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這牢房好像是新蓋的,不是之前我和婉柔待過的那個牢房……”蘇七七走到牢門旁,透過門縫看外面的嘍囉走遠了,低聲和秦川交談起來。

秦川聽了她的話,仔細打量了一下牢房的各個角落,微微點頭道:“的確跟我之前救你們的時候看到的不太一樣,不過也有可能只是重新佈置了一下……”

“嗯,也是。上次那麼大的火,就算原來的牢房沒被燒燬,也會受到一些影響,然後被翻修了一下,所以看著有些陌生……”蘇七七默默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喃喃地說道。

秦川在牢房裡來來回回走了幾圈,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索性不再瞎忙,找了個稍微乾淨點的角落坐了下來,發了一會兒呆,而後抬頭問道:“對了,素兒,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蘇七七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暫時還沒想到,我先理一下思緒。”

秦川點點頭,盤腿坐下,微閉雙眸,靜靜地打坐練功。

蘇七七也收拾了一下堆滿雜物的角落,倚牆坐下休息。她的目光落在頭頂的屋瓦上。那交錯相疊的瓦片隱約露出細小的縫隙。

蘇七七突然想到了什麼,原本黯淡的眸光一下子亮了起來。

她輕輕提起內力,飛上房梁,用細長的手指去翻動樑上的瓦片。

“嘿!沒想到這裡沒有被封死……”蘇七七驚喜地看著自己撥弄出來的一條縫隙,得意地向秦川展示。

秦川也來了精神,從地上站起來,也躍上了房梁,和蘇七七一起一點一點地挪開頭頂的瓦片。

兩人小心翼翼地折騰了半天,終於清理出了一個夠一人出入的通道。秦川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率先爬出了縫隙,不料他剛把上半身探出去,便失望地鑽了回來,對蘇七七嘆道:“算了,別白費力氣了,外面被封死了……”

蘇七七聞言有些愕然,讓秦川讓開一點,她自己爬出縫隙去看個究竟。不一會兒,她自己也灰頭土臉地爬回房樑上,憤憤地吐槽道:“這林權還真是狡猾,竟然在屋頂上加了一層透明的全封閉隔離罩……也不知道是啥材質做的,打也打不破,割也割不開……真是頭大!”

秦川思索了一會兒,提議道:“要不試試火攻?”

蘇七七聞言白了他一眼,道:“你這出的啥餿主意,萬一弄不破,我們倆就成人肉燒烤了……”

秦川呵呵地憨笑了一聲,又嘗試掏出藏在鞋底的匕首,繼續徒勞地刺向那透明的屏障。

時間一點點流逝,秦川終於放棄了無畏的掙扎,將匕首重新塞回鞋墊底下,而後弄了一些草當枕頭,斜靠在牆上發呆。

蘇七七也感覺到說不出的疲憊,懶懶地蜷縮在牆角,隨手抓起幾根稻草,編織出小動物的形狀。

隨著稻草在指尖纏繞,蘇七七的心漸漸沉靜下來。

也不知道苗苗、若雨、呂鏢師他們那邊怎麼樣了?會不會還在蘆葦叢裡等著他們回去呢?

正想著,突然牢門外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蘇七七一個激靈,站了起來,躡手躡腳地靠近門縫,向外看去。

原來是嘍囉們正拉扯著一個衣著襤褸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你們……你們這些土匪……光天化日之下打劫,還有沒有王法?”年輕人一邊吃力地掙扎,一邊高聲抗議著嘍囉們的暴行。

“哈哈哈!真是個書呆子!還跟咱們講王法呢……”其中一名嘍囉不懷好意地瞅著年輕人,冷笑著嘲諷道。

“就是,書呆子,趕緊讓家裡送贖金來,不然我們過幾日就砍了你的腦袋當夜壺……”另外一個嘍囉齜著一口爛牙,粗鄙地開起了玩笑。

書生則瞪視著他們,面色通紅地道:“我……我是進京趕考的舉子,正因為家境貧寒,沒錢僱車轎,才一個人翻山越嶺趕路……你們看我這一身補了又補的衣裳,像能拿出贖金的樣子嗎?你們乾脆直接殺了我得了,別再禍害我的家人……”

那些嘍囉聽著書生義憤填膺的話語,絲毫不當回事,繼續嘻嘻哈哈地說笑著。書生氣得臉一陣白一陣紅,嘴裡嘟囔著,從蘇七七和秦川所在的牢房前走過。

“這書呆子挺好玩的……”秦川的聲音從蘇七七的頭頂飄下來。

蘇七七回頭望了望他,笑著道:“你打算幫他一把嗎?”

