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歇之後,無極仙尊起身,只覺得神清氣爽,心情大好。他整理了一下頭上的發冠,從寢殿走了出來,抬頭喊了一聲:“億光徒兒!”

然而,他等了半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無極仙尊感到詫異,因為剛剛將趙億光接回來後,他便安排了小徒住在偏殿,此時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無極仙尊找遍了無極殿,也未見到趙億光。他口中自言自語道:“奇怪,他初來天界,對這裡的環境還不熟悉,會去哪裡呢?如果他在外面遭到了欺負,那可如何是好……”

無極仙尊此時非常擔心趙億光的安全。在天界,他無法大肆使用神識的力量來尋找趙億光,所以他決定派遣無極殿的門童去喚嵇毅君前來。

嵇毅君聽說無極仙尊派人來找他,吃驚不小。無極仙尊平時不問世事,從來沒有派小童來找過他,所以他知道今天一定有什麼重要的緊急事情。

儘管嵇毅君昨晚整宿,在英靈堂被白石仙翁罰跪,身心疲憊不堪,但他還是匆忙地梳洗一番,然後趕過去見無極仙尊。

嵇毅君快步進入無極殿,只見無極仙尊坐在正廳的太師椅上,低著頭沉思,愁眉不展。

嵇毅君連忙恭敬地行禮道:“弟子嵇毅君參見師尊,不知師尊找我有何事?”

無極仙尊神情凝重地看著嵇毅君,說道:“億光徒兒失蹤了,為師非常擔心他的安全。我派門童去找你,是希望你能協助我尋找你師弟趙億光的下落。”

嵇毅君聽到這個訊息,不禁感到疑惑:“趙億光是誰?我怎麼沒有聽說過他,何時成為我的師弟?”

無極仙尊見嵇毅君傻愣在原地,輕抬鳳眼道:“趙億光是為師今早剛收的弟子,怎麼為師收個小徒還要經過你同意嗎?”

嵇毅君在聽到無極仙尊的話後,表情凝重地施禮道:“弟子不敢!師尊放心,弟子定不負所托,竭盡全力尋找師弟,確保他的安全歸來。”

無極仙尊聽到嵇毅君的決心和承諾,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這才是我的大弟子應該做的!”

嵇毅君心中湧起更多的好奇和疑問。趙億光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竟能夠引起無極仙尊如此關注和擔憂?他對趙億光的魅力和才華感到更加好奇。

無極仙尊一直以來都是嚴肅而清冷的形象,很少對弟子展露笑容,但今天卻因為趙億光的事情而不由自主地展露了微笑。

領了師命的嵇毅君剛從無極殿走出來,便迎面撞上了一位身穿鎧甲的將軍。

嵇毅君一直熱衷於鍛造仙器寶劍,常年在鑄劍閣中揮汗如雨,身體早已強健無比。這不經意的撞擊,兩具強壯的身軀都向後退了一步。

嵇毅君抬頭看向對方,認出來人正是統領天兵的太子太保黃鶴兒。黃鶴兒也認出了嵇毅君。

多年的相處,兩人早已默契十足。站定之後,他們幾乎同時開口問道:“有什麼急事?”

嵇毅君見黃鶴兒與自己默契十足,忍不住露出了憨憨的笑容,輕輕抬手示意他先說。

黃鶴兒撫了撫頭上銀白色的頭盔,按了按腰間的佩劍,說道:“還不是因為那個趙億光!”

嵇毅君聽見黃鶴兒將軍的話,連忙上前詢問:“鶴兄如何認識趙億光?”

黃鶴兒身為太子太保,與嵇毅君早已相識多年,兩人年紀相仿、感情深厚,親如兄弟。平時無人的時候,兩人在稱呼上也隨意些。

黃鶴兒見嵇毅君一臉疑惑的表情,搖頭笑道:“如今天界無人不知,那凡間的趙氏家族要將世子送上天界,今早拜在無極仙尊門下。他即是你的師弟,豈會不知,還這般與我說笑!”

嵇毅君一聽黃鶴兒這話,羞愧萬分,不好意思說道:“鶴兄,此事我實在是記不起來了。你也知道,我除了應付兩位恩師,其他時間便是在劍閣廝混、鑽研鑄劍,從未關心過朝堂之事……”

嵇毅君見黃鶴兒聽完他的話,腦袋快搖成了撥浪鼓,連忙岔開話題說道:“趙億光今早才拜入師尊門下,午歇之後卻不知所蹤。師尊尋不見他心急如焚,便喚我前來,我正欲帶親衛軍前去尋他!”

黃鶴兒一聽這話,急忙拉住嵇毅君的胳膊,邊走邊說道:“毅君,趕快與我去一趟吧!你的那位師弟趙億光正在罪罰場受罰,再晚一點,他可能就會神形俱滅了!”

