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塵鬆開那個小女孩後,龍塵心口的位置,插著一根長長的鋼釘,鋼釘漆黑如墨,龍塵傷口處,黑色的氣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顯然那是一種極為恐怖的毒。

紫嫣發現,那個小女孩眼中的恐懼消失了,反而是一片平靜,就那麼看著龍塵,黑白分明的眼睛,閃著讓人憐惜的光芒,讓人無法相信她竟然要殺龍塵。

而她手中的布偶之上,破了一個洞,顯然那個布偶根本不是什麼布偶,而是一個殺人機關。

“怎麼會這樣?”

雨桐看著小女孩,又看看龍塵心口的烏黑鋼釘,一時間心裡莫名的傷痛。

“你恨我嗎?”

龍塵緩緩蹲下來,臉色平靜地看著小女孩,大手輕輕地撫摸著小女孩的臉頰,柔聲道。

那個女孩很漂亮,粉雕玉琢,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無暇的瓷娃娃,讓人不忍心觸碰。

“我知道,剛才殺我的那些人之中,肯定有你的父母,你恨不恨我?”龍塵見小女孩不說話,又問了一遍道。

小女孩搖了搖頭,看著眼前這個面目英俊,剛才還如同殺神降世,轉眼間又像鄰家哥哥一般,讓人感到溫暖和安全,小女孩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慌亂。

“我是殺神的信徒,我們無懼死亡,我們的死,不過是迴歸神的懷抱,殺戮是我們的神職,我們不會有愛,也不會有恨,我們就是為殺戮而生”那個小女孩忽然鼓起勇氣朗聲道,彷彿這些話,可以讓她有勇氣面對龍塵的眼睛。

可是如此無情的話語,從一個只有兩三歲的小女孩口中說出,卻讓人不寒而慄。

在高樓之上,紫嫣和雨桐也不禁感到心驚肉跳,這麼小的孩子,就被灌輸了這種思想,實在讓人心寒。

“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龍塵看著小女孩道。

“這是殺戮之神的指引”

“你見過它麼?”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是殺戮之神的指引?甚至你知道他真的存在麼?”龍塵問道。

“你……不許褻瀆殺戮之神,你可以殺我,但是你不能褻瀆神明”小女孩怒道。

龍塵看著小女孩,生氣的模樣,微微一笑道:“看來你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可是你的眼神卻告訴我,你有些緊張,你有些恐懼。

因為現在的你,正在藉助一種力量,去迫使你去做違背本心的事情。

對於殺一個陌生人,你有一種罪惡感,你試圖藉助神明的力量,為你驅除這種罪惡感。

可惜神明的力量,並不夠強大,它不能免去你的愧疚和懊悔,相比神的力量,本心的力量更加強大……咳咳……”

說到這裡,龍塵連續咳出了兩口血,那血竟然是黑色,連龍塵的臉色都開始發黑了。

“哥哥……你……”那小女孩看到龍塵這般模樣,終於生出了一絲不忍,剛剛開了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死不了的,你不用擔心,其實你被扔來的一瞬間,我就看到了你眼中的慌亂和不安,還有的就是遲疑不決,那跟驚恐是兩個概念”龍塵微微一笑道。

“你……”那小女孩一驚。

“是不是很傻還白痴?”龍塵自嘲地笑了一下,大手輕輕撫了一下小姑娘凌亂的頭髮道:

“看到了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她應該比你還小一點,不過我相信,她會跟你一樣可愛,所以我不忍心殺你。

我不殺你,並不是因為我有多善良,我只是喜歡照著我的本心做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所以不管做了多少事,殺了多少人,我都能吃得下,睡的香,因為我從來不受良心的譴責,任何時候都心安理得。

小妹妹,記住哥哥的話,任何事情都沒有真正的對與錯之分,按照你的本心去做……咳咳,這樣會……讓你活得更快樂”龍塵有些寵溺的看著小女孩,柔聲道,這時又咳出了兩大口鮮血。

“大哥哥……”那小女孩顫聲道,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之中,全是悔恨和難過。

“噗”

龍塵一把將心口的鎢鋼釘拔出,讓人驚駭的是,那鎢鋼釘子上,竟然有著無數的小倒鉤,上面粘黏著龍塵的心臟碎塊,看的讓人頭皮發麻。

龍塵緩緩閉上眼睛,混沌空間一震,無盡的生命之力湧入龍塵體內,龍塵原本發黑的面孔一瞬間恢復正常,胸口的傷口,也開始緩緩癒合,一個呼吸的時間,就恢復了原來的模樣,連一絲傷痕都沒有。

