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北堂儷樂的段位還屬實不夠,果不出麗嵐所料的沉思長嘆,好一幅難以抉擇的模樣擺出來。

“不過是組個隊,至於這麼思來想去不成?”人群中忽的走出一人來,眾人定睛一看,這人除卻安冷還能有誰?

若說適才眾人還覺得北堂儷樂的所作所為當真是心思良善,現在有心人便動了心思,開始思考起來這背後可是有什麼關節,以至於叫兩個修為不低的師兄都甘願加入隊伍。

至於真有些腦子的便有另外的想法:這安冷是個另類的怪人,做什麼事都是憑自己的心情,願意同這安嵐三人一道……不是真個看著這三人順眼,就是看誰不順眼,不打算繼續慣著了。

“既然如此,那我等便不叨擾安樂師兄了。”

長眼睛的都已經跑了,不長眼的腦子也是半點沒漲,還想趁著這機會給北堂儷樂‘解圍’呢,只自己將自己賣了,將來落個兩頭都不討好!

北堂儷樂依舊是那副刻意裝出來的謹小慎微,安冷沒有那個心思慣著她,甚至連口都沒開,只站在原地盯著前者。

“安冷師兄是何意思?”

好一招禍水東引,可惜安冷從來不曾吃過這一套,以至於不屑笑話這等閒到沒事找事之人。

“如今安辰師兄的隊伍只差一人,你若是想跟著,問過眾人意思便好,何苦惺惺作態,倒弄得如同旁人請你?”

“當然,有北堂長老在,我等尋常弟子的意思也不過是個擺設……”

“若是真心為了安嵐好,便不必這般猶猶豫豫,惹來旁人針對。現下里這般作態,你到底有幾分好意,自己心中自然明瞭!”

以安冷平日裡的性子,或許連這些話都不會說,如今許是真個看出些什麼,又或者是麗嵐平日裡的來這藏書閣裡埋頭一鑽就是一整天,剛好和了安冷脾氣,前者就這樣開了口。

“安冷師兄這般說,當真是折煞師弟了。”北堂儷樂顯然也沒想到安冷會為了這沒見過幾面的人說話,只來得及將人架起來,短時間再想不到什麼一箭雙凋的話術,心中將安冷也恨了進去。

“安冷師兄說什麼就折煞你了?”

不得不說李承知的適時開口,每次都能給北堂儷樂精準補刀:“他們本就對安嵐師兄有意見,你若是真的相幫安嵐師兄,理應不要他們怨恨才是。”

安冷的毫不忌諱,李承知的爛漫天真,註定了二人說什麼又也沒人敢反駁,北堂儷樂也沒想到自己能在這種手到擒來的事情上栽這麼一個大跟頭……

雖說自打這北堂儷樂回來,半年多時間裡,這水月宮裡頭是整日裡雞飛狗跳,但沒腦子的人安冷也不屑於去打理,功法是自己修煉,本事是自己長。

來這水月宮中,是為了自己,為了將來面對那些危急大陸安危的一切,又不是來拉幫結派、勾心鬥角的!

“我……”北堂儷樂看樣子是想賣慘,可是這確實不符合她近來想要維護的‘大師姐’般的人設,連忙換上另一副嘴臉,“是我做的不妥了……”

“如此,我便隨安辰師兄這一隊了,諸位師兄的好意,安樂心領。”

鬧到現在,北堂儷樂知道自己的作為已然被安冷一眾人看穿,若是繼續這般做作下去,只怕非但打不到樹立自己形象的目的,再落得個不得不跟著一群廢物一隊的結果……倒是白白賠了這番口舌。

“且慢。”

這場鬧劇北堂儷樂演完了,眾人想參與的參與夠了,想看的也看了個眼飽,卻並不代表何星辰能將這等明擺著的禍害收納進隊伍當中來,給自己的師弟增添不必要的危險。

“此番出去,安嵐師弟尚需保護,我等自不會選天字的任務,到時候宮中給的獎勵,可是未必如有些人的意。”

其實長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北堂儷樂藉著自己父親乃是宮中長老的身份,不知道給自己謀了多少額外的福利。

