不會掉一塊肉。女人嘛,就喜歡扎堆說個八卦,等她們說煩了說膩了,自然就不說了。

餘枝心大,蘇氏卻是個小心眼,月子還沒到一半,就哭好幾場了。

因為什麼呢?因為她兒子的洗三和喜面都辦得太寒酸。她去了半條命生下來的兒子,卻沒有得到府裡的重視,她能甘心嗎?

即便侯夫人給她解釋了,說孩子生得艱難,太隆重了怕壓著孩子的命格福運。蘇氏依然不能釋懷。

侯夫人才不管呢,她親孫子的認祖歸宗宴都沒辦呢,一個庶房的兒子還想隆重辦宴?想什麼呢?

這一天,侯夫人身邊的香嵐過來傳話,餘枝都茫然了。

啊?給她解禁了?這才幾天就給她解禁了?不是,她的反省還不夠徹底,還沒有從根本上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再多讓她反省幾天唄!

什麼,表現好才給她解禁的?餘枝更茫然了,她表現什麼了?睡覺睡到自然醒?吃飽喝足就是睡?一天十二個時辰她大半都窩在床上……

一想到要每天早起打卡,餘枝就想薅頭髮。

不要啊!能再多禁足幾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