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猶豫只在一瞬間,馬上就側開身子把她讓進來,木門再一次關上。

直到進了裡屋,懷珈拿出帕子擦乾淨臉上的妝容,露出自己本來的面貌,九叔的童孔勐然睜大。

“阿柒,你是阿柒!你怎麼會直到這裡?”九叔激動不已,緊緊抓著她的手臂。

又想起什麼,眼眶頓時就紅了。

“我早就想來找你,可是一直都沒有機會,阿柒——”這麼一個大老粗的鐵血漢子,竟然對著懷珈撲簌簌落下淚來。

“你老子死了,兄弟們也都死了,巨虎寨已經沒有了……”

他又是痛苦又是自責,狠狠拍打著自己的頭顱,“怪我沒用,都怪我沒用!”

懷珈抓著他的手阻止他的動作,“九叔,別這樣,這不怪你,只能怪許越澤他太陰險了,我們都被他給騙了。”

“對,許越澤!老子一定要殺了他,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一提起仇人的名字,九叔就咬牙切齒。

“九叔別衝動,我這次來找你就是想告訴你,我身邊有許越澤的人監視著,”懷珈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只能儘量挑重要的說。

“所以以後千萬別想著來許府找我,否則你肯定會被許越澤給一網打盡的。”

九叔的眼睛猩紅,狠狠一掌拍在旁邊的桌子上,“老子難道會怕他不成?大不了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說著抽出了藏在懷中的柴刀。

巨虎寨被圍攻的那日,兄弟們死傷無數,他在和人打鬥的時候不慎滾落山崖,摔斷了一條腿。

他在山腳下一個農夫所救,帶回了南坪縣養傷。

幸而農夫是個孤寡老人,平常親戚間也不走動,他才能一直隱蔽到現在。

雖說撿回一條命,卻在摔落山崖前,他眼睜睜看著大哥胡飛一死在了許越澤的劍下。

那個時候的他才知道,這個看起來文弱清秀的書生,竟然武功十分高強。

如果是全盛時候的自己,說不定還能在他手中過幾招,可現在自己身體已殘,別說報仇了,連日常生活都受到了影響。

“九叔,你就安心待在這裡別現身,許越澤知道你沒死,不會輕易放過你的。”懷珈勸道。

九叔卻搖頭,“不行,我還沒給兄弟們報仇,怎麼能苟延殘喘?”

懷珈無奈道:“可你報仇明顯是去送死的。許越澤此人心思深沉,你對付不了他,把他交給我吧。”

“交給你?”九叔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對了阿柒,你是怎麼知道他騙你的,又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如果許越澤打算騙她,那根本不會讓她知道巨虎寨發生的事。

而自己住的地方又極為隱蔽,阿柒是怎麼躲過許越澤的監視來到這裡?

【當然是因為我呀~】系統這時候在懷珈的腦海中冒了出來。

工具人系統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嗯,的確多虧你了。”懷珈忍著笑。

統子傲嬌地哼了一聲。

懷珈對九叔道:“我無意間從他書房的公文中偷看到的,可惜等我知道的時候,巨虎寨已經被他給……”

說著說著懷珈抹起了眼淚。

九叔看她傷心的樣子,眼眶又紅了,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把許越澤那個畜生碎屍萬段!

“阿柒你等著,等九叔養好了傷,一定去宰了他!”

懷珈拉住他的手,“不九叔,我有辦法對付他,你不用著急。現在你只要在這裡安心養傷,這些銀子你先拿著,可以支撐一段時間。”

九叔半信半疑地接過袋子問,“真的,你打算怎麼做?直接在他睡著的時候一刀了結了他?”

他邊說邊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懷珈卻扯起一個冷酷的笑容,“不,直接殺了太便宜他了,我要讓他永生都活在懊悔和痛苦中,日日飽受煎熬,不得解脫。”

她的聲音幽幽地,宛如從地府中而來,帶著滲人的寒意。

就連九叔也被她的語氣嚇到。

在巨虎寨的時候,阿柒的性格爽利開朗,從來都沒像現在這樣的陰森可怖,如同要吃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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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她對許越澤恨到了極點。

九叔知道現在的自己還幫不上阿柒什麼忙,只能再三提醒她要小心謹慎,不能讓許越澤發現她已經知道了他的事情,這樣才能出其不意。

懷珈一一應下,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和九叔道別離去。

只是就在她剛剛卸完自己的偽裝,快要到達布莊之前,一個人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阿柒。”他的臉上帶著笑意,一雙鳳眼微眯,身形修長,容貌俊朗。

“寧大公子。”懷珈認出他來,“你怎麼在這?”

“閒來無事出來逛逛,你呢?”寧謝衛的視線緊緊盯著她,似乎在探究著什麼。

他派人日日守在許府門口,今日胡阿柒出門的時候,他就得到了訊息,卻沒想到他的人中途竟然會把她給跟丟。

看來這個胡阿柒也並不如表面上那麼愚蠢。

“我的那個丫鬟天天跟著我煩不勝煩,我就扔下她偷偷熘出來玩,你可千萬別告訴越澤啊。”懷珈雙手合十拜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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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謝衛笑了一下,“不告訴越澤可以,但阿柒該怎麼感謝我?”

懷珈苦惱地揉了揉頭髮,“寧大公子想要怎麼感謝?”

“陪我去逛一會吧。”寧謝衛說完就率先離開了兩人相遇的巷子口。

懷珈默默取出面紗遮住臉,跟在了他的身後。

大街上不少小攤販在叫賣,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走在身後的懷珈突然叫住了他,“寧大公子,我請你吃串糖葫蘆吧。”

寧謝衛停下腳步,有些意外地問:“為什麼?”

“我小時候牙齒不好,我阿爹說什麼都不肯給我買糖葫蘆吃,現在看到忽然就想吃了。”她一邊說一邊叫住旁邊的小販,掏出銅板要了兩根糖葫蘆。

寧謝衛怔怔地接過,看著胡阿柒已經稍微掀開面紗,咬了一口吃起來。

“我妹妹小時候也愛吃糖葫蘆,”寧謝衛看著手上的東西,忍不住回憶起來,“經常央著我偷偷給她買,被母親發現了還不肯承認,一定要賴在我的頭上。”

想起自家妹妹,寧謝衛的臉上浮出一絲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