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徽只感覺無比的順暢。

實際上。

他自己也非常好奇,蘇懷一個淮安街道的百戶之子。

本應該普普通通的過完這一生。

但是。

現在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涉及到了藍玉案。

還屢次三番,讓人驚歎連連又無可奈何。

此人隱藏的東西,也確實太多了。

倘若是友人。

詹徽自己都要發誓, 一定要讓家中子女和此人結交。

男兒結拜兄弟,女兒嫁給此人都可。

畢竟……

倘若其身上沒有罪名,進入朝中,光憑這文武雙精,就是千載難逢的良 才!

但可惜!

他要逆大勢而行。

而因為他的父親, 一直都在錦衣衛的大獄中。

所以自己也不知道,這蘇懷憑什麼牽扯的藍玉案如此深。

否則,光憑他表現出來的“東西”來看。

陛下也是惜才之人,定會重用。

最有可能,也是其留給儲君的“定鼎之臣”!

越想越想不通。

詹徽忽然靈機一動。

不如就此,將其父親帶到正堂。

你不是會審嗎?

哼!

吾等百官,就宣你的父親,吾等也佔據主動。

審問你的父親。

再將藍玉等淮西勳貴叫過來……

繼續審問……

倒要看看,你能推翻個什麼?

而此時。

面對詹徽的詢問。

蘇懷心情放鬆的同時。

也微微一凜。

就剩下最後一個罪名了。

造反!

他想起之前在都察院監的牢獄中,那老臣子問他的“書信”!

其實。

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一頭霧水?

也好!

宣就宣!

一邊想著。

蘇懷毫不猶豫的看向詹徽。

“如此甚好!”

“兩罪已脫!”

“我也想知道,甚至這天下人都想知道……”

“我一個百戶之子,為何會遷入造反大案!”

“我父百戶,為何要造反?”.

詔獄。

自從蘇懷被遷入“都察院監”,然後又被釋放後。

這座詔獄。

除了送伙食之外,就很少開啟了。

陰暗、寂靜,死寂、單調。

幾乎是此地的唯一氛圍。

而也就是在這時。

“吱呀”一聲。

這層關押著“淮西勳貴”的大門,緩緩開啟。

隨著低沉的腳步聲響起。

監牢之中,也有人發出聲音。

“不是之前才剛送過飯嗎?現在又來?”

“狗孃養的,到底啥時候要砍要殺,你去告訴皇爺,來個痛快的!”

“我呸!怕不是等著傅友德和馮勝一塊回來,送一個團圓嗎?”

監牢陰暗。

朱元璋緩緩朝著前方走去。

四周響起的聲音,並不能讓他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咦!今天來的這人,怎麼不說話?”

“啞巴了!”

隨著一兩聲疑惑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鐵鏈的敲擊聲,監牢之內的勳貴, 緩緩湊近,想要看清來人相貌。

然而。

等他們走近後。

藉著昏暗的光線,看清楚了來者。

頓時間, 一個個嚇得亡魂皆冒。

抓住欄杆的手掌,猛地攥緊。

“皇……皇爺!”

隨著一聲尖利的聲音傳出……

頓時間。

“皇爺??”

“真是皇爺?”

“皇爺怎麼來看我們了,皇爺,日月可鑑,我等絕對沒有謀反啊!冤 枉!”

“一群膽小如鼠的玩意,當今天子要殺你,還管你冤枉不冤枉?”

“文人不是有一句話嗎?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咱們就是那沒 用了的走狗”

……

一道道蘊含著哀求、憤怒、甚至是怨氣的聲音響起。

朱元璋卻都沒有理會。

他深切的知道,這些人有怨氣,有憤恨,都是正常的。

他自己也還沒有自負到。

都要殺人了,還指望別人對自己恭恭敬敬。

只是。

他一路走來,直接來到了最裡間的監牢內。

藍玉披頭散髮,這幾天的獄卒沒有對他動刑,所以他一直在休養。

精神氣也好了不少。

聽到四周的動21靜後。

他早早的就坐在這裡等待。

“看來皇爺,這是最後來見咱一面了?”

藍玉抬起頭……

藉著昏暗的燈光,看向了面前的老人。

朱元璋站著,居高臨下,看著盤腿坐著,毫無恭敬的藍玉。

“是不是最後一面,咱不知道。”

“不過……藍玉啊藍玉,你倒是好命!”

“現如今,國朝定給你的三罪,都被一個住在淮安街道的小子,給駁斥 的只剩下一罪!”

此話一出。

四周的呼喊聲,頓時靜止下來。

距離最近的牢房內,常升和常森, 一臉的不明所以。

身在天牢,根本不知道外界的世界。

也沒有人有那個膽子,向他們去彙報外面發生了什麼?

“皇爺這是何意?”

藍玉徑直看向朱元璋。

後者卻感慨一笑,“還記得之前,敲擊登聞鼓鳴冤的那個小子嗎?”

藍玉瞬間抬頭,整個人原本是懶散的盤坐著。

但此時。

他卻眼睛眨也不眨。

幾天之前,那小子還在這監牢之內。

但很快就被帶出去審問。

他們就再也沒見過他。

朱元璋也順勢說道:“夏日飛雪之後,咱沒砍了他,故而讓百官會審, 雖然有所波折,但他終於.……認罪了!”

“認罪”二字一出。

藍玉的眼神猛地一凝,“陛下還真是費神費力,讓百官會審一個毛頭小 子,就是為了讓他認罪?"

“陛下準備如何處置?”

從始至終,朱元璋一直都盯著藍玉的表情。

在自己說出認罪後,見他眼神只是一凝,並未有過多的動作。

他心中談不上高興還是失落,只是覺得有片刻的恍惚。

雖然自從蜀王回京。

帶來了那些“驗證蘇懷”身份的書信。

似乎也進一步的表明了,藍玉和蘇鎮安說的就是真的。

而自己此前,關於“蘇懷”背後之人的猜測,也隨著對方表現的越來越 多,可能性越來越小。

但他不知為何。

總覺得其中似乎有某些謎底,自己還沒有解開。

但每次仔細想去……

就更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最近這段時間。

蘇懷審李赫,審知縣。

藍玉案的罪名,似乎也剩下了最後一個“謀反”!

想到他來這裡的目的。

朱元璋也不再掩飾。

“你問咱如何處置?你說咱如何處置?”

“咱本來是再想殺他的。”

“本來?”藍玉知道,如果陛下真有殺心,就決然不會說這些。

“是的,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