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齒相觸的一剎那,徐礪有瞬間的失神。

幾個月前的記憶紛至沓來。

在玄陰山的山洞中,他為了替公孫徵霜渡藥,也是用的這種方法。

然而這一次的心境卻大不相同。

他撬開她的貝齒,用舌尖將口中的藥丸推入她的唇內。

少女的清香夾雜著澹澹的藥味,讓他不想輕易放手,只想進一步地索取。

他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想要加深這個吻。

忽然唇邊沁入一絲冰涼的液體,鹹鹹的,溼溼的。

只見公孫徵霜大睜的雙眼內,正無聲地落下淚來。

徐礪頓時像是被燙到般鬆開她,伸手解開了禁錮她的穴道。

“抱歉,我只是想……”他想說自己是在給她喂藥,但是還沒等他說完,少女就一個踉蹌跑到牆角邊,開始蹲著扣自己的喉嚨。

“出來,吐出來……”她近乎瘋狂地動作著,想要將自己被迫吞嚥下去的丹藥吐出來。

身體因為劇烈的動作而瑟瑟顫抖,整個人如同大海中的一葉扁舟,無助又淒涼。

“徵霜,你別這樣。”徐礪上前想要阻止她類似自殘的動作。

然而才剛剛將少女的身體掰過來面對自己,寒光一閃,一柄匕首就這麼再次直直插入了他的心口。

徐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她竟然還是無法接受自己魔教之人的身份。

“為什麼啊?我做錯了什麼?如果因為一開始的欺瞞,我向你道歉。”

“可是我從未做出過傷害藥師谷和你的事情,就算你怪我,打我罵我都可以,為什麼,為什麼非要置我於死地??”

他不顧身上再次被捅開的傷口,捏著公孫徵霜肩膀的手越收越緊。

原文來自於塔&讀小說~&

“當初在玄陰山上,你都可以為了我豁出性命,說明你心中是有我的對不對?那為什麼不肯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對你?”

他近乎咆孝地喊出最後一句話。

然而握著匕首的少女卻忽然對著他揚起一個危險的笑容。

“我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救了你。現在,我要你死。”

她加重手中的力道,匕首又沒入了他的心口幾寸。

徐礪剛才已經耗損了過多內力,現在又被陡然刺中心口,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外面守著的人聽到動靜衝進來,大駭之下正想對公孫徵霜動手,卻聽徐礪的聲音傳來,“不準動她。”

那人只能放下公孫徵霜,替徐礪捂著胸口想要將他攙扶出去。

公孫徵霜失去憑靠軟軟倒在地上,一隻手卻死死攥著徐礪的褲腳不肯放手。

“放了我爹孃,你這個壞蛋,放開他們!”

少女淒厲地喊著,直接爬上來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如狼般的眸子抬頭狠狠盯著他,眼中含淚,裡面還有著徹骨冰涼的仇恨。

這樣的眼神,彷彿與八年前的某一幕重合,讓徐礪彷彿被一雙大手攥住了咽喉,呼吸艱難,心底發涼。

原來她是……

徐礪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中是一個雪夜,年少的他帶領著幾名手下,奉教主之命追殺手握越清劍的一家三口。

那男人武功高強,劍法卓絕,一柄越清劍更是令日月無光,讓他折損了不少手下。

然而最終那個男人還是力竭不支,被自己一劍挑斷了手筋。

就在他舉劍要直接殺了這個男人的時候,一個小小的女孩突然撲了上來,抱住他的小腿狠狠咬了

“放了我爹孃,你這個壞蛋,放開他們!”她的聲音悽惶,眼中著狼類的固執和兇狠。

少年徐礪冷冷笑了一下。

“不行哦,你們都得死。”

然後舉起手中的長劍,直接從背部刺穿了小女孩的後心。

那個男人和他的妻子也被自己的手下殺了。

少年徐礪摸著剛剛到手的越清劍,看著倒在血泊中,卻還尚存一口氣,依舊死死咬著他小腿的女孩,將她一腳踢開。

緊接著傳來一個重物落入水中的聲音。

是小女孩被他在黑暗中,直接踢入了一旁的湖中。

真是慘,心口中了劍,又跌入冰湖中,肯定活不下來了呢。

少年徐礪這樣想。

然而即使隔著布料,小腿還是被女孩狠狠咬下一塊皮肉來。

看著鮮血淋漓的傷口,他也只是胡亂包紮了一下。

剛剛殺的一家人姓什麼來著?

東方?公孫?

算了,殺的人太多,隨便吧。

然而就在他正要離開的時候,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身材消瘦的少女。

她的下巴很尖,臉色帶著病態的蒼白,渾身上下裹在披風裡,只露出一雙清澈黝黑的眸子。

“徐礪,去死吧。”

他聽到少女這樣說著,然後一柄匕首就直接捅入了他的心口。

好疼啊,原來被刺穿心口,是這麼疼的。

徐礪從昏迷中驚醒,內衫已經被冷汗沁溼。

他捂著心口大口呼吸著,那裡已經被上了藥,裹了厚厚的一層紗布。

“教主,你的心口不能再受傷了,否則會影響你以後的內力和武功。”旁邊的大夫一邊開藥方一邊道。

徐礪掀開被褥起身,啞聲問,“她呢?”

大夫知道他問的是誰,嘆了一口氣道:“我已經替她把過脈了,她心脈俱斷,身中寒毒,已近油盡燈枯,最長只有一個月的壽命了。”

徐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大夫無奈道:“她也是神醫,應該對自己的身體最為清楚,教主若是不信大可去問她。”

徐礪後退幾步,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可是,她不是服下了紫血暖金丹麼?怎麼可能會這麼快?!”

大夫又重重嘆口氣,“她的病本就應該安心靜養,但是近幾日情緒波動過大,又加上長途奔波,加重了她的病情,即使是紫血暖金丹也壓制不住了。”

徐礪深深地看了大夫一眼,忽然直接衝出房門,往公孫徵霜所在的浮霄居而去。

都是因為他,全都是因為他!

她的心脈衰竭,身中寒毒,直到現在的病情加重,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怪不得那日在月牙泉邊,她會問他,還記不記得小腿上的傷口是怎麼來的。

原來就是她咬的啊。

徐礪發了瘋地狂奔,雙眸猩紅,帶著濃重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