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的中途那位傳聞中的林小姨林盛氏也過來了。

趙宛舒是吃過飯後才被告知,然後被她娘請去見了這位小姨。

林盛氏一身八成新的烏檀色散花百褶裙,手上戴著石榴子銀鐲,耳邊墜著碧璽耳環,眉眼與她娘一般無二,只是多了幾分林彩雲沒有的倔色,眼角是隱隱的皺紋。

她身邊還帶了個婆子,提了些補品過來見林彩雲。

趙宛舒還是頭回見這位小姨,她福了福身,朝著她笑了笑,“小姨。”

林盛氏很是驚訝,她朝著趙宛舒招了招手,“好孩子,長那麼大了啊!快讓小姨好生瞧瞧,這眉眼瞧著就是咱們林家的人,如今可許了人家啊?”

趙宛舒靦腆地笑著,沒有多言。

林彩雲不準備說蕭承煜的事情,“不著急。我家幾個大的還沒說親,阿宛這還小,又離開我們多年,我們都想留著她在身邊多待一陣子。過兩年再說!”

之前斷了來往,林彩雲也沒想到林盛氏會過來參加喜宴,不過有了前頭她牽線送趙榮康他們進學,倒是也不突兀。

兩姐妹聊了許多,也解開了心中嫌隙,又迴歸了從前,說起話來也隨意。

林盛氏道:“姐姐你啊真是,這小姑娘的青春都是不等人的。這咱們該看還是得看,總不能叫阿則幾個在上頭堵著吧!”

林彩雲:“這個有三河哥操心呢,他如今疼阿宛得緊!我可說不得,回頭不定跟我急了呢!”

左右是不談婚事的。

林盛氏也不著急,又拉著趙宛舒說了兩句話,又給趙宛舒送了禮物,是一串南紅珠子,雖然品相算不得極好,但勝在顏色鮮亮,小姑娘家戴著玩玩也挺好的。

據說是從燕北城傳來的,這附近的城鎮都少有的。

林盛氏顯然很喜歡趙宛舒,最後是戀戀不捨地走的。

不過,中途林玉珠知道林盛氏來了,也跑來獻殷情了,但林盛氏的態度就顯而易見的冷澹了。

等到宴席結束,林盛氏還拉著趙宛舒讓她下次有空可得來她家住住,這才施施然離開。

對此,趙三河就倍感奇怪,“你妹妹可難得這般熱情,這是怎麼了?”

要知道,盛家自詡書林盛氏香門第,向來是看不上他們農家出身的。

林盛氏就算沒那麼勢力,但卻也被盛家勒令不準過多來往。

再加上林盛氏性子頗為冷澹,所以還從不曾見過她這般殷切的表現。

趙宛舒沒有多言,她其實已經隱隱猜到了林盛氏的目的,但這事兒也輪不到她來講。

林彩雲勉強笑了笑,她才跟林盛氏姐妹和好如初,也不想講這些來破壞氣氛,但到底臉色也不算太好,她澹澹道:“可能是投緣吧!不講這個了,客人都送走了嗎?”

“嗯,順暢著呢!你別操心,我送送岳父他們,這一路路途有些遠,他們年歲大了,難走!”趙三河說著,就去讓趙容則趕牛車送人。

趙宛舒也沒有多留,她也去給家裡幫忙了。

徒留下林彩雲抱著孩子,深深嘆了口氣。

她其實知道妹妹那行為何意,雖然沒明確講,但盛家那小子也該說親了。

如今怕是想親上加親吧!

若是沒有蕭承煜或許她會考慮,但如今她一切還是以趙宛舒的意願為先。

這場喜宴也算是完美落幕了,時間也過得飛快,趙榮康和蕭韶光被送去百果鎮上學了。

至於陪讀的人,則是趙榮貴。

趙宛舒打算在那邊也開個滷肉鋪,就交給趙榮貴去開拓了,她還撥了兩個下人一道過去陪同。

至於鎮上的店鋪,已經能成熟營業了,平日裡趙三河也能照看。

鎮上天祥樓的徐鴻來請趙宛舒了。

理陽侯府的公子親自過來了。

需要趙宛舒上門看診。

趙宛舒也沒推拒,這是早就說好的事情,她很快揹著藤箱去了,陪同的是桑枝。

徐鴻見到她,很是熱情,“阿宛啊,這就要勞煩你了。我家少主子前日夜裡到的,昨日休整了一天,我就想著趕緊去請你過來。你東西可都備齊全了,有啥需要你同我講就是,我定然給你備妥當的!”

“只要你能治好我家少主子,我們府中定然少不了感謝的。”

他開頭就給趙宛舒許了不少好處,只求她盡心。

趙宛舒也沒多言,“您不必同我客套。一切等我先看過病人再說,不知現在病人何處?”

徐鴻連忙住了嘴,“我家少主子在別院住,不在客棧的。你與我來!”

他領著趙宛舒去了西邊的別院,那都是新買的,此時早已翻新,別院很是寬敞精緻,是與北地粗狂的建築方式截然不同的,院子裡甚至還種上了些名貴的花種。

徐鴻到了地方後,就恭恭敬敬地敲門,前來開門的是個圓頭圓腦的小廝,瞧著也就是十五六歲的年紀,見到是他,探頭探腦道,“徐掌櫃,大夫帶來了嗎?公子昨兒個又咳血了,你可得緊著點!”

徐鴻點頭哈腰道,“硯臺小哥,這位就是。”

他讓開一步,露出了身後的趙宛舒。

叫做硯臺的小廝顯然有些驚訝,他忍不住多看了趙宛舒兩眼,滿臉疑惑,“徐掌櫃,你別是誑我吧?這瞧著比我還小呢……罷了,你們先進來。”

他雖然倍感懷疑,但卻也知道徐鴻不是信口開河的人,故而還是打算把人先帶給主子看過再議。

趙宛舒跟著他入了門,然後去了正院,撩起繡著七彩鸚鵡的簾子,屋子的軟塌前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穿著月白牙長袍的男子背對著他們,對面的那個穿著紫絳色圓袍,歪歪斜斜地靠著軟墊。

兩個人正在對弈。

硯臺上前拱手,“少爺,趙大夫過來了!”

聞言,絳紫色衣裳的男子抬了抬眼,他有著一張英朗的臉,劍眉斜飛入鬢。

趙宛舒覺得他有些眼熟,只是一時還沒來得及說話,對方已然把手裡的棋子丟回棋婁裡,揚起了眉頭。

“大夫?哪裡來的大夫?我可只看到兩個女人!”他開口,語氣輕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