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白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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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晏無歸他們一同進來的幾個嬌娘,均被晏無歸請到了之前的殿宇內,一個也不留給紀子恆。待他回來時,紀子恆仍不死性不改地展示著他的歌喉,年紀尚輕的小嬌娘們紛紛湊了過來。
“這位哥哥好嗓音,小女子略懂音律,可願……”一粉衣小嬌娘遠遠施了禮,嬌滴滴地傾訴著心中的愛慕,卻被晏無歸給無情地打斷:“不可,還請姑娘自重。”
玉音樓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貴客,粉衣小嬌娘從未見過這般粗魯的人,她以為晏無歸是紀子恆的護衛,自然將趕人這件事歸在紀子恆的頭上,氣得她扭頭就走。
紀子恆只覺心在滴血,硬壓下火氣,對晏無歸央求道:“弟弟啊,你莫要再壞哥哥好事了。”
晏無歸這才發現自己好心辦了壞事,也對,來此地的男人都是為了尋歡作樂。玉音樓也不同於別處的煙花之地,男女之事講究個你情我願,哪有那麼多身不由己……
兩人正說著,一紅衣女子悄然而至,雙峰高聳,修長的美腿在裙襬間若隱若現。
紀子恆兩眼發直,不斷吞嚥著口水,這模樣正是要最歡喜的女嬌娘。
“紀公子的歌聲,宛如柳公在世,小女子心悅誠服,不知公子可願隨奴家到香閣一敘?”
紀子恆立馬點頭回應,沒想到美人會對他一見傾心,他也有被人稱讚的地方,心裡早就耐不住寂寞,拉住那女子的手就隨她去了,只留下晏無歸一個人在廊道徘徊。
晏無歸無趣地閒逛著,準備走到盡頭再折返回方才的殿宇,在那裡聽曲等紀子恆回來。
他一直往裡走,欣賞著水榭勾欄上的紋路,雖比不上魔尊殿宇的金雕玉琢,但也精緻文雅,一看就品味不凡,難怪這玉音樓不是一般人能來的地方。
走到廊道盡頭,晏無歸正要折返,忽見一處暗廊繼續向前延伸,不知通到哪裡,他猶豫了下,見四下無人,大起膽子走了進去。
暗廊光線差了些,但兩邊有燭燈照亮,加之這暗廊並不深,兩頭的陽光都能照射進來,晏無歸併沒有覺得兩眼一黑,邁著小步子半柱香的工夫就走到了盡頭。
盡頭處是一方天井,陽光傾瀉而下,照在井下的羅漢松上,鬱鬱蔥蔥的枝葉有種別樣的生機。
晏無歸坐在樹下的躺椅上,半眯著眼睛,肆意地享受難得的平靜祥和。偷得浮生半日閒,此時的他只是一個疲累的少年,就想躺在陽光下躲會兒清靜,也不管這三面的屋子是何人居住,會不會打擾到院中的主人。
他不知過了多久,晏無歸一睜眼日頭已西沉,他居然就這麼睡了一天。此時的腹中早已飢餓,而他正是被一陣茶果香喚醒。
當他睜開眼睛時,一白衣飄飄十二三歲的少女,端坐在他對面的爐火前,煎著香茶和龍眼,茶桌上還放著各式糕點,格外誘人。
“你終於醒了,還真貪睡。”少女莞爾一笑,拿起桌邊的錦布墊在爐把上,微微提起炭火上的茶爐,從茶爐中倒出一盞香茶。
隨後,她將一小罐早已在爐火上溫熱的牛乳,快速倒入香茶中,細細攪拌均勻。再用木夾夾起一顆龍眼,放在她的嘴邊吹涼,輕輕剝開外皮,將乾癟的果肉投到茶盞內。
晏無歸就這麼目不轉睛地看著白衣少女,一股莫名的親切感油然而生,細長的柳眉,杏核的小臉,勝雪的肌膚,如瀑的青絲,清麗脫俗的氣質,這不就是那日在湖邊遇到的白衣仙子嗎?
“你要不要嚐嚐看?我嫌棄茗茶苦澀,尋覓好久才得到這法子。”少女將茶盞和一碟茶點推了推,示意這是為晏無歸準備的,讓他不必客氣。
晏無歸有些受寵若驚,他起身走過來坐在少女對面,混著乳香味道的香茶劃入口中,讓他睡得發涼的身子瞬間溫暖起來。
晏無歸將香茶飲盡,也沒有想通這件事,漸漸回暖的身子讓他的神志逐漸清醒,再次確定他不是在夢中,這白衣仙子就坐在自己面前,難道她是玉音樓的人?那日她又為何會出現在墨影山?