有意攀附的自然不會說什麼,無意攀附的也不是人人都有如同安冷的本事,又或者李承知的身份,一來二去,這北堂儷樂做什麼,旁人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做沒看見,也免得給自己惹麻煩。

“你既然隨了我們一隊,便也別想著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什麼手腳。”得了北堂儷樂的話,眾愛慕者不得已散去,何星辰倒是沒有饒過前者的意思,“否則在那荒郊野嶺之中,我也不介意做什麼傷害同門之事。”

何星辰平日裡對自家師父門下的師弟們當然是寵著愛著,生怕有一點磕碰,至於旁人,但凡有一點圖謀不軌的苗頭,何星辰都會毫不猶豫的掐滅。

對於北堂儷樂這種本就圖謀不軌又已然屢次觸碰何星辰底線的人,何星辰說出這等威脅的話來,對於前者不只是威懾,同樣也是一種‘保護’,免得某些不長眼的人往槍口上撞。

“安辰師兄想多了,雖然在大典之上同安嵐師兄或許有些誤會,到底也是我這個自小長在水月宮的做的不對……若是因那些師兄們,想來也是誤會了,安嵐師兄如今修為進展慢,我輩應當盡力相助才是。”

這些場面話若是從幾年前的北堂儷樂口中說出來,眾人無不要覺得奇怪,可如今的北堂儷樂早就換了一副嘴臉出現在眾人面前,若是還同小時候那般仗勢欺人的模樣,才叫人奇怪。

若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到底不能同這北堂儷樂鬧得太僵,何星辰簡直是連句話都不想和前者說,現下里話趕話說到了這份上,何星辰留下一句:“好自為之”,當即便回過頭去。

“看方便為我們選個合適些的任務,麻煩了。”

對面那負責的宮中弟子看了這樣一出大戲,心下無奈,知道這一趟幾人恐怕不好過,探手準備取個自認為安全些的任務。

“便拿這個吧。”平日裡李承知多是不會在這種事上主動站出來拿主意的,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選了個玄級的任務,還不等眾人說什麼,便確定了下來。

“安承!”

何星辰阻止不及,李承知已然將那捲竹簡放到了固定的位置,若非能找到個合理的理由,這任務是改變不了了……

“我同父親去說。”眼看著出了岔子,北堂儷樂忙是冒了出來,約莫是想要藉著這突發的事來樹立自己的形象,“承知尚且是小孩子,我同父親說過便是。”

在何星辰眼裡,同北堂儷樂這個人就沒有什麼好說的,多一個眼神都是自己腦子出了問題:“不必了,我自己的師弟,我還是護的住的。”

翻開那竹簡,何星辰簇起的眉頭緩緩舒了下去——不過是個採摘草藥的任務,能分到玄級尚且是因為這草藥只有在朱雀城同青龍嶺交界的山麓方才能生長,而那地盤上的盈離殿,平素同水月宮不對付。

如今玄雲大陸以和為貴,便是兩家宗門不對付,也頂多是些嘴皮子上的功夫,到底不會出什麼危險……

放下心來的同時,何星辰順著北堂儷樂的目光看過去,便明白過來承知的目的:想來若是後者晚了一步,北堂儷樂就要出手取下那別有用心的任務來。

也難怪那負責的弟子一再躲閃,用自己身形蓋住北堂儷樂目光所及的那一片,必然是早就有所察覺。

何星辰知道了對方的好意,未免為其引來有心人的針對,自是不敢大肆聲張。只點到為止,朝著那弟子點頭謝過。

“現在既已定下,諸位若是想有什麼異議,也不必再提。”僅有五人的隊伍裡,將近一半都是不熟悉的,何星辰不得不將一切都說在前面,先禮後兵,若是有些人真個不長眼,做了什麼不該做的,自己自不會留半分情面。

無論是平日裡憑著自己本事誰的面子也不看,我行我素的安冷,又或是那擺明了沒安好心的北堂儷樂,何星辰都不得不防著些許……這趟任務,註定不會清閒了去!

