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下間，還說我是孤家寡人嗎？

“或者有人當街被殺，但這是朝廷的旨意，不允，就會被殺！”

“皇室，也會成為大明朝的心腹大患！”

隨著他的讀音。

蔣瓛對此早有預料，畢竟他見過。

朱允炆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可是大明皇室！

很久以前。

皇帝陛下曾經詢問過他，他是如何看待這些藩王的。

朱允炆的答案自然是無可挑剔的，他說的是：以忠孝和皇室血脈，凝聚了諸王宗室，凝聚了他們的力量，不過，這些都是客套話。

在他心中，尤其是與齊泰、黃子成這些親信的交談之中。

對於“藩王宗室”，他早就視若眼中釘肉中刺！

朱允炆登基後的四年裡，一直都在“削藩”。

最後，他不僅沒有成功，還被朱棣從北邊搶走了皇帝的位置！

朱允炆此刻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傢伙好大的口氣！

但，卻是一個天才！

他稍稍抬頭，注視著自己的祖父。

當皇帝陛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就停了下來，似乎是在思考這個問題。

不過，有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憤怒還在不斷地攀升！

“不會吧？我們已經給了他們這麼多年，讓他們衣食無憂，他們為什麼要掠奪我們的土地，掠奪我們的財富？”

“再說了，我們的子孫後代會不會捱餓？那就更扯淡了！”

朱元璋侃侃而談。

就在這時候，他的眼神，驟然一轉，落在了朱允炆的臉上。

“允允，皇祖訂下的律法，你可會更改？”

朱允炆被他的眼神看了一眼，只覺得渾身一涼。

“噗通”一聲，他直接跪倒在地。

他急切地說道：“陛下英明神武，陛下開創了大明王朝，政體，可以讓大明王朝世世代代延續下去！”

“我能做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您守住這份基業，不讓外敵入侵，不讓天下大亂！”

“我只希望，這世間，能夠有一個和平的國度，能夠有一個大明的國泰民安！”

這個答案，沒有任何破綻。

但事實上……

朱允炆登基後，將朱元璋定下的“祖制”，大部分都修改了一遍。

第一件大事，自然就是削藩鎮！

不過，懲罰“貪官”，賦稅，讓齊泰，黃子澄，方孝孺，都在朝中聲望大增！

建文帝時代，和洪武時代，簡直是天壤之別！

然而朱元璋卻不知，這個看似聽話的孫子，心中卻早已盤算好了一切。

對於朱允炆的答覆，他還是很滿意的。

當他看到“藩王宗室”四個字的時候，心中更是怒火中燒。

又往下看了一眼。

須臾。

朱元璋一陣天旋地轉，怒火中燒，氣血翻滾。

他能清楚的感覺到，一股熱血從脖子直衝大腦。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他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皇爺爺!”

朱允炆反應極快，一個箭步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蔣瓛看到這一幕，心中忐忑不安。

果然！

他是個脾氣暴躁的人，這些年來，只有一個人，敢跟他這樣說話。

只是，這《鳴冤書》裡，到底怎麼辦？

蔣瓛腦海中剛閃過這個念頭。

然後，他就看到了朱元璋。

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被朱允炆攙扶著！

他氣得五指都攥緊了，可眼前的《鳴冤書》，還是開啟著。

“胡維庸！”

這句話一出。

朱允炆的臉色也是一片慘白！

洪武13年，胡惟庸一事，引發了一場軒然大波。

那時他年幼，有哥哥，有祖母，自然有父親。

雖然那個時候，他還很小。

他還有些印象。

當年爺爺想要大肆殺戮，廢除宰相之位，祖母焦急的勸爺爺。

可是，老爺子卻執迷不悟！

而且，也不受陛下待見。

那時候！

吵得不可開交，一怒之下大病一場，責怪他貪得無厭！

老爺子氣得直跺腳，卻也無可奈何。

他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胡惟庸，必死無疑！

誰敢阻擋自己的“大事”，誰就得死！

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取消中書省，取消從秦朝開始，就延續至今的官職！

這是史無前例的。

就算是朱允炆，也絕對不會這麼做。

但，自己的祖父，竟然做到了！

隱約間，他似乎還有些印象。

後來祖母一病不起，爹爹也是憂心忡忡。

當時，六七歲的哥哥，正在慈寧宮為他求情。

朱允炆並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那時起，太后娘娘的身子才逐漸好轉，對於自己祖父取消“宰相制”的事情，她也逐漸的沒有再插手。

但不到兩年，他的哥哥就得了一場天花，死了。

太后悲痛欲絕，很快就死了。

他的祖父悲痛欲絕，整個人都蒼老了十年。

過去的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中緩緩浮現。

朱允炆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的爺爺身上。

他注意到，對方手裡拿著一份《鳴冤書》，顯然是恨之入骨，但他並沒有鬆開。

他的手微微發抖，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那語氣裡，滿含著怨毒，仔細聽去，卻是滿含著幾分哀傷。

“竟然有人敢這麼說我！”

“放眼天下，還有人敢說我是獨夫麼？”

“陛下息怒！”

“龍體要緊，區區一介草莽，何足掛齒。”

朱允炆見自己的爺爺搖搖欲墜，心中一凜，知道這《鳴冤書》的主人是何等的狂妄，但他還是先表示了自己對爺爺的尊敬，將他攙扶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然而，朱元璋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什麼。

就目前而言。

那一份《鳴冤書》，將他一切的心情，全部“釘”在了上面！

“胡說八道！”

“這是在羞辱我們！”

朱元璋恨得牙癢癢，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本《鳴冤書》，那一句句話，彷彿化作一把把鋒芒畢露的寶刀。

他一次又一次地往下看。

就彷彿是一把把鋒利的長刀，插在了他們的心口。

“陛下，這畜生實在是太囂張了，要不，我們將他的腦袋砍下來，以儆效尤？”

朱允炆看準了朱元璋的性子，出謀劃策。

自從他爹去世以來，朱允炆還從未在他爺爺身上看到過如此憤怒的一幕。

而且，這《鳴冤書》，也太嚇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