那些毒,對於別人來講,那是致命的劇毒,但是對於龍塵來說,並不算什麼,只需要生命就可以逼出體外,連解毒丹都不需要輔助。

那毒主要是針對肉身,而龍塵的肉身之力強悍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步。

“大哥哥……你……要走了嗎?”那小女孩怯生生地看著龍塵。

“嗯,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再見了”龍塵轉身緩緩離去。

“龍塵大哥哥,我……我叫小玉兒”那小女孩忽然鼓起勇氣,叫喊道。

可是龍塵的人,已經消失在了巷口,也不知道聽沒有聽到,那小女孩臉上浮現一抹失望的神色。

忽然間人群之中,一個看上去五十幾歲,被嚇得蜷縮在角落之中瑟瑟發抖的老嫗,見龍塵離去後,忽然間衝了出來,一把將小女孩抱起,幾個起落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前,讓不少人發出一聲驚呼,原來還隱藏著一個殺手。

看著那老嫗離去的方向,雨桐喃喃地道:“龍塵其實已經注意到她了,可是並沒有殺她,就是為了讓她帶那個小女孩離開吧。

這個龍塵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一會冷血無情,如嗜血魔王屠戮蒼生。

可是他善良的時候,又是那麼的愚蠢,如果他無法抵擋那種毒,豈不是要把命搭上?他這是故意給我們看的嗎?”

紫嫣搖搖頭,美目之中浮現出難以表述的情緒:“以龍塵的性格,他不屑於幹這樣的事,就像他說的,他做事不論對錯,只是按照本心行事。

所以很多事情,在外人看起來愚蠢不理智,可是他卻心安理得,從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本心……本心……”雨桐喃喃地念叨著這兩個字。

“別想這個了,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存在,才該有的情懷,我們無法體會”紫嫣輕聲道,只不過說完這句話,不禁為龍塵的將來感到有些可悲。

覆滅於天道之下,那是龍塵唯一的歸宿,那是一條無法走通的路,因為他面對的障礙是天。

“嗯,姐姐,那個小女孩口中的殺戮之神是誰?怎麼沒聽說過?”雨桐問道。

“她口中的殺戮之神,並非真神,我仙宮秘典之中記錄的一百零八真神果位之中,並無殺戮之神的記載。

我們仙宮之中,歷代強者,修為強大之人無數,不過只有第九神使,憑藉強悍的實力,躋身於一百零八真神排名之中,位列一百零三。

這些殺手,修的是殺戮技法,而並非神法,氣息完全不同,他們的戰鬥方式,倒是跟神界敗類恩普達很像,或許是他的道統吧!”紫嫣淡淡道,不過提起恩普達,紫嫣眼神之中浮現一抹嘲諷和鄙夷。

這種情緒,在一向恬靜淡然的紫嫣臉上,是很少出現的,說明這個恩普達是一個極為卑鄙無恥的傢伙。

“姐姐觀看過仙宮秘典,知道的真多!”雨桐不禁有些羨慕的道。

“你的心境還不夠,等你到了那個境界,自然會有資格去看了,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因為一旦看到那些關於仙古時代的記載,那將會對你的道心,產生毀滅性的打擊,如果承受不住,那將是一場災難!”紫嫣眼神有些複雜的道,臉色顯得有些不自然,甚至在眼神深處,還帶著一絲傷感。

“好了,不說這些了,明天我們就要離開了,妹妹跟我一起四處轉轉吧,採購一些世俗界的小東西,帶給仙宮的師姐師妹們,讓大家也開心開心!”

……

龍塵的心裡有一絲壓抑,看到那個小女孩那天神無邪的眼神,讓他想起了他從未見過的妹妹。

如今算算時間,小傢伙也快有兩歲了,只比那個小姑娘略小一點,可是自己的妹妹應該還在父母的寵溺下無憂無慮的成長,而眼前同樣是應該在父母膝下承歡的孩子,卻已經被培養成了殺戮機器,讓龍塵心裡有些痛。

所以明知道,那小女孩是個殺手,想要他的命,可是他還是愚蠢地原諒她,龍塵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蠢,但是他真的下不去手殺了一個如此天真的孩子。

這樣的信仰很可怕,會讓人變得瘋狂,失去理智,血殺殿的殺手,都是一群瘋子。

以前龍塵甚至將他們當成是一群白痴,被自己斬殺了那麼多人,依舊不知道收斂,還想擊殺自己。

龍塵心中一聲冷笑,既然你們把自己看成殺戮機器,不管是殺人還是被殺,都心中無懼是吧,把死亡當成迴歸神的懷抱是吧,那好,下次見到你們,我送你們一張免費車票,直接送你們去見你們的神,讓你們愉快地聚會。

龍塵厭倦了這種日子,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必須得給他們一個慘痛的教訓,才能結束這種無休無止的糾纏。

一路上,沒有任何的感應,應該是那群傢伙的這一波襲殺結束了,眼見前方就是華雲拍賣行了,龍塵直接走了進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