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李赫等人做的有些過分,但細究起來,那富桂莊以及六合縣那邊 的部分田產,也的確是藍玉縱容家僕、家丁收購吞併。”

“換言之,他們受藍玉案波及,是合情合法。”

“可昨天那少女模仿蘇懷鳴冤,敲擊登聞鼓,讓整個民意全都朝他們倒

去……”

“蘇懷居心叵測,從藍玉案的旁審也變成了主審,他想做什麼昭然若 揭。”

朱允蚊越是聽對方170說話,就越是皺眉。

他本想將其打斷,可對方最後一句話。

卻是讓他也不禁動容。

“這段時間,陛下的態度詭異的一變再變,實在令人難以捉摸。”

“臣最擔心的是……

“陛下……陛下是不是也想改藍玉案?”

此話一出。

朱允蚊頓時喝道:“大膽!”

“臣惶恐,請殿下恕罪!”

範京五體投地。

“可現在的事實,若蘇懷不停止審案,怕是真要往那個方向偏離而去。”

立刻間。

朱允敗在大殿內走走停停。

陡然,他停下腳步。

“才過了一夜,你就來打探訊息。”

“你一介知府,為何對此事這麼上心?”

“你在這藍玉案,又扮演著什麼角色?”

“還有……昨日孤聽聞,是你第一時間找到蘇懷的孃親?”

朱允敗不是傻子。

一個知府今日來到詹事府,而且言辭過於大膽,但一番急迫惶恐之心, 卻根本瞞不住他。

他要搞清楚,此人到底想做什麼。

知府範京頓時瑟瑟發抖,“臣不敢!臣不敢!”

一旁。

黃子澄見此,目光閃爍,忽然道:“既然都來找殿下了,若是再隱瞞, 又為何來這裡?”

“雖說你是應天府的知府,但在殿下面前,你那官帽子,還真能為你壓 住欺瞞殿下的罪名不成?”

“說!”

眼看著數人朝他看來。

知府範京終於忍耐不住。

連忙哭訴道:“還請殿下知道……”

“六合縣知縣譚少錦,是臣最寵愛的學生,藍玉案發生後,其資產大多 都在六合縣。”

“我那學生便幫助朝廷拿人,核查其資產。”

“也和……和那魚龍幫有過幾番交流。”

此話一出。

朱允蚊登時臉色鐵青!

“殿下!我那學生什麼都不知情,只是想盡心輔佐藍玉案,以此剷除朝 堂奸佞。”

“且其所作所為,都是先找查抄罪臣的流程去做的。”

“但昨日,魚龍幫和天香樓的事情敗露,我這才擔心……”

朱允炫繼續看著他。

“僅僅因為一個學生?”

“哼,真當孤是傻子嗎?”

“說吧,貪了多少?”

“臣…… 臣不敢!”

“不敢是不敢?還是不敢卻做了?”

範京冷汗津津……

最後,他索性哭訴道:“殿下,不是臣伸了手,是臣在這應天府, 實在養不活妻兒老小啊……嗚嗚……一家之人,還有應酬往來,全都依仗臣 的俸祿。”

“此次查抄藍玉,臣,臣實在拒絕不了學生的孝敬……”

"所以你便貪?"朱允炫怒喝道:

“還是說,正是因為貪了,所以怕蘇懷重啟藍玉案。”

“派人威脅,甚至劫掠其母?”

·過· 了許久。

這詹事府的對話,終於談完。

黃子澄送範京出了詹事府。

“黃先生,我這妻兒老小全家性命,可就拜託先生了。”

“放心!”黃子澄笑道:“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沒說,那就沒事!”

“好歹也是國朝正四品的官員,朝廷培養一個人不容易,當今殿下不是 陛下。”

“說不定,今日之波折,就是你來日位列朝廷之首的契機!”

“若你一心為殿下著想,自可度過難關,甚至可飛黃騰達。”

“到時候,我也要仰仗範達人了!”

範京惶恐道:“黃大人如何使得,黃大人之恩情,在下也沒齒難忘!” “如此甚好。”黃子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眼下是大明雖說有夕陽下山之象,但也有朝陽初升……好好跟著殿下 吧。”

“是!”

看著範京逐漸遠離。

黃子澄這才收起微笑,回到詹事府後。

就見朱允蚊坐在椅子上,皺眉沉思。

“諸位覺得,孤這樣做對嗎?”

“殿下,應天府知府,雖說只是個四品,但實權不小!”

“殿下護他這一次恩情,足夠其為殿下肝腦塗地了。”黃子澄道。

一旁的齊泰也說道:

“身為四品知府,卻受困於俸祿,從而不得不,從查抄的謀反逆臣之中 的資產中,孝敬父母,養育兒女!”

“殿下,相比之下,這又何嘗不是孝心、父母仁慈之心?”

“倘若因為這個小錯,就讓一介知府,倒在藍玉等謀反逆臣之前,這豈 不是國朝的損失。”

聞言。

朱允蚊這才緩緩點頭,“孤知道了。”

“另外,這蘇懷,也的確不宜再審下去了。”

“他為藍玉脫罪,就是這國朝的逆賊!”

“皇爺爺到底是怎麼想的?”

“砰”的一聲。

朱允蚊憤怒道:“逆臣不斬,卻讓重審。”

“反倒讓這國朝忠臣,戰戰兢兢!”

富桂莊。

在聽到面前這些老者的話後。

朱元璋就陰沉著臉。

他有心想繼續問下去。

但就在這時……

“咚咚咚……”

陣陣的馬蹄聲和腳步聲,從身後悠悠傳來。

蘇懷幾人聽到後,連忙朝著聲音來源處看去。

卻見當先而來的,是兩個騎馬的錦衣之人,而在其身後,還跟著一群穿

著普通,像是雜役,又像是家丁一樣,足足有數十人。

“富桂莊的那些老傢伙呢?”

“都死哪兒去了?”

他們剛到。

便衝著四周喝罵出聲。

而很快,蘇懷等人的位置,也被他們發現。

“我說門口怎麼沒一個人了?”

“原來在這兒?”

為首的騎馬大漢,快速來到這兒,隨即翻身下馬。

“躲這兒有什麼用?給你們的田契簽了嗎?”

看見他們來此。

剛才還一臉悲憤的三個老頭,不由得更為憤怒。

而此時。

四周的房屋之內,似乎也聽到了外界的反應。

走出來一個個蒼老的身影。

“這些雜碎又來了!”

“把阿壯他們放了!”

“我們雖然老了,但還能提得動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