晏無歸不是個衝動魯莽的人,既然她毫不忌諱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就說明她沒有想回避自己,這便讓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今日定要問出“仙子”的名字。
“姑,姑娘,這茶味道不錯,那個,可有名字?”晏無歸稀裡糊塗地一股腦胡說著,明明是問姑娘芳名,卻說成了茗茶的名字,他的耳朵頓時羞得通紅,心裡的緊張不言而喻。
少女臉上始終掛笑,清澈的眼眸如水般柔和,見少年稱她為“姑娘”,顰眉微皺。
上次他還稱自己為“仙子”,今日怎麼就成“姑娘”了,難道他以為自己是玉音樓的人?或者,晏無歸已經忘記了,那日在湖邊與她的偶遇?
晏無歸自然不知少女心裡的想法,見她皺起柳眉,以為自己的窘態引她不悅,連忙改口道:“我有個故事,姑娘要不要聽?一盞茶換一個故事,姑娘不吃虧。”
少女的嘴角瞬間劃過一個好看的弧度,潔白的牙齒再也藏不住,她差點被少年機敏兒風趣的話語逗笑。
晏無歸將他的俏皮話起了作用,立馬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晏某那日在湖邊遇到一白衣少女,對她一見傾心,今日再次遇到她,便是二見鍾情,姑娘可相信?”
少女挑眉,她知道眼前的少年說的是自己,原來晏無歸早就認出了她。師兄常說她恬靜淡雅,氣質不俗,在人世間行走要多留心,所以她通常會戴著白紗斗笠,那日在湖邊遇到晏無歸,是她第一次被外人看到。
“我不相信!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一個極度魅惑的聲音從閣中傳來,兩人順著聲音望去,一身穿緋紅色廣袖束腰裙的明豔女子,陰沉著臉從正閣的門廊裡緩緩走來。
白衣少女一見來人,忙迎了過去,語氣略微自責道:“成音姐姐,是妹妹吵醒你了嗎?”
來人正是玉音樓的花魁林成音,昨夜她剛從幽州城趕回來,將近半月的奔波讓她身子略有疲累。原本她在閨閣好好歇著的,但她擔心昨日撿來的小丫頭,就特地從內院過來看看她,也正好看到了兩人談心的對話。
林成音閱人無數,她深知男人的嘴不能輕信,越是把話說得天花亂墜,越是不能輕易相信,今日的承諾說不定就會成為,女人噩夢的開始。
她深深剜了一眼晏無歸,嗔笑著對白衣少女說道:“我若再不醒來,玥兒妹妹怕是要讓人拐了去!”
“玥兒......”晏無歸如獲至寶,口中呢喃著少女的閨名,冷峻的臉上露出歡愉的笑容,眼中閃爍著真誠的光芒。
林成音看著這個青澀的少年,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眼光,難道這面冷心熱的少年,日後會是個痴情專一的男子?
“你這少年郎甚是有趣,隨我來吧!”林成音向兩人招招手,示意他們跟過來,三人出了天井,穿過暗廊進到了內院。
三層樓閣映入眼簾,紅底金字的匾額上赫然寫著“玉音樓”三個大字,原來這暗廊之後的內院,才是真正的玉音樓。
晏無歸走在最後,他剛站定就被一壯漢攔住了去路,玥兒姑娘見狀剛要喊住林成音,卻被一娘裡娘氣的聲音打斷。
“我的花魁大人您方才去了外院?今晚欒家的家主可是來此設宴,您貿然露面可是壞了規矩。”
說話的是玉音樓的樓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矮胖男子,嗓音尖細很有辨識度,他身後跟著五六個壯漢隨行,這架勢恨不得在腦門子上貼上“我是玉音樓主”!
林成音也不惱,只是停下腳步,轉過身子盈盈一笑道:“這少年郎的故事我喜歡,今日為他破個例又如何?”
“這......”玉音樓主面露難色,今晚的宴席是欒氏早早就定好,可不是隨意更改的。但自家花魁的性子她清楚,越攔著的事林成音越是偏偏要做。
林成音見玉音樓主沒再說下去,拋給壯漢一個眼神,將晏無歸順利放行。
玉音樓主心中忐忑,怕少年壞了今晚大事,便拉過玥兒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玥兒,你雖新來的,也要機靈些才是。”
玥兒懂事地點頭回應,跟在晏無歸身後上了玉音樓,玉音樓主當即吩咐護院,加強了暗廊內外的看守,除了欒家貴客,任何男子都不得放行。
一階一階的臺階,林成音提著裙襬走得很慢,她邊走邊詢問著晏無歸的家境:“還不知少年郎是哪家公子?可方便告知?”
晏無歸這才想起他的身份不便明說,只得慌稱是紀家弟子了:“在下燕無歸,是滄州紀家弟子,今日本是陪著子恆公子來此,奈何他佳人有約……”
“哈哈!”林成音大笑不止,完全停不下來,這是她聽過最文雅的話了,在她的認知裡,不管多大年紀的男人,一提到男女之事,都是滿嘴騷話。
吃不到的嫉妒發狂,吃到的更是貪心,一旦進了這玉音樓,沒有一個可以保持住外面的端莊雅正,就連當今聖上見到她優美的舞姿,最後還不是貪圖她的身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