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安縣前田少佐手下紅人,李有才算得上地位崇高。

深諳出頭櫞子先爛的道理,狗漢奸這幾天為人低調。

根本不敢獨自一人出門。

深夜才從偵輯隊後門溜出來,悄無聲息回到他在縣城新買的狗窩。

李尾巴知道李有才的處境,加派了人手在狗窩這條街上加強巡邏。

至於還有什麼人在暗中保護這位狗漢奸,不得而知。

進屋關上門點亮燈,狗汗奸愣在當場,朝思暮想的那個女人竟然坐在黑暗中,似乎在等他。

回過神來,下意識問:“你回來了?”

林秀在李有才面前,顯得有些高冷:“你…還好嗎?”

李有才臉上擠出笑:“還沒死。”

林秀的目光有些複雜,幽幽地道:“上面對你很不滿意.”

李有才看著桌上的那支蛇牌擼子,記得還是自己送給她防身用的,下意識自嘲:“我什麼都告訴你了,還要怎麼樣?”

“有人出一千大洋錢買你的命”

“看來,我的命還算挺值錢的。”

“於鏡三答應加入別動隊.”林秀似乎有些尷尬,坐在凳子上沒有說話,看著面前的狗漢奸眼神有些閃爍。

她來找自己,是要自己放過於鏡三?

狗漢奸內心複雜,最初知道林秀跟別動隊有關係,他根本沒在意。

直到林秀這種根本沒什麼經驗的年青女學生,竟然被別動隊重用。

他拒絕了林秀的網羅。

他不傻,自己被前田看重,別動隊明顯想透過林秀與自己的關係來達到他的目的。

林秀能被別動隊看上,完全是因為自己。

狗漢奸很沮喪。

前田不好糊弄,知道自己與別動隊有關係,睜隻眼閉隻眼站在高處看風景。

不出意料的話,別動隊肯定也清楚自己跟八路有關係。

三方似乎都對自己的期望越來越高。

好一會兒,林秀抬頭:“這件事就這樣算了,但你必須跟八路斷了聯絡.”

李有才忽然有些憤怒:“呵呵,你不是要我打入八路嗎?”

“你是孫悟空,我不想你死”

以前,狗漢奸很想聽到這句話。

現在,他覺得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有些彆扭。

“你們.真的要對八路動手?”

林秀搖了搖頭:“我們只是螞蟻,阻止不了大象之間的博弈.”

李有才忽然開口,語氣誠懇:“我們.可以離開這裡”

林秀看著狗漢奸,眼神裡有些厭惡,最終嘆了一口氣:“國破家亡,匹夫有責”

李有才哪會看不出林秀眼裡的厭惡:“你們別動隊,就差跟前田穿一條褲子.”

林秀的目光中開始有了殺機:“你要清楚,同情八路的人,必須死”

“我死了,這個世界仍然不會安靜。”李有才目光仍然看著桌子上的蛇牌擼子:“你變了”

林秀前段時間在軍統訓練營經過專業特訓。

她很清楚,以前自己能得到上頭青睞,就是因為眼前的狗漢奸。

現在局面跟以前完全不同,李有才如果仍然與八路不清不楚,同樣會被列入被剷除的名單。

一日夫妻百日恩,在軍統特工眼中,沒有什麼不可以放棄。

狗漢奸從鬼子手中救出了自己父親,也曾經救過自己。

狗漢奸雖然睡了她,這算扯平了。

李有才似乎絲毫沒有緊張,兩人默默的對坐。

好一會後,林秀才淡淡地開口:“八路就要完蛋了。”

“呵呵.”李有才在想,跟重新振著起來的上川千葉那樣的人比,別動隊就像是紙糊的。

“你好像不相信?”

狗漢奸覺得自己睡了她,雖然不是她的孫悟空,但卻不希望她死得不明不白,提醒道:“我覺得,你最好不要衝動,八路沒你們想象的那麼弱.”

“現在形勢完全不同了,以前山裡有國軍在南邊給八路作屏障,八路還能偏安一隅.”在別動隊中,林秀完全是個新人,但是要論對當前局勢瞭解,根本不是狗漢奸能比。

李有才忽然有些煩躁:“你都說了國破家亡,還玩這些手段,有意思麼”

兩人間的對話氣氛與以往完全不同。

對狗漢奸來說,連祖宗都能賣,他的無恥是沒有下限的。

他是打心底喜歡林秀,憲兵隊抓住過不少別動隊的人,別動隊有多爛他一清二楚。

林秀語氣平淡:“你要明白,八路才是這場禍起的根源,從十多年前開始就一直為害地方,要不是八路一直與黨國作對,黨國也不會如此被動,導致山河淪陷.”

狗漢奸終於明白了些什麼,跟別動隊的無恥相比,自己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八路對鬼子下手是真的狠,在他看來,林秀完全被別動隊的人矇蔽了心智,林秀跟他講的這些,完全是對牛彈琴。

狗漢奸忽然抬頭看著林秀的眼睛:“我對你從來沒有變過。”

“我知道,所以,我才給你一個機會.”林秀抓住狗漢奸的手:“黨國需要你”

篤篤篤.篤篤

敲門聲。

三急兩緩。

“二哥.”李尾巴的聲音傳來。

從林秀手中抽出手,李有才沒有任何猶豫,從屋裡走到院子裡,然後拉開外院大門上的門栓。

李尾巴一臉焦急:“二哥,不好了.”

“慌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大爺打來電話,落葉村出現集體中毒狀況.”

李有才皺著眉頭:“有沒有弄清楚.是誰下的毒?”

“暫時不能確定,不過,小王村那邊的孟村長,在集中定居點抓到一個投毒的偵輯隊員,據他交待,是梅縣偵輯隊姓沈的那個王八蛋安排的人,他們這次過來了好幾十個,身上都帶著砒霜”

“梅縣偵輯隊?跑上近百里到安縣下毒?”李有才心裡忽然一咯噔。

“這中間肯定有關係.我已經派了人過去檢視”

土匪不是鐵板一塊。

勾心鬥角爭權奪利是常態。

這年月,在外邊混,誰沒三兩個仇家?

王太恭坐大後,非常惜命。

大部分時間呆在縣衙的高牆大院裡,甚少在手下的土匪面前露臉。

南城連續出現兩次槍聲,引起了左擁右抱的老土匪的警覺。

立即讓手下的親信帶人過去檢視。

黑暗中。

李煥章趴在屋頂,看著一隊匪兵小跑著出了縣衙,立即悄悄向縣衙圍牆靠近。

羅富貴正給在小巷子中抓住的那個黑衣匪兵作思想工作:“姥姥的敢有一句假話,老子先割你雞雞,再扒你的皮!”

“爺,小的所說句句屬實,要是有一句謊話,天打五雷轟!”黑暗中,剛從暗娼屋裡出來的那傢伙說話的語氣帶著哭喪聲。

噗哧

特務連戰士一手捂住匪後的嘴,跟著手中的刺刀從後匪兵腰捅進身體,刺刀尖從匪兵身前冒了出來

“姥姥的話都還沒問完呢.”

“還問個屁,縣衙裡的匪兵二十幾餘,剛才出去十一個,現在只剩下十幾個,現在正好摸進去”

“萬一南城那邊的槍聲真是匪兵走了火呢?”羅富貴真心不想進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