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一直在等著訊問結果,眼見表哥這時候才過來,就問道:“可是有什麼比較棘手,耽擱功夫了?”

侯爺當然不能說他被胖閨女“算計”了。

於是,他隨便遮掩了一句,“熬了幾天太累,方才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屋裡除了易總管,沒有旁人,皇上就扯了表哥坐下,說道:“如今大半事情忙完了,今晚回去好好歇一晚。”

侯爺點頭,把手裡口供都推到皇上跟前,說道:“所有人的口供都在這裡了。

“之前防備嚴密,沒有一個人被滅口或者自殺,倒也問出不少東西。”

皇上趕緊拿起口供,翻開最上邊幾張重要的,眉頭越皺越深,惱怒之極。

按照瑤池眾多管事小廝的說法,瑤池這個院子是落在大管事孟冬名下,平日也是他在掌管。

甚至是接貨放貨,也都是孟冬同南邊來的番人接觸。

芙蓉膏半年送來一次,每次都是放在大木箱裡,足足五箱子。

原本以為客源充足,這些貨,半年就該賣空了。

誰成想,半年過去貨品剩了大半,甚至目標客源也被關進了碼頭軍營。

孟冬這才著急了。

他在幾個煙癮最厲害的客人中尋找突破點,最後選中了長公主的兒子,繼而又聯絡到了長公主,許下重利。

長公主的兒子,已經到了一日需要吸食芙蓉膏三次的地步。

長公主出不起銀子,又不捨得兒子受苦,索性就直接下水淪為同夥了。

長公主就算不受皇家待見,但身份高貴,她出面舉辦賞花宴或者聚會,各家貴女都沒有防備,很高興來出席。

而各家貴女自小被關在後宅,比男子更渴望新鮮事物,更渴望叛逆,所以,年前年後只半個月功夫,就被拉下水好幾個貴女。

長公主得了甜頭,這才繼續舉辦賞花宴。

若不是包蕾貪心,想坑害佳音和三公主,反被佳音識破跑出來報信。

哪怕,再多拖三個月,京都貴女最少也要有一百多人遭殃。

皇上忍不住感慨,“福妞兒這孩子,真是有幾分運氣!”

侯爺也是笑了,說道:“方才,小丫頭過來給我送吃食,問我訊問結果如何,能不能保住那些年輕小姑娘的名聲。”

皇上立刻就猜到了,“可是有人求到李家門前,想給自家閨女遮掩醜事了?”

侯爺點頭,“福妞兒心細,抄了單子。我看了看,都是無關緊要之人。

“其中有五個姑娘是第一批被包家拉下水的,隨便找個嬤嬤悄悄上門錄個口供就行。

“因為有長公主和孫女的口供了,她們的說辭不過是佐證一下罷了。”

皇上想了想,就說道:“福妞兒本就有功,她來說情,肯定是要顧及一下小丫頭的顏面。

“另外,各家的姑娘都牽涉不深,名單就不要公佈了,儘量幫忙遮掩一下吧。

“相信有了這次的教訓,各家也能嚴格教導子女,不會輕易被蠱惑誘騙了。”

侯爺趕緊起身道謝,笑道:“福妞兒又要發財了,各家肯定都有謝禮送她。

“以後再去賞花宴之類,她也不至於孤單單自己坐著,沒人理會了。”

皇上聽得心疼,忍不住替胖丫頭鳴不平。

“李家除了出身太低,教導子女的本事卻是整個天武最好的。

“不說福妞兒多聰明乖巧,孝順懂事,就是李家那些小子也是各個成才,那些世家名門反倒是骯髒醜事一堆……”

話說到這裡,兩人都想起前幾日朝堂上的意外爆料。

於是,侯爺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趕緊改了話頭兒。

“孟冬招供說,除了供貨的番人,平日偶爾還有一個全身藏在斗篷中的人會到瑤池走動。

“我猜測這人一定是我們天武人,而且身份被很多人熟知,否則不會如此藏頭露尾。

“我會繼續讓人調查,爭取早些抓到這人的尾巴。但我有預感,這人怕是同那邊脫不開干係……”

說罷,他望向了壽康宮的方向。

皇上也是這般猜測。

畢竟在天武設立瑤池,膽敢置整個天武的安危於不顧,這樣的人實在不多……

佳音在日頭西斜時候,才從賈家告辭,回去碎金灘。

而這個時候,訊息已經透過賈家、劉家等處傳到了各個貴女的家裡。

原本各家急的好像熱鍋上的螞蟻,聽說康樂郡主親自同侯爺求情,眾人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

整個天武,整個新都,誰不知道新亭侯對義女的疼愛,簡直是掌上明珠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

據說,康樂郡主自小所求,侯爺就從來沒有拒絕過,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是偶爾要顆星星玩兒,最後連月亮都會一併攥在手裡的存在……

佳音到家的時候,發現三伯孃、大哥、六哥和七哥都在,還驚了一跳,畢竟他們剛回洛安沒幾日。

結果,她被伯孃和哥哥們圍在中間細細打量,待得確認她的髮絲都沒少一根兒,這才放心。

趙玉茹摟了侄女,一迭聲說道:“好好的日子不過,怎麼這麼多人找死呢?

“要找死也行,總拉扯俺家胖丫頭幹什麼?!

“俺們孩子好不容易去參加一次賞花宴,沒玩好沒吃好,倒是嚇吐了!

“讓我見到那個什麼狗屁公主,我就把她頭髮薅光了!”

佳音剛要哄哄三伯孃,就見對面還坐著賈旭和盧綜兩個,她就忍不住紅了臉,趕緊解釋。

“三伯孃,我那是為了脫身,用了點兒小手段,我膽子這麼大,怎麼能嚇吐了呢!”

趙玉茹卻不肯聽,罵道:“管它什麼原因,誰願意吐啊,那多難受啊!

“以後在家閒著無趣,就去洛安,三伯孃帶你玩兒,咱們再不去什麼狗屁賞花宴了!”

佳音聽得心暖,抱了三伯孃,在她臉上大大親了一口,“我聽三伯孃的,再也不去了!”

“哎,這就對了!”趙玉茹拿出洛安街尾買的粘糕,“趁熱吃點兒喜歡的,壓壓驚。”

佳音就扯了禮哥兒和貓哥兒,兄妹三個分吃開了,偶爾還要捏一塊塞到大哥嘴裡。

這粘糕一塊足有麻將大小,一時半會兒吞不下,家仁就鼓著腮幫子嚼個不停,像個秋日裡勤勞運貨的松鼠,很是可愛。

這真是同他平日裡的儒雅穩重,完全不一樣。

賈旭和盧綜看在眼裡,就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