此時,無極仙尊早已聽到兩人的對話,他飛身出無極殿,扯過黃鶴兒的衣袖,焦急地問道:“黃將軍,你為何這樣說?億光剛剛來到天界,並沒有犯過任何錯誤,為什麼要送他去罪罰場,為什麼要上斬罪臺!”

黃鶴兒見無極仙尊從內殿出來,他完全不顧形象地拉扯自己的衣袖,知道無極仙尊真心關心那個新收的小徒弟。

於是他朝無極仙尊微微抱拳施禮道:“仙尊,請息怒,屬下並不是要懲罰趙億光。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南天門的門將清晨前來找我討罰。屬下知道這是您的意思,也知道那門將犯了大錯,所以屬下判了兩道天雷降罰於他。

本來那門將已經被押解到斬罪臺上,天雷刑罰已經開始了。沒想到這個時候,趙億光突然跳上了斬罪臺,自告奮勇要替那門將承受天雷的懲罰……”

無極仙尊聽到此處,眉心微皺,口中喊道:“胡鬧,他區區金丹期的修為,如何能抵擋住天雷!”

一旁的嵇毅君,聽了趙億光在凡間只是金丹期修為的訊息,頓時心中一緊。他知道金丹期的修為遠遠不足以抵擋天雷的威力。

嵇毅君急忙轉身對無極仙尊說道:“仙尊,請快與我前去罪罰場吧!如果億光師弟的修為只是金丹期,那根本無法抵擋天雷的攻擊。”

無極仙尊臉色一沉,他也明白金丹期修為確實無法對抗天雷,即使趙億光身上有趙氏家族防禦劍陣的傳承,也完全抵擋不住兩道天雷的降下!

無極仙尊此時心中充滿自責和內疚,原來他清晨所做之事,他的“乖徒弟”並不認同,而且他的小徒還企圖用自己“微弱”的能力來彌補。

他此刻才意識到,一直以來、自己一個“隨意”的決定,可能給其他人帶來多麼大的危險!

他此時也顧不得什麼仙尊的威嚴,一個飛身出了九天,身形一閃,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刑罪臺。

自從神君命天帝,在天界與人界之間設立仙界之後,人界飛昇上來的仙者便居住在仙界之中。

原本罪罰場是天人族懲戒犯錯誤的族人的地方,隨著仙界的飛昇仙者增多,這罪罰場便一併懲處仙界獲罪的仙人。因此每次罪罰場開啟斬罪臺之時,天界與仙界都引來不少人來圍觀。

而趙氏家族在凡間多有德行,從凡間飛昇上來的仙者多半都認識趙億光。此時見他為護一個天界的門將,硬闖進的斬罪臺上,都對趙億光的行為疑惑不解。

一名剛飛昇到仙界的年輕仙人疑惑道:“這趙億光初到上界,應該不會與那南天門的門將有所淵源,為何要為他抵擋斬罪臺的天雷?”

一位已經飛昇百年的仙界老者朗聲道:“趙家的太子,心中有仁,眼裡有愛,仁為善之基,愛因善而生……”

在場的一些年輕仙者們、聽到老者的話,相視一望,隨即大笑不止。

年輕仙人見身後同伴大笑不止,自感有些慚愧,朝仙界老者施禮道:“前輩莫怪,您有所不知,人界趙家早已將江山禪位於沐家,所以這趙億光最多算個世子。

凡間修真之風大盛,早已是強者為王的天下,趙家那套‘仁義治天下’的執政理念,早就成為歷史。

如今修真界以強者為尊,權力和實力成為衡量一個人的標準。在這個競爭激烈的世界中,只有強者才能立足並獲得尊重……”

未等年輕仙人說完,他身後的同伴止住了笑聲,起鬨道:“你與那老頑固講什麼!那天界門將是什麼修為,他都抗不住天雷滾滾,這趙家世子無非是以軟擊石,自取滅亡!”

話語中透露出那些年輕仙人們,對趙家世子個人修為的懷疑和鄙視,更是對趙家曾經“仁愛治天下”的執政理念表示不屑。

聽到年輕仙人未說完的解釋,老者微微一笑,搖頭嘆道:“年輕人,你說得不錯。在凡間,修真的盛行的確改變了很多事,但在這上界,仁愛和正義仍然有著至高無上的價值。

也正是因為擁有這種品質的人逐漸稀少,才更能展現出趙家兒郎的難能可貴。趙億光是個世子又如何,他的品性和行為定能引起天界,乃至神界的關注!”

仙界老者的話音剛落,斬罪臺的第一道天雷已經降下。只見趙億光將那天界門將護在身後,他手中的玉笛懸空於胸前,緊閉雙眸、口中唸唸有詞。

隨著趙億光吟誦符咒,一道道白色劍氣凝聚成的劍陣,圍繞在二人周身上空,這便是趙氏世代傳承的玉笛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