秦川不置可否地笑道:“我們得自己先脫身才行……”

蘇七七點點頭,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什麼點子了?”

秦川微微搖搖頭,道:“我打算……硬闖!”

蘇七七愣了一下,既而問道:“什麼時候?”

秦川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等他們過來送飯的時候……”

蘇七七琢磨了一下,點點頭。她也覺得目前也只有如此,林權他們經歷了之前的事,對牢房加強了戒備,輕易不讓嘍囉與他們接觸。只能等看守他們的嘍囉來送飯的時候才有機會下手。

想到這裡,蘇七七開始破天荒地希望送飯時間快點到來。好抓住機會,逃離這個該死的牢籠。

接近黃昏的時候,蘇七七終於盼來了熟悉的開鎖聲。她激動地坐直了身體,將銀針緊緊地捏在指間。

秦川偷偷瞧見了蘇七七的舉動,忍不住掩嘴偷笑,而後也握緊了口袋裡的飛蝗石子。

一秒,兩秒,三秒,就在門被推開的瞬間,銀針與飛蝗石子同時彈射了出去,準確地擊中了送飯嘍囉的要害,也刺中了負責開門的另一個嘍囉。那兩人還來不及哼一聲,便一命歸西了。

蘇七七和秦川相視一笑,毫不猶豫地飛身衝出門外。等門外巡邏的嘍囉發現他們的時候,蘇七七和秦川已經拖著落魄的書生跑出了山寨的最後一道大門。

“你們都是廢物嗎?兩個高手看不住也就算了,怎麼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看不住……”林權手下的一個小頭目惱火地數落著自己面前一溜排開的幾十名嘍囉。

“我……我們也想不到他們是一夥的,更想不到那兩個挨千刀的會在送飯的時候偷襲……”嘍囉中有人不服氣地嘟囔道。

小頭目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繼續罵道:“混賬東西,有本事去給我把人追回來,不然有你們好果子吃……剛才當家的發話了,追回那三個年輕人,賞100兩銀子,追不回的話,就送你們去七蓮山獸魂殿獻祭……”

他的話音未落,底下的嘍囉們開始騷動起來,個個臉上露出無比驚懼的表情,嘩啦啦跪了一地,磕頭如搗蒜般地哀求道:“請奎哥在當家的面前幫小的們美言幾句,饒小的們一條狗命,我們一定不會忘記奎哥的大恩大德……全心全意追隨奎哥……”

那被喚作奎哥的小頭目聽了嘍囉們恭維的話,滿意地笑了笑,道:“我會跟當家的說說情,你們可不敢再疏忽大意,就是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把那三個人找出來……”

“是——”眾嘍囉齊聲答應,而後便分頭四處搜尋蘇七七等人的蹤跡。

飛雲山上到處閃爍著流動的火光,將山間的夜照得光怪陸離。

山腰的某條小路上,蘇七七、秦川和書生三人藉著樹叢的遮擋,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兇徒們的窮追圍堵。

好不容易,三人才擺脫了險境,準備分道揚鑣。

蘇七七和秦川走出了幾丈遠,回頭看了下,發現書生還站在原地發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蘇七七不由生了惻隱之心,柔聲問道:“歐陽公子,你怎麼不走啊?你還有什麼事情要跟我們說嗎?

書生歐陽琦搓了搓手,露出為難的表情,吞吞吐吐地道:“我……我的包袱……那個……”

秦川見他說了半天也沒說清楚原因,哭笑不得地道:“書呆子,有什麼事儘管說!離春闈考試只剩三四個月啦,你再磨磨蹭蹭,可就錯過金榜題名的機會啦……”

歐陽琦這才急急地說道:“我的包袱被他們拿走了,現在身無分文,別說去京城了,連燒餅都吃不上了……”

蘇七七聞言淺淺一笑道:“原來如此,我這裡還有一點銀兩,你先拿去當盤纏……”說罷,從腰間摘下一個小荷包,從裡面倒出十幾兩碎銀子,遞到歐陽琦手中。

歐陽琦捧著那一把碎銀子,有些難為情地道:“這,這怎麼好意思?”

秦川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兄弟,你就收下吧……再磨蹭下去,被飛雲山寨的賊人追上就麻煩了……”

歐陽琦這才扯下一片衣角,將銀子包好,揣進懷中,而後向蘇七七和秦川拜別。剛走出幾步,他又回頭朝著蘇七七和秦川的背影喊道:“多謝兩位大俠相救,救命之恩,贈銀之情,來日定當厚謝!後會有期!”

蘇七七和秦川聞言,忙回身笑著招手回道:“知道了,你自己也多保重!”直到書生歐陽琦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路的盡頭,兩人才調頭向飛雲山下的蘆葦蕩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