“我適才也是好心,既然不需要便罷了,也省的我借父親的身份又要遭人詬病。”北堂儷樂還是聰明的,自然明白何星辰話裡話外都指的是誰。

要是換作幾年前的北堂儷樂,只怕是這時候早就要撒潑打混起來,再叫她那口蜜腹劍的親爹藉著權勢做些缺德不已的勾當。

也不是受了何人的教,當真是有長進!何星辰在心中暗諷,果然什麼爹便有什麼孩子。

生長在這般的家庭,若是宮中沒有被攪成一潭渾水,或許北堂儷樂還能有三分德行,奈何師父避世,北堂長老勢大,有些人自然便成長成了這般無藥可救的模樣!

“說這些廢話有什麼用?還是早些完成宮中派下來的任務。”

二人這樣你來我往終究是將安冷惹得煩了,回過頭去連個眼神都不屑留:“你們若是想吵,便吵完再去叫我。”

安冷此言一出,本就看對方不順眼的二人倒是閉上了嘴,只是何星辰樂得如此,想借著機會立人設的北堂儷樂倒是未必高興了……

眾人剛靜下來片刻,那邊安冷也方才走出去三兩步,卻定下腳步回過頭來,看著麗嵐道:“既然不想與旁人添麻煩,便該抓緊你自己能有的時間盡力做事。”

這清冷霸氣的性子可算是戳中了麗嵐的點,平日裡看小說的時候便喜歡這樣的師兄,如今一見,果然不凡。

可想起自家師兄為了自己和師弟也被捲進去罵了一通,麗嵐不免覺得尷尬。同個小迷妹般追上去自然是不合適的,可留在這裡,只會叫師兄為了自己同北堂儷樂你一言我一語的繼續爭下去。

只在麗嵐猶豫這片刻,何星辰已然意識到自家師弟這邊的狀況,對著那安樂作揖:“家師尚有事要囑咐,我便帶師弟們一道走了,暫且別過。”

看著這二人好似一唱一和般的行徑,北堂儷樂只覺得自己好像是那被耍來看戲用的猴子也一樣荒謬,被人白白看了樂子,卻不能當眾失去分寸,只能自食這份苦果。

倒是安冷那邊見何星辰是個講道理的,愛屋及烏因著麗嵐的關係,不由得在心裡站了隊——若不是因為麗嵐的性子和了前者心意,以安冷平素來自我極了的行徑,根本無心搭理這等自討苦吃的糾纏。

—盈離殿—

“殿主,不知水月宮那群人是怎麼想的,此番給弟子任務竟有不少是奔著咱們盈離殿的地界來的,也虧得他們好意思!”殿中那些需要分心的事暫時告一段落,炎雷平日裡的性子又顯了出來。

“就像是殿主你近來常說那句……距離感,這水月宮怎麼這麼不長眼,明知傳了這幾代,皆是井水不犯河水,怎生到如今便不知道保持些距離感!”

炎雪聽著炎雷這胡言亂語,心裡就免不得苦嘆,殿主口中時不時順嘴吐出些許奇怪的詞來,這炎雷倒是葷素不忌的學了個十成十,也不知整日裡不著調的在說些什麼,就連腦子都好像被這些詞吃了一半似的,連些淺顯的事都捉摸不透了!

“水月宮那北堂長老當日來質問殿主時是何等囂張,你並非是沒見到。”炎雪將備好的飯食端了進來,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炎雷,“那時尚且不避諱,如今作為更是得寸進尺,想要探一探殿主的底線罷了……”

炎雷的性子本就是個火爆不思後果的,一聽炎雪這話,只差不顧死活的提著刀衝向魏長老,妄圖一命換一命,將那老賊除了去。

所幸後者一個眼神甩過去,只叫炎雷熄了火,整個人憤憤不已的生悶氣。

“現下里你我保護殿主和老殿主舊部尚且吃力,還是莫要以卵擊石的好。”

“殿主以為呢?”不知不覺的,炎雪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有些替殿主做決定,心中暗自檢討之餘,想起殿主的話來,大著膽子又道,“這些年來的制衡,終究不能毀於一旦,不然這大陸便要亂了……”

聽著炎雪這一句一句的,分析出來的話甚是有條理,月英只恨自己不是學史的,如今只能靠著高中那點兒殘餘的記憶,絞盡腦汁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做出個有價值的決定。

好在月英‘任賢用能’——聽勸!炎雪說的有道理,那便:“這殿中事務多是你和炎雷在做,我倒是那個拖後腿的,你們認為如何好便是,若有意見,我自會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