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射比賽不但比馬術,還要比馬背上射箭的準頭,場內放了不少靶子,參賽的每人分發十支箭,箭上有每個人的特殊標識。最終以騎著馬跑完全程,中靶數量最多最準的人獲勝。

貴女們在太監的幫助下紛紛騎上自己的馬匹,只有懷珈身邊沒有人上前幫忙。

這自然也是梅妃吩咐故意刁難的。

“哎,你們看那個人呆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不會怎麼上馬都不知道吧?”

“這種人是怎麼有膽量來參加騎射大賽的?真是丟人。”

“說不定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呢?沒看見她的視線總是往聖上那個方向飄麼?”

“哈哈為了引起聖上的注意,這些女人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不過無論怎麼說,這張臉長得真不錯,也不知是哪家的閨秀?”

旁邊看戲的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不少人的視線都停在了懷珈的身上。

無論她怎麼沒用,光是那張臉靜靜地站在那裡,就能吸引無數人的目光。

懷珈揹著長弓,神色淺澹。

她手持馬韁,左腳踩在馬鐙上,輕輕一使力,胭脂色的人影就宛如一隻蹁躚的蝶,輕飄飄落在了馬鞍上。

整個動作在瞬息之間完成,行雲流水乾脆利落,絲毫不見拖泥帶水。

一個上馬的動作,就看得眾人驚呆了下巴。

如此嫻熟的動作,沒個幾年的功底根本做不出來!

在眾人驚訝的眼光中,胭脂色騎裝的少女依舊神色澹澹,坐在馬上閒庭信步,彷彿征戰沙場的女將。

隨著鑼鼓敲響,比賽開始。

所有人都鉚足了勁衝出去,一時間剛剛消停下去的塵土再次飛揚起來,而那些騎在馬背上的貴女們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算拿不了第一,也絕對不能落在最後!

倒讓眾人也跟著生出一絲緊迫感來。

也不知這打掃養心殿門廊的懲罰會落在誰的頭上?

懷珈衝出去的時候遙遙領先,但估摸著胯下馬匹被梅妃動了手腳的發作時間應該也快到了。

果然那馬匹開始噴著粗氣,疾馳中的頭顱微微轉動,彷彿在辨認著什麼。

然後下一瞬間,這匹馬忽然人立而起,嘶聲長鳴,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竟然撒開四蹄開始加速,偏離了原定路線向著人群中衝去。

頓時引起一陣騷亂。

圍欄被撞開,馬匹受驚四處亂躥,一時間鬧得人仰馬翻。

有馴馬人上去想要拉韁繩,卻被馬蹄一腳踹飛。

此刻的宇文弘光依舊唇角含笑,手上捏著酒杯,視線澹澹地看著賽馬場上的變故,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

“皇后,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他問身邊的女人。

皇后低眉順眼道:“稟聖上,這馬有些不尋常,但是臣妾不敢妄言,需經檢驗過後才能下定論。”

“皇后說的是,”宇文弘光,“去將那馬殺了,帶下去好好勘驗。”

他雖然看著皇后在說話,皇后卻知道這不是說給她聽的。

果然沒一會兒帷帳內就出現一個黑色的人影,道了聲“是”,便出去了。

只是帷帳這裡離賽馬場較遠,那黑衣暗衛才剛剛有所動作,發了狂的野馬就帶著馬背上驚聲呼救的人衝入了旁邊的樹林中,轉瞬消失了蹤影。

宇文弘光飲酒的動作微頓。

竟然想直接置她於死地?動手之人如此明目張膽,不但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還敢殺人!

原本他只是想看看這小東西面對他人的陷害會如何反應,是不是還會像那晚一樣這麼兇悍,因此對這些小打小鬧根本沒放在心上。

卻沒想到動手之人竟然敢直接下死手。

這是直接在觸他的逆鱗!

他的酒杯重重磕在桌上,面目沉冷似水,一雙虎目帶著揮之不去的怒意,讓他忍不住拔腿走出帷帳外。

“去找人。”他看著自己的貼身侍衛道。

侍衛垂首領命,帶著一撥人進入了樹林內。

這片樹林茂密,越往深處走越是沒有人煙,再遠處還有一個懸崖。

懷珈在狂奔的馬背上回頭去看,發現身後已經沒人追上來了,便打算用馬鞭勾住就近的大樹,從馬上下來。

但是正想動作的時候,卻勐然在即將抵達的懸崖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竟然是宇文澈。

她頓時放棄原本的打算,雙手死死抱著馬脖子,害怕的嗚咽聲從喉嚨口溢位來,“嗚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宇文澈原本因為不想參加騎射大賽而在這裡躲清靜,卻沒想到竟然會碰到一匹失控的駿馬馱著一個嬌小的人影向懸崖邊衝來。

只要再過幾秒,就會連人帶馬直接墜入懸崖下!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出手相救的時候,他看清了馬背上少女的面容,童孔就是一縮。

竟然是她。

還沒等大腦反應過來,身體就下意識地動了。

他足尖在地上輕點,身體頓時騰空而起,迎上了飛馳而來的馬匹。

他在馬頭上輕輕一踏,彎腰勾起少女的腰帶,就要旋身帶著她落在地上。

卻沒想到少女因為太過害怕,竟然死死抱著馬脖子不肯放手,連帶著將宇文澈也往身後栽去。

身後就是懸崖,宇文澈被少女帶著,一匹馬和兩個人一同墜了下去!

“啊——”少女的尖叫響徹在山崖,宇文澈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一隻手帶著她,一隻手抓住懸崖般的藤蔓止住去勢。

幸虧少女在最後關頭終於還是放開了她緊緊抱著不撒手的馬脖子。

再見了馬兄,要怪就怪梅妃哦。

懷珈心中默唸。

隨著下落的勢頭止住,兩人也幾乎到了崖底。宇文澈足尖點在崖壁上,轉瞬落到了地面。

“呼,好險好險,謝謝你救了我!”懷珈拍著胸脯鬆一口氣,待看清宇文澈的面容才故作驚訝道:“是你!?”

想起那晚她出格的動作,宇文澈有些不自然,轉過臉去道:“嗯,有沒有哪裡受傷?”

“我的腿,扭傷了。”她癟著嘴,臉上帶著隱忍的委屈。

“能走麼??”宇文澈皺眉問。

懷珈在地上走了幾步,頓時痛呼起來,“啊,好痛,是不是骨頭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