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將其處斬,所引起的民間談論,國朝顏面盡失是一方 面。”

“最重要的,是《大誥》和登聞鼓、 《大明律》,也會在百姓之間成為 笑柄。”

“蘇懷一死!”

“《藍玉案》就算真的有罪,在民間百姓的口中,恐怕也要成為無罪。” “陛下雖然不懼。”

“但這些,與一個區區百戶之子的性命相比,得不償失。”

隨著練子寧分析。

朱允蚊似乎逐漸清楚了,皇爺爺的用意。

朱允敗正要說話

卻聽練子寧繼續分析……

“更重要的還是……改制!”說到這裡,練子寧皺眉,“這恐怕也是陛下的 一石二鳥。”

“把蘇懷放出來,還讓他親自隨從審理藍玉案。”

“這樣一來……整個國朝上上下下的目光和火氣,都聚集在他身上。”

“那麼,相反最重要的改制!”

“陛下怕是……真的動心了。”

此話一出。

朱允炫臉色一變。

削藩,是他樂見其成的。

但其他的……

罷了!

這些姑且不論。

這些國策。

反正自己遲早要登基,到時候看哪個不順眼,直接改了就是!

現在讓朱允炫更為在意的。

還是最根本的一個問題。

“那依老師看來,藍玉案……”

“". 皇爺爺到底是怎麼個想法?”

此問一出。

練子寧也沉思許久,甚至盯著那兩道抄錄下來的聖旨。

許久許久。

練子寧忽然一拍大腿。

高興的站了起來。“殿下放心,陛下這諭旨內,還有一句話,更為至關 重要。”

說著,練子寧念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朕特令,其輔佐三司,十日之內,定罪藍玉一案。”

“三司一應官員, 一切如常!””

朱允蚊先是聽著,不解其意。

等到他念了足足五六遍後。

這才睜大眼睛,“三司一應官員, 一切如常!”

“殿下聰慧!”練子寧讚賞的捋了捋自己的鬍鬚。

“陛下此舉,再精明不過!”

“蘇懷鳴冤!”

“接連好幾次,百官都沒審出罪名,是因為其根本就沒有什麼足以真正 論罪的罪名。”

“又不好繼續用冒犯君上的罪名繼續殺!”

“而這一次反過來。”

“讓其旁審,便是看他自己如何審藍玉。”

“三司一應官員一切如常,這就是告訴他們,蘇懷可理,也可不理。”

“更重要的是……蘇懷急於鳴冤,定會給其父,甚至藍玉等人脫罪!”

“如此一來!”

“在這聖旨之內,陛下感恩其孝德,網開一面,又破例讓他也參與其 中。”

“在民間看來,陛下已經是給他足夠的恩賜了!”

“而蘇懷身為審案官員……若是一旦徇私枉法!”

“或者說,十日之內,沒有給藍玉定罪,亦或是為其脫罪!”

“都是死罪!”

此言一出。

朱允蚊當即露出笑言。

“老師真是孤的貴人啊!”

這一次,他親自用孤,便是在以皇孫的身份,在承認練子寧的地位。

這個小舉動,自然也被練子寧感知到。

當即從容一笑,"當今國朝,能分析陛下真正用意的,怕是超不過五指 之數。”

一旁。

黃子澄見練子寧一臉自得的樣子。

不由得心中一酸,直接問道:“那按照侍郎的意思,倘若那小子直接給 藍玉定罪了?”

練子寧哈哈一笑,“這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嗎?”

“那(嗎王的)他還鳴什麼冤?”

黃子澄一愣,再度問道:“倘若他真秉公審理呢,又審出藍玉等人真的 沒有謀逆大罪!又該如何?”

“要知道,藍玉等一眾勳貴手中,都有開國時期留下的丹書鐵券!”

“丹書鐵券除了謀逆之外,其它罪皆可赦免!”

“倘若如此,再加上陛下修改的這一系列國策。”

“最重要的一點‘開武門’!”

“是不是真的如那小子所言,讓藍玉等入武院培養武將了?”

此話一出,朱允蚊頓時臉色一變!

卻見練子寧笑道:“死棋就是死棋!”

“他一個前軍百戶,只是個在旁旁審的百戶。”

“剛才就說了!”

“陛下這是讓其當個活靶子。”

“陛下真有意改制,意願有多大,百官對蘇懷就越恨。”

“更不要說,當今國朝上上下下,哪個不希望盡誅藍玉一系勳貴?”

“甚至那五軍都督府,也是如此!”

“藍玉黨羽,全都被一網打盡。”

“真正算得上援手的,怕就是一個平常不親近的穎國公傅友德,以及更 為疏遠的宋國公馮勝!”

“可是,這兩人躲都來不及,誰會援手?”

“所以,蘇懷只要領旨!”

練子寧微微一笑,但目光之中的睿智,卻讓朱允炫感到十分的安定!

“就入死局!”

“況且……”

“他不過區區百戶,只會耍嘴皮子,真要憑藉不到及冠的年齡,以一個 百戶的身份,就把這死棋給解了!”

“呵!”

說到這裡,練子寧笑著搖頭。

但目中卻也露出一抹震撼齊。

“我華夏五千年曆史,才出現了一個伊尹、 一個霍光!”

“倘若他能做到。”

“那這大明朝未來五十年,足可廢舊帝、立新帝的輔政大臣!”

“就姓蘇了!”

此話一出,朱允蚊臉色赫然一變!

但聽練子寧又嗤聲一笑,“不過,這可能嗎?”.

與此同時。

不止是朱允蚊,以及詹事府的成員,都紛紛猜到了當朝這位陛下的用 意。

吏部尚書內。

由吏部尚書詹徽、刑部尚書楊靖、戶部尚書鬱新、兵部尚書茹瑞……等 六位尚書領頭商討。

最後,也得出了和練子寧同樣的看法。

只是!

詹徽卻也非常清楚。

當朝上下,沒有一個人是真的清楚那位陛下的真正想法的。

天威難測,喜怒無常。

“唉!”

想到這些,詹徽便不由得一嘆!

都是那蘇懷!

“藍玉案在即,國朝本就一團渾水!”

“此獠的出現,卻讓這水越來越渾了……”

而不同於吏部尚書內,很快就結束的討論。

此時的五軍都督府……

“豈有此理!”

“皇爺怎麼想的,讓他旁審?一個百戶,旁審個屁!”

“這幾天在藍玉案上搞風搞雨,讓藍玉案突然就變的撲朔迷離,雖然咱 不懷疑陛下對藍玉勳貴處斬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