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此刻卻是憋不住了。

“這樣啊!”

“蔣瓛,速速將他押入地牢!”

朱元璋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看著滿朝文武翹首以盼的眼神看著自己。

現在已經是中午了。

立刻命令!

“明天正午,處死!”

朝會結束。

百官顫顫巍巍的從奉天大殿中出來,他們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溼,粘稠無比。

非常的不舒服。

一群文武百官,再次見到了他。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茹大人何必唉聲嘆氣?你就不擔心被皇上發現嗎?”

鬱新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茹瑺的身邊。

那人先是一驚,不過當他看清來人之後,頓時鬆了口氣。

“他年紀輕輕,血氣方剛,且不說他的狂妄,他的提議,對我大明朝來說,未必就是壞事。”

茹瑺喃喃自語。

鬱新則是在思考著自己所見的一切。

皇族的威脅!

廢了丞相,讓皇帝一人做主,後人若是不爭氣,胡作非為!

又比如,為了皇帝,又要弄出一場令人噤若寒蟬的殺戮。大明的功勳者,都死了,若是大明再出什麼亂子,朝廷上怎麼找得到能穩定局面的人?

《鳴冤書》的主要意思,就是三條。

而且,鬱新還想起來了。

其中,也包括了他覺得最誇張,也是他引以為傲的一段:“大明罪孽深重,他說的不過是十分之一二!”

“年紀輕輕,卻有這般眼力,當真是暴殄天物!”

鬱新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嘿嘿,這就奇怪了。”茹瑺心中一喜,道:“先前朝堂之上,大多數人都說要殺了他,不過,當我離開朝堂的時候,也有不少人和我一樣,唉聲嘆氣。”

鬱新道:“這《鳴冤書》,每一句話都充滿了對天道的褻瀆,有哪個人,會去觸了皇帝的黴運?”

“不過,他說的話,也代表了文武百官的心聲。”

說到這裡,鬱新不由肅然起敬。

“如此年輕,的確是令人惋惜。但若是得罪了陛下,那就是死有餘辜!”

茹瑺聞言,點了點頭。

“明天,他就會被處死,至於藍玉等人,陛下應該會有一個交代。”

這話一出。

鬱新心中一凜。

“這大夏天的,怎麼這麼嚇人!”

茹瑺也忍不住感嘆:“人頭,掉下來!”

“京城這麼多年來,從來都不缺少這樣的奇觀。”

這個時候,跟茹瑺、鬱新兩人一樣,議論紛紛。

要麼是和他有過交情的,要麼就是同門。

一群文武百官,也都是同病相憐。

此刻。

蘇懷看著群臣散去。

幾乎所有經過承天門的文武百官,都會看向他。

他們的眼神很是複雜,有仇恨,有不屑,有慶幸,有憐憫……

就在蘇懷疑惑的時候。

“呵呵!我已經告訴過你,抗議會有什麼下場,可你偏偏要這麼做,險些連累更多的人!”

蘇懷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屠振竟然又回來了。

那人臉上,帶著幾分震驚,幾分欣慰。

“皇上有命,明天中午,就是你的死期!”

“不過,我也被牽扯進來,成為了你的監工。”

屠振話音剛落,他的手臂就向後一擺。

“押入地牢!”

“是!”

片刻後……

昏暗、潮溼、壓抑的地牢中,偶爾傳來幾聲悶哼。

蘇懷在眾人的帶領下,一路向內。

經過兩邊的地宮,發現不少曾經風光無限的權貴,此刻正斜倚在地宮的角落裡,目光呆滯,宛若在靜候死亡。

也有人在哀求:“我是無辜的,我要見陛下!”

蘇懷更是見過,因為被獄卒指認為一方諸侯的罪魁禍首,同樣下了大牢。

“這位就是王弼,定遠侯!大明立國的時候,可是出了不少風頭的!”

“他曾經擊敗過張士誠,擊敗過陳友諒,號稱‘雙劍之王’!”跟著穎國公打回雲南,跟著馮勝打回了北元,跟著他一起打回了北方!還隨涼國公出徵了!”

“這樣的人,居然還被囚禁,這是要被斬殺的節奏啊。”

在經過一間牢房的時候,屠振都會告訴蘇懷,這些牢房中的人是誰。

“這就是出征陝西,擒賊擒王,徵雲南,克普定,曲靖的鶴慶侯爺張翼!”

“鶴慶侯爺,賞俸銀兩千五百兩!”

“還不是一樣要死?”

屠振自始至終,都沒有在蘇懷臉上,看出一絲懊惱、擔憂、畏懼的神色。

他便將監獄中的囚犯,一一的說了出來。

“這是陳桓,普定侯。”

“他叫曹震,景川侯。”

“他們分別是朱壽,永平侯謝成。”

越是向前,周圍的燈光就越是昏暗。

喧鬧聲漸漸平息,現場一片寂靜。

唯一能聽到的,就是屠振的每一個字。

蘇懷聽到這句話,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在和海瑞的合作下,他覺得自己原本平靜的心情,再一次被點燃了。

“他們是大明的英雄嗎?”

“當然!”屠振道:“從前面轉過街口,一排排的監獄,全都關押著大明以前鼎鼎出名的侯伯!”

“就在一個月前,他們還是天下的大人物,朝廷上下,哪個人不對他們客客氣氣的?”

“如今,已經成了俘虜,只要皇帝確定,我們就能將他生吞活剝!”

說話間。

屠振看向蘇懷,一臉玩味,“算你走運!”

“敲鼓,你以孤家寡人之名,得罪了陛下,這是何等大罪?”

“明天就把你的腦袋砍下來,以儆效尤!”

“沒扒了你的皮,就不錯了。”

而此刻,蘇懷對屠振的喋喋不休,恍若未聞。

目光一掃。

“這是誰?”

屠振循著蘇懷目光望向的方向,忽地嘆了口氣:

“嘖嘖,這才是大佬啊。”

“大明歷史上,從來沒有過被封為王爺的記錄,最多也就兩個人,一個是徐達,一個是常遇春,都是在他去世後被封的!”

“想想以前,常家多風光?那得多大的面子?”

“可惜!”

“現在開平王也不過是個空殼子,早就沒用了!”

“本來,常升和常森,都是開平王府的掌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