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華靜瑤想的,沈逍一大早就會去書鋪,他應該很想知道黃婆子那邊的訊息。

可是華靜瑤卻沒有看到沈逍,倒是平安過來了。

“華大小姐,我家公子進宮去了,讓小的來和您說一聲。”

華靜瑤看看珍寶閣裡的西洋鍾,好奇地問道:“進宮去了?他要上早朝嗎?”

這個時辰,還沒散早朝。

平安摸摸腦袋:“小的也不知道,我家公子在來的路上,恰好遇上要去國公府傳旨的內侍,內侍只是說陛下讓公子進宮,別的也沒說。”

平安覺得吧,以他對自家公子的瞭解,公子的病是越來越重了。

昨晚沈逍是住在折蘆巷的,折蘆巷裡的宅子裡,明明有一大箱衣裳,可是早上沈四公子卻說這些衣裳沒有一件能穿的,因此便要回國公府換衣裳。

平安覺得自己比那戲臺上的竇娥還要冤,好在公子打發他來書鋪報信,他還能在書鋪裡看看書,安撫一下他那顆彷徨的心。

此時的沈逍,還沒有等到皇帝下早朝,便被太后叫到了慈寧宮。

“阿逍啊,怎麼又穿成這樣了,上次哀家讓人給你縫的衣裳,你不喜歡?”太后看著穿得像個黑無常似的侄孫子,越看越覺彆扭。

沈逍能說什麼,他已經好幾天沒回國公府了,平安那個混蛋,搬到折蘆巷的全都是以前的舊衣裳。

“孫兒還在孝期。”沈逍說道。

“哀家也沒有讓你穿紅紅綠綠的衣裳啊,唉,你這孩子,這快過年了,你不許再穿成這樣了,不吉利。”太后嘆了口氣,她上了年紀,放心不下的還是孃家的事,孃家就只有這一顆獨苗苗了,雖說二房那邊也還有男丁,可那關她什麼事。

“嗯。”沈逍總算答應了,其實今天他也想回國公府換衣裳,這不是中途被叫到宮裡來了嗎。

太后知道他的性子,雖然話不多,但是卻不是個執拗的人。

太后打量著面前的少年,除了那一身黑漆漆的衣裳,這孩子就沒有讓她不滿意的地方。

那張臉自是不用說,遺傳了沈家男人的好相貌,身量雖然還顯單薄,可是個頭已經拔得挺高了,唯一的弱點就是那病還沒有痊癒,不過看上去倒也沒有大礙,至少不是病秧秧的。

太后的心情便更加好了:“阿逍啊,再過三個月,你就出孝期了,哀家和皇后商量過了,等到春暖花開,在宮裡辦個賞春會,你看可好?”

賞春會?

沈逍對這個沒有什麼興趣,宮裡有什麼可賞的,就御花園裡那些花花草草,多沒意思,還不如到山裡去賞春。

但是既然太后喜歡,那沈逍當然沒意見,賞春的人又不是他,只要太后覺得高興就行了。

“好。”沈四公子對於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更加惜字如金。

太后笑得合不攏嘴,到時候她要把京城裡的名門閨秀全都叫過來好好挑挑。

她可不是隻給沈逍一個人挑媳婦,還有大皇子和二皇子。

太后決定現在就讓女宮把那些閨秀們的名單理一理,她對沈逍說道:“這會子皇帝也該下朝了,你去吧,哀家就不耽誤你們的正事了。”

沈逍告辭出來,快要走出慈寧宮時,身後傳來女孩子嬌嬌軟軟的聲音:“四哥哥,四哥哥。”

沈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是身邊的內侍提醒他:“沈四公子,是三公主過來了。”

沈逍站定身子,轉過頭便看到跑過來的三公主,兩名小宮女氣喘吁吁地跟在後面。

“三公主,有事嗎?”沈逍有點不耐煩,他想早點去見皇帝,然後早點出宮,昨晚華大小姐派了史甲去見黃婆子,他想知道結果如何。

三公主跑得太急,小臉蛋紅撲撲的,腦門上還有一層薄汗。

“四哥哥,國公府裡住了位神醫是嗎?”

神醫?嶽離嗎?

這並不是秘密,皇帝和太后全都知道。

沈逍點點頭,他不喜歡和小姑娘說話,而且還有點兒煩。

“那四哥哥幫我把這個交給神醫,請他看看這是什麼藥,行嗎?”三公主說著,遞上來一隻荷包。

荷包鼓鼓囊囊,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什麼。

沈逍沒有伸手去接,他蹙起眉頭,問道:“宮裡不是有太醫嗎?”

宮裡的太醫中不乏大國手,難道還認不出一包藥嗎?

何況,三公主只是個小孩子。

三公主煞有介事地四下看看,然後上前一步,像個小大人似的說道:“事關重大,我不能找太醫。”

“那為何要找我?”沈逍更煩了,什麼事啊,以後隨便一個小孩子就要讓他幫著找嶽離,他非要煩死不可。

“瑤瑤肯和四哥哥一起破案,說明四哥哥是瑤瑤信任的人,瑤瑤信任的人,一定不會是壞人,所以我請四哥哥幫忙,一定沒有錯。”

沈逍被三公主一口一個四哥哥叫得心煩,不過有一句話他聽明白了,三公主說他是華靜瑤信任的人。

華靜瑤信任他?

他沒聽華靜瑤說過啊。

三公主怎麼知道的?

莫非華靜瑤私底下和三公主說過?

三公主只是小孩,華靜瑤和她說這些做甚?

沈逍心裡嘀咕著,手卻不由自主地接過了那隻荷包。

三公主連忙謝過,小女娃舉手投足,是這個年齡的孩子難得一見的端莊。

皇帝已經下朝,他在御書房裡見了沈逍。

“朕是讓你去查考題案,你查來查去,為何查到了那什麼怪鳥案上?”皇帝的聲音裡沒有怒氣,反倒是有幾分好奇。

同樣的謊話,沈逍能對黎府尹說,卻不能對皇帝說。

他老老實實地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御案後的皇帝,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凝重。

“也就是說,你們現在抓了清遠侯的華四,並不是因為他與怪鳥案有關,而是因為考題案?那接下來呢,若是華四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你如何查出真兇?莫非就要把他當成怪鳥案的知情者處置?”

沈逍搖搖頭,說道:“當然不是,其實我們現在對一個人已經有所懷疑,苦於沒有證據,而那人身份微妙,我們不能像對華四老爺那樣直接抓過來而已。”

“你們?你和朕的外甥女?”皇帝顯然沒有想讓沈逍回答,他緊接著問出下一個問題,“你們懷疑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