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順府的小廝見了沈邦華,趕緊圍上來了,“沈管事,你怎麼才來啊。”

“混賬東西,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們。”沈邦華大怒,“小姐發脾氣,你們就不會攔著點嘛,哪有真把人家丟水裡去的道理?”

“不是我們丟的,”小廝們趕緊否認,“是小蓮姐丟的。”

其實,小蓮跟他們的年紀差不多大小,只是個頭不小,往那裡一站,大姐頭的味道就十足十了。

“小蓮,”沈邦華拿出大管家兒子的派頭來,“還不趕緊扶了小姐回去。”

誰知道,小蓮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自顧自撐著竹竿,還美滋滋地不動彈呢。

“小蓮!”沈邦華不禁火了,剛才的事情還沒跟她算賬呢,她倒好,連自己這個大管事的話,都當耳邊風了。

“喊什麼喊,那麼大聲嚇著小姐了怎麼辦?”小蓮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沈邦華,又一臉諂媚地看向徐婉如。

沈邦華的眼珠子都要掉下去了,先前他還覺得這個小蓮又愣又二呢,這會兒看來,這小蓮是個徹頭徹尾的刁奴啊,刁奴!

看她這臉變的,估計宮裡的公公們換臉的速度都比不上她呢。這欺上瞞下的諂媚樣,還有這三大五粗的老實外貌,怎麼看怎麼不搭呢。

“哎,不就聽個曲子,哪來這麼多的事,”徐婉如扶了個小丫頭,剛起身,左月就拎了個小包袱,跪倒在她的面前。

“小姐和王爺是左月的再生恩人,”左月哭的涕淚縱橫,“請受左月一拜,日後做牛做馬,全憑小姐驅使。”

沈邦華不禁倒退了三步,沒問題吧,這個左月竟然還感恩戴德起來了。不過再一想,沈邦華倒是也理解了,青柳枝的姑娘,身價銀子高的不得了,若不是英王出面買下她們,估計她們這一輩子,都很難跳出火坑。

青柳枝不比百花樓,她們的招牌就是賣藝不賣身。自然,也不是不賣,只是價格夠了才賣。可這個價格,就跟百花樓不一樣了,高的極為離譜。

而這個高價,也是青柳枝的賣點之一,就是吊在人的眼前,看得見卻摸不著,弄得人心癢癢。等眾人對這批姑娘的興趣淡下去了,老鴇們再推出另外一批新人。

只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退下去的那批舊人,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轉到百花樓裡,等著被人看中贖買的一天。若是運氣不好,年紀漸大,顏色漸衰,那就一輩子零落在這風塵裡面,只有死亡才是脫身而出的唯一出路。

左月的相貌並不十分出眾,只是卻有一把驚豔的好嗓子,所以才被青柳枝的媽媽看中,買了進來。這樣的姿容,在青柳枝怎麼都混不到出頭的一天。左月靠著一把嗓子,日後實在不易脫身。

這次徐婉如來青柳枝,一進門就讓頭牌給她唱曲。

青柳枝是個**,哪裡招待過什麼良家女子啊。一看見徐婉如進門,大家的第一反應就是砸牌子的惡人來了,如臨大敵。

南夕本就傲氣,聽說一個良家女子進了青柳枝,指名就要她唱曲子。南夕就覺得,應該是對方的心上人看上自己了,所以這女子才來鬧事。問都沒有問清楚,南夕就打算出去懟一下這個良家女子,讓她知難而退。誰知道,剛一出去,就遇上一個粗粗笨笨的丫頭,三言兩語,就把她給丟水裡了。

直到自己落水,南夕才想起來,自己不就是說了一句,寧可跳水裡,也不給那女子唱曲嘛。可是,那個女子長什麼模樣,南夕都還沒有看清楚,就被這個丫鬟給推到河裡了。這叫什麼事啊!

誰知道,還有更不像話的事情,這丫頭就拿了個竹竿,不停地捅南夕,只要南夕一靠岸,那丫頭手裡的竹竿就狠狠地捅了過來。

而青柳枝的人,從媽媽到小丫頭,竟然一個人都不來撈自己。南夕從來都以為,青柳枝非自己不可的,誰知道,竟然沒人來救自己,一個都沒有。

最後,還是英王殿下救了自己。南夕一上岸,就淚流滿面,連撲帶爬地跑到了英王的軟轎邊上,哭到在地。心裡的委屈啊,就被提了。

英王皺了皺眉頭,這就是那個南夕啊,自己都不認識她,她就敢賴在自己身上。若不是為了維持紈絝的名聲,這樣心懷不軌的女子,一早就該滅口的。

南夕哪裡知道,英王心裡正殺氣騰騰,她還以為,這是英雄救美呢,哭的不能自禁。

誰知,英王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看了一眼南夕,又對著青柳枝的閣樓喊了,“如意,阿叔先回府了,你有空來英王府玩啊。”

南夕一愣,阿叔?什麼阿叔?英王的侄女,不就是皇親國戚嗎?

幫閒們看南夕哭的可憐,就笑著說了,“那是英王殿下的表侄女,忠順府的大小姐,讓你唱個曲子怎麼了,看把你給委屈的。”

南夕一愣,她還以為是哪個毛頭小子的正室夫人呢,吃醋吃到青柳枝找她麻煩來了呢。

“如意還小,只是來聽個曲子,”英王笑眯眯地從軟轎上探出腦袋,“你別介意啊。”

“是,”南夕的臉突然刷的一聲,紅了起來。

“帶南夕去更衣吧,”英王笑眯眯地吩咐幫閒,“我們也該回去了,顏長史也快回來了。”

幫閒們一聽顏長史的名字,一下子誰也不敢說笑了,齊刷刷扶了英王的軟轎,趕緊回家去了。

南夕是青柳枝的頭牌,色藝雙絕。若是沒有個強大的靠山,在這京城,很難保持賣藝不賣身的姿態。

所以,青柳枝的媽媽就給挑了個英王,放出風聲,只說南夕是給英王留的。這英王一年裡面有十一個月不在京城的,也不至於找上門來。

誰知,英王斷了腿,竟然還找上門來了。所以,他一開口,青柳枝的媽媽也不敢壓著左月跟南夕不放了。談了個合適的價格,就把青柳枝的頭牌讓了出去。

得罪誰,也別得罪紈絝王爺啊。青柳枝的媽媽自嘆倒黴,一口氣損失了兩員大將,得寫信給十公子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