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趙宛舒都是不曾打扮過的,畢竟年輕小姑娘,便是不裝扮,卻也是鮮亮明媚的。

蕭承煜也是看習慣了的。

但是如今她挽起了鬢髮,用藍絲帶編成辮子,然後再挽住,看起來俏皮又亮麗,眉眼輕描,讓其更加深邃出挑,朱唇微紅,就像是六月裡的蜜桃,紅潤潤,嬌豔豔的。

趙家人個個雖不能說都是多俊美漂亮,但卻也是英朗俏麗的。

所以,蕭承煜眼前不由微微一亮。

蕭韶光搖了搖他的手,他才恍然回神,低低的“唔”了聲,又在低低的催促下,認認真真地道了句,“嗯,今天的阿宛姑娘很是漂亮。”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誇讚,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卻總是多了幾分說不上來的意味。

趙宛舒耳窩微微發癢,心底也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她眨了眨眼,努力忽視這個感覺,然後想別開這話題,“蕭公子的意思是,我以往不漂亮咯?”

蕭承煜一愣,有些語塞。

畢竟這話怎麼回答都不對!

但對上趙宛舒那忽閃忽閃的眼睛,他忍不住順其心意回了句,“一直都,只是今天格外不同。”

趙宛舒本來是想槓一句,把這氣氛給轉換下,哪裡料到蕭承煜居然打了個直球!

她一時不由瞪圓了眼。

“……蕭公子真會說話!”

除此之外,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才好了。

蕭承煜以為她不信,“是真的。在我心裡,阿宛姑娘一直是最閃亮的那位,我……”

趙宛舒耳朵都燒了起來,她比了個暫停的手勢,“蕭公子,咱們停止這種吹捧吧!我以前什麼樣兒,我還是知道的,當不得您這般誇讚的。”

“時候不早了,咱們趕緊走吧!外頭車伕肯定等急了!”

她可不敢聽蕭承煜繼續商業互吹了。

那些話尷尬得她腳指頭都要摳出一座四進大宅院了。

她剛來那鬼樣兒,跟豆芽菜一樣,蕭承煜居然也能吹出朵花兒來。

哪怕是現在的她,也是勉強補出個人樣來,要真說多,那還真沒有,畢竟人還沒長開。

就是蕭承煜因著那些情分,能夠忽略她的缺點,勐吹她的顏值,她也是聽不下去這種吹捧的。

恁尷尬了!

說著,她就招呼著蕭韶光和陵遊,迅速離開了這社死之地。

蕭承煜落在後頭,他怔愣了下,不知道趙宛舒為何突然這般激動的離去。

他明明沒說什麼不得體的話啊!

他仔細想了想,然後臉驀地就漲紅了起來,緋紅從他衣領下方蔓延上來,衝至頭頂,如玉的臉頰上都是晚霞的色彩。

他抬手捂住了嘴,蓋住了半張臉,漆黑的眼眸動了動,耳朵尖都是赧紅。

他剛才到底說了什麼啊!

居然那麼理直氣壯地誇姑娘!

這放出去,可不就是登徒子行徑了嘛!

結果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說,也難怪惹得趙宛舒不快。

換成不熟悉的姑娘家,恐怕耳刮子都剮過來了!

他懊惱地“嘖”了聲,怎麼每次碰到阿宛姑娘,他腦子就跟擺設一般,總是做這樣不體面的蠢事。

馬車早已在大門口候著,車伕是柳府安排的。

柳府還有事要處理,柳夫人也不陪著過去了,至於顧東籬的事情,她當時也給送了禮過去慰問。

所以,這回去的也就趙宛舒了。

這次加了蕭承煜兄弟和陵遊,倒也是坐得寬敞。

三人先上了馬車,蕭韶光眼疾手快地搶到陵遊之前,緊緊挨著趙宛舒右邊坐下,他抱住阿宛的胳膊,得意地斜睨了眼晚了一步的陵遊,大聲道,“阿宛姐姐,我要跟你一起坐。”

“好好好。”趙宛舒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陵遊落到後面,他挪了挪小身板,感覺到蕭韶光的敵意,他忐忑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趙宛舒朝他招了招手,“陵遊,你站著做什麼?過來,坐到我身邊來,挨著我點。你們人小,等會馬車駛動,很容易把你們摔著。”

陵遊便坐到她左邊,靦腆地笑了笑,“謝謝主人。”

這猶如小白兔般軟萌的笑容,讓趙宛舒心裡的怪阿姨之魂熊熊燃燒,她忍不住摸了把他白嫩的小臉蛋,“好乖乖。下次別喊我主人了,聽著怪彆扭的。”

雖然對方年紀小,但因著這個有點其他意味,趙宛舒聽著就渾身不自在。

陵遊想了想,試探道,“那……主子?大小姐?”

“叫我姑娘吧!”趙宛舒不喜歡這些稱呼,就定了個籠統的。

而今府中喚女主子一般都是小姐和姑娘居多。

陵遊重重點頭,開心地喊了句,“姑娘。”

蕭韶光鼓了鼓腮幫,瞪了眼賣乖巧的陵遊,心裡升起了格外高的警惕。

外頭車伕已經在詢問是否要出發,趙宛舒這才注意到蕭承煜竟是還不曾出來,她有些奇怪地去撩車簾,就看到從大門口走出的人。

蕭承煜今天穿的是一襲玄色衣裳,他身材頎長挺拔,遠看就像是一株英挺的小白楊。

玄色很是挑人,不但挑身材更挑膚色,但穿到蕭承煜身上,卻只會顯得相得益彰,甚至襯托得他愈發俊美清雋。

趙宛舒忍不住感慨,有些人天生就是老天爺的親生兒,是女媧精心捏出來的,渾身上下都不見絲毫的缺陷。

她朝他揮了揮手,“蕭公子,你快些。我們要出發了。”

蕭承煜大步走來,“我就不上車了。”

“誒?你不去了嗎?”

“不是。”他抿了抿料峭的唇線,垂著黑鑰匙般明亮的眼眸,微微別開臉道,“我在外頭就好!”

頓了頓,他舔了舔乾澀的唇角,補充道,“我若是與你同車廂,叫外頭的人瞧見了,對你的名聲不好。”

之前有趙三河他們在,便是同車廂,也不妨事。

但如今裡面就兩個孩子,他就不好進去了。

說完,他就跳上了馬車,姿勢流暢地盤腿坐在車轅上,示意馬伕趕車。

趙宛舒退回車廂時,卻注意到微光裡他通紅的耳朵尖,一時不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