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開後,姜玉樓揣著兜裡的一大把零錢回到了家裡。

回到家,家裡人都在,問起了他為什麼這麼晚回來,姜玉樓自然找了個藉口應付了過去。

不是他不想說實話,存心隱瞞,而是想給家裡一個驚喜。

現在他才賺了幾塊錢,太少了,連家裡的欠債都還不清又有什麼用。

吃過飯後,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這麼多天下來,他也攢了不少關於李芳桂的故事,是時候可以開始動筆了。

窗外月明星稀,春風陣陣。屋內,姜玉樓伏案而作,一段段的故事,在他腦海中噴湧而出,化作他的靈感,呈現在了紙上。

什麼叫文思泉湧,這就是了。

壓力就是動力,他寫作毫無遲疑之感,只感到下筆如有神一般。

當姜玉樓停下因為寫作而變得有些痠痛的手後,他已經寫了滿滿的三張紙。

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他知道今天必須停下來了。

不是不能寫了,但是他不想因為過於追求速度而影響到整部小說的質量。這是他的第一部小說,即使是短篇,他對質量的要求也比較嚴格。

古語云:“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求其下者無所得。”

他本就不是什麼天才作家,要是對自己要求低了,最後只能落到個一事無成。

之後的日子,姜玉樓的生活極為規律,上午上課,下午賣紅菇子,晚上寫作。

一個月後……

“這一個月,咱們總共賣了兩百三十五塊六毛三分錢,另外還收到了二十斤肉票和五十斤糧票。”

紅菇子的生意做不下去了,競爭對手半個月前就出現了。縣城就這麼大,消費有限,有了競爭者後,紅菇子的價格又下跌了,好採的紅菇子沒了,再想採摘可不容易。

兩人一合計,結束了紅菇子的生意,因此也就有了今天的分紅。

姜玉樓依舊多要了點肉票和糧票,錢少分了些。

這回,馬孝沒有再拒絕。

看著眼前的錢,他陷入到了感嘆中。一百多塊錢,比他爸掙的還多。

可惜,今天之後生意就要結束了。

馬孝道:“樓子,下次要是還有賺錢的路子可別忘了我。”

“當然了。忘了誰我也不能忘了你。”姜玉樓認真的回答道。

有錢了,自然要消費。

剛好馬孝有腳踏車,又要勞煩他送姜玉樓去縣城了。

身上有錢,心裡不慌。

“巨資”在手,姜玉樓開啟了買買買模式。

割了兩斤肉,稱了兩斤面,又給父親買了一盒金絲猴香菸和一雙布鞋,給母親買了些針頭線腦,最後給哥哥扯了一米的藍卡其布。

他自己只是買了些筆墨和本子。

別看買的東西多,但是不貴。

這麼些東西,總共才花了十二塊錢。

這個時候的錢是真值錢,購買力賊強,在城裡做工人一個月拿個三四十塊錢的工資,比後世的公務員還吃香。

“樓子,你買了這麼多東西?”

馬孝嚇了一跳,眼睛睜得大大的,這是過年了嗎,採購這麼多不要錢啊?

姜玉樓舔了下舌頭,“好久沒吃葷腥了,所以多買了點肉。”

想到好兄弟的家庭條件,馬孝默然。

他拍了拍姜玉樓的肩膀,他相信憑藉好兄弟的能力,一切都會變好的。

有了車,姜玉樓總算把東西安全帶回了家。

“爸、媽、大哥,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姜玉樓一嚷嚷,家裡人都出來了。

看著門口大包小包的東西,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拎到了家裡。

家裡人一看他帶回來的東西,大吃一驚,

“是豬肉!”

“還有白麵?”

“金絲猴香菸,還有衣服?”

“這……怎麼還有些針頭線腦的?”

姜玉樓看著親人們的驚訝,只是在一旁微笑著。

“媽,肉和麵你收好,今天可得做點好吃的。”

“爸,香菸和布鞋是給你買的。”

“大哥,布是給你買的,你總得有身穿得出去的衣服。”

“忘了說了,媽,你不是說家裡的針不行了嗎,我就重新買了一盒。”

姜建國等人是又驚又喜,喜的自然是樓娃買了這麼多好東西,都是他們需要的,可是驚的是他哪裡來的錢買這麼些東西?

“樓娃,告訴爹,你哪來的錢買這麼多好東西?”

姜建國的聲音有些發顫,他害怕自家的娃走了彎路。

姜玉樓沒有回答,只是從兜裡掏出一把錢來。

“這裡是一百零四塊錢還有十斤肉票和三十斤糧票。”

姜家人看著姜玉樓掏出的一百多塊錢,還有糧票和肉票,那是又驚又喜。

姜玉樓心底湧出一股自豪感,他做到了,靠著自己的努力,最起碼能讓家裡過一陣好日子。而這只是一個開始,並不是結束。

等到他的小說發表,賺取了稿費,姜家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

到時候,他要將家人全都大城市去住。

國內未來會湧現出無數的大城市,那裡有全國最好的教育資源、醫療資源,還有便利交通以及舒適的生活環境,不知道比大西北的鄉村好多少。

父母到時候搬去住,身體也能得到更好的保養,肯定會更長壽。

姜建國經過最初的驚訝後,回過神來,詢問道:“樓娃,這些錢還有這些糧食和肉是怎麼回事?”

“爸,這些錢都是我和馬孝做生意賺來的。”姜玉樓怕家裡人瞎想,解釋道:“就是摘了些山裡的菌類拿到縣裡去賣。城裡人工資高,喜歡吃些新鮮的,能消費得起。”

“你這孩子,鄉里離縣裡有幾十里路呢,更何況還要帶那麼多貨,身體可別累壞了。”母親李秀蓮心疼地拉起姜玉樓的手左看右看,深怕他傷到了身體。

姜建國則是抽出一根菸,點燃後抽了一口,吐出一個菸圈後,皺眉道:“你一個學生娃,好好上學就是了,學別人做生意算個什麼事兒。你別擔心錢,家裡能供得起你讀書。”

“做生意可是犯法的,萬一你……咳咳咳……”

姜建國說得急了,被嗓子裡的煙氣給嗆到了。

姜援朝拍了拍父親的後背,“爸,你別激動,小樓這麼做也是為了家裡。”

這年頭村裡也有做生意的,可頂多就是從縣裡進些針頭線腦的拿到鄉里賣,去縣城都是兩眼一抹黑,再者私人做生意可是犯法的,沒人敢擔風險去縣城。

這些姜玉樓自然清楚,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他也不想出此下策。

還不是家裡太窮了,他又要忙著寫作,少了他這半個勞力,父母和哥哥身上的擔子又會重許多。

“爸、媽還有大哥,我就幹這麼一次,家裡不能為了我欠別人的錢,這年月誰都不容易。”

老父親一怔:“樓娃,你怎麼知道……”

旋即,他只剩下感動,連幹農活的勞累此時也不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