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湖醒來後,趙三河本來是想說這件事的,但是他第一句竟然是:“我怎麼在這?不行,我得回去……”

說著,他就要翻身起來,趙三河見此,連忙阻止他。

“二哥,你骨頭都斷了,你別亂動。阿宛剛給你接好骨頭,你可不要彆著了,這樣以後可不得成了個瘸子,就是你肚子裡那根骨頭也仔細戳到別的器髒!”趙三河抬手壓住他。

趙二湖急道,“可是,娘,娘還在家裡呢,這麼晚了,娘還沒吃飯呢,我得起來……”

趙三河:“……”

趙三河要氣死了!

“你都成什麼樣兒了?你還惦記著這個!”他惱道,“你都被打得下不來床了!還去做哪門子的飯!那可用不著你去管了,她自有辦法吃東西!”

他去的時候,趙李氏活蹦亂跳的,可沒有絲毫虛弱的跡象。

不過是在趙二湖旁邊裝腔作勢,裝病扮弱罷了。

也就只有趙二湖才會信。

趙二湖聞言,果然不大樂意聽,“三弟,咱們話不能那麼說。到底那還是咱們的娘,娘又是病著的,咱們做兒子的肯定得照顧不是?你下次可別叫人聽到這麼說,對你不好!”

趙三河抿住了唇。

趙二湖摸了摸身上乾爽的衣服,“我這……”

“你那身衣裳都破破爛爛的,不能要了。我給你換了我的!”趙三河沒好氣道,“來,先吃點東西吧!剛才我讓廚房送來的,是骨頭山藥粥,以形補形,最是好了!”

說著,他就舀了一碗熱騰騰的粥過來,又給趙二湖微微墊了個蓬鬆的枕頭。

這還是趙宛舒給做的,裡面塞滿了綿軟的棉花,枕起來甚是舒服。

趙二湖好久沒吃過東西了,現在光是聞到粥味就倍感飢餓,他嚥了咽口水,“阿河,我,我吃這個啊?那,那娘……”

“吃完再說吧!”趙三河沒想到他惦記著趙李氏不放,心裡也甚是不是滋味。"等會我還有事要跟你講。"

知道這會兒肯定得吃完東西再說,不然現在說,指不定他連吃東西的心情都沒有了。

骨頭湯甚是醇厚,山藥切成丁,和米一起熬開,熬得稠稠的,山藥都熬成了黏黏煳煳的,一入口就和粥無異,瞬間就順著喉嚨口滑下去了。

溫暖了趙二湖一天都沒吃飽,隱隱作疼的胃。

開始趙二湖心裡還惦記著趙李氏,可吃了兩口,他就止不住地勐吃了兩口,心思都被美食霸佔住了,一時竟是沒往再想了。

他吃得很快,趙三河忍不住勸道,“二哥,你慢些。鍋裡還有許多呢,吃快了對胃不好,你彆著急。”

家裡因著趙宛舒的關係,現在大家都很注重養生了。

所以,如今也很是講究細嚼慢嚥。

等到兩碗粥下肚,趙二湖這才感覺胃裡有了著落,只是,他又覺得不大舒服了,“阿河,我胃裡有點翻騰,頭也是……”

話還沒說完,剛才入肚的粥又全部給吐了出來。

他其實不想吐的,這可都是糧食啊!哪裡能這樣浪費!

趙三河急了,連忙探手過來摸他的額頭,滾燙滾燙的燒著慌,“你這是……燒著了啊!我去找阿宛說說,二哥,你先躺著別動啊!”

說完,他也顧不得多言,直接跑出去趙宛舒了。

趙宛舒還沒入睡,她快步就過來了,避開地上的穢物,就來探趙二湖的脈,一邊問他問題,“二伯,你是哪裡不舒服?您跟我仔細說說。”

趙二湖其實剛才能自如地跟趙三河說話,也是習慣於忍疼,但是這一番吐,幾乎是翻江倒海,牽動得他本來就悶疼的胸愈發疼痛難忍了,就是還在忍痛範圍的腿疼也是陣陣襲來。

神經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敏感了許多。

額角都是細密的冷汗,胃裡的抽騰讓他想蜷縮起身體,卻又被趙宛舒給阻止。

“二伯,你別亂動,仔細骨頭又歪了!您忍一忍!沒事的,先與我說說話……”但是趙宛舒溫和的安撫作用並不大。

沒辦法,趙宛舒只能先給他紮了兩針,減輕了他的疼痛,趙二湖才緩過神來。

他哆哆嗦嗦地道:“就是,就是胸口很悶,胃裡也是火燒火燎的,又疼又酸的,我說不上來……”

趙宛舒其實差不多瞭解了,只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罷了,她溫柔道,“好的,我知道了。您別擔心,沒事的,您先漱下口,然後躺下休息就好。”

說著,她就給趙二湖又紮了一針。

趙二湖迷迷煳煳地就睡過去了。

趙三河急道,“阿宛,這是怎麼了?”

趙宛舒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二伯應該是餓了許久了吧!他每日裡都去幹活,胃裡卻沒進過葷腥,方才勐地一下,就給衝著了。再加上,他這身上骨頭斷了,貿貿然一動,就牽發了全身,疼得受不住了。”

“我剛把二伯給弄暈了,我瞧了瞧,他這底子太差了,比起二伯母當初也是不匡多讓。若是不好好保養著身體,以後怕是壽元都有礙。這葷腥慢慢來吧!”趙宛舒邊把東西收起來,邊道,“晚點我讓人熬點降溫藥來,您給二伯撬開了嘴喂下去,不然他這體溫降不下來,後頭燒了腦子就不好了。”

說了半天,趙三河都沒應聲。

趙宛舒倍感奇怪,扭頭望去,就見趙三河咬緊了牙關,猶如一隻青蛙一般,“爹?”

趙三河閉了閉眼,遮掩住了眼底的惱恨,“你二伯每日裡出去賣苦力,但是錢都進了你奶的口袋。你奶吃得好睡得好,瞧著人都胖了一圈,倒是你二伯卻變得又瘦又幹,如今還……”

“你二伯剛才還惦記著你奶沒吃飯,恐餓著了她!——這樣,讓我如何說得出口那些話啊!!”

越想越氣,他握著拳頭,狠狠砸了牆壁一記,“這世上怎麼就有那麼狠心的人!”

雖子不言母之過,但趙李氏卻太奇葩了!

趙宛舒:“……只能說一種米養百種人吧!爹也不必惱怒,咱們先把二伯養好吧!一切,自有公道的!”

說著,她就出去了,順便安排了人來打掃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