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四老爺便讓自己的通房阿枝給老子娘帶信,不久阿枝的爹,也就是溫大柱來了京城,悄悄與華四老爺見了面。

溫大柱是佃戶,雖然租種華家的田地,可卻不是華家的奴僕,他土生土長,在四里八村人面很廣,更重要的是,溫大柱所在的村莊,非常偏遠,那裡的人相比其他地方的更加窮困。

沒過多久,第一批試藥人便送到京城附近一處莊子裡,按照之前的約定,每個人給五十兩,生死由命。

華四老爺從每人身上抽取二十兩,第一批的一百人,他便抽成二千兩,給了溫大柱二十兩,餘下的全部都是他的。

華四老爺嚐到了甜頭,也是他運氣好,這一百個人裡只死了五個,這五戶人家窮得揭不開鍋,收下銀子的時候,便抱了送死之心,因此在得知人死了之後,居然沒有一個鬧事的。

半個月後,第二批一百人又送過來,這一次華四老爺在每人身上抽了二十五兩,只不過這次的人裡,有二十五個人運氣不好,死了二十個,還有五個先是昏迷,醒了以後便瘋瘋癲癲,莊子裡的人擔心他們發起瘋來胡說八道,也全都給滅口了。

雖然早就簽了生死文書,可是這次死的人太多了,難免有幾戶心有不甘的,華四老爺惴惴不安,眼看所欠的錢已經還得七七八八,他便想收手不幹了。

他找到朱子惠,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朱子惠沒有勉強,只說他也是想幫他找條出路而已,他既然不想再做,那便不做吧。

朱子惠給華四老爺引見了孫會卿。

這位孫會卿是隆安郡王的幕僚,朱子惠引見的時候,說得很明白,他現在是二皇子府的人,不方便在外面走動。

這也是事實,華四老爺沒有放在心上。

沒想到三天之後,孫會卿便讓人約了他到一家茶館見面。

那家茶館離棗樹衚衕並不遠,是家小鋪子,做的是街坊生意。

從那以後,雖然清遠伯府與隆安王府同在棗樹衚衕,但是華四老爺與隆安王府的人見面,都是在那家茶館裡,後來朱祿買通的叫花子,也是在那家茶館裡發現華四老爺與七個殺手中的羊元城見面,華靜瑤與沈逍便是從那時開始,留意到華四老爺的。

這次見面,孫會卿給華四老爺帶來了一千兩銀票,孫會卿解釋到,這一千兩不是他的,而是隆安郡王在得知華四老爺的難處之後,慷慨解囊。

有了這一千兩銀子,華四老爺的那筆欠債便全部還清了。

到了此時此刻,華四老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欠下賭債不是偶然,朱子惠為他解圍不是偶然,隆安郡王的這一千兩銀子當然更不會是偶然。

好在,他也沒有損失什麼,不但如此,他還搭上了隆安郡王。

雖說隆安郡王的身份比較尷尬,但是隆安郡王的人品風儀也是眾所周知的。

清遠伯府只是三等勳貴,在錦繡遍地的京城算不上什麼,而華四老爺這個庶子,就更不算什麼了。

他認識的人裡,除了前任嫂子昭陽長公主以外,身份最高貴的,便是隆安郡王了。

對於一向被人看不起的華四老爺而言,能結識隆安郡王是他的榮幸。

只是他能夠見到隆安郡王的機會並不多,大多時候,與他見面的都是孫會卿或者羊元城。

而華四老爺要做的事,便是在京城裡結交與他身份差不多的人。

這些人裡,有勳貴家的庶子,有文臣家裡的幕僚清客,也有沒有背景卻有一腔孤勇的寒門進士,更有一大堆整日湊在一起罵權貴的讀書人。

每隔一陣子,孫會卿便會拿給華四老爺一些銀錢,做為結交朋友之用。

短短半年,華四老爺便結交了一大批人,卻又因為那些人的身份地位,反倒沒有濺起一絲水花。

在這偌大的京城裡,一群懷才不遇出身不高看什麼都不順眼的人湊在一起吃吃喝喝,這實在不算什麼。

不久,華四老爺認識了嚴家的人,就是那個在京城的嚴德寶。

嚴德寶的姑姑嚴老夫人是皇帝的乳孃,嚴德寶做的又是這種見不得光的營行,如他這般敏感的人物,隆安王府是不會直接與他打交道的。

華四老爺便是嚴德寶與隆安王府之間的橋樑,他在嚴德寶手裡買訊息,然後再交給隆安王府。

嚴德寶行事非常謹慎,就連自己的親兄弟也不相信,平時身邊更是經常帶著保鏢,可是就在不久之前,嚴德寶還是惹上了麻煩。

那個紅鳥的案子,他被牽扯進來,偏偏那個案子又與當年的考題案連在一起,嚴德寶便想回昌平老家避避風頭。

也就是這個時候,孫會卿通知華四老爺,讓他把嚴德寶叫出來,向他打聽一個訊息,這一次的價錢出得很高。

嚴德寶急著跑路,要有上一陣子沒有進項,聽到價錢之後,便想在臨走之前再賺一筆。

那天嚴德寶來到棗樹衚衕外面,等了一會兒,便等到了華四老爺。

華四老爺與嚴德寶去了早已貼了封條的珍瓏館。

早在聶正琪那個案子時,珍瓏館便已經查封,但是外人不知道,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入口,從那個入口處進去,有密道直通珍瓏館。

“我把人帶進密道後,我便出來了,後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從那天開始,嚴德寶就不見了蹤影,就連他包養的那個阿黛也不知道他的去向,我猜測嚴德寶定然是死在珍瓏館裡了,那人太機靈了,十有八、九已經猜到我是在為隆安王府做事,有一兩次他還試探過我,他好像是暗中查到了與隆安王府有關的事情,他一定是被滅口了。不過這不是我乾的,我只是把他帶過去而已。”

華四老爺聲淚俱下,從那天開始,他便感覺要大禍臨頭了,果然,沒過多久,沈逍便把他抓走了。

“嚴德寶是老江湖了,就憑你,也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帶進珍瓏館?”沈逍質問。

“當然不能了,我是用的藥,不過那藥是孫會卿給我的,那是無憂公子所制,很是厲害,只需在嚴德寶面前揮揮袖子,他便如醉如痴,任憑擺佈,對了,我懷疑當初我在賭館裡,也是中了這種藥,方才去了珍瓏館裡賭錢的,我也是受害者,我是被人騙的,你們順天府要保護我,保護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