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左搖右晃的二十一祖墳確實冒了青煙。

追擊的鬼子不斷射擊,竟然沒一發子彈咬上他。

倒不是鬼子槍法不好,而是雙方距離著實有些遠。

上氣不接下氣快爬到山樑頂時,忽然發現一個人影正在茅草叢中向他招手。

嚇了個半死,趕緊臥倒、舉槍。

是八路!

那傢伙好像是八路通訊員,二十一是尖兵,兩人照過面。

噗哧一聲,後面一發子彈打在身旁濺起一蓬塵霧。

正愣神的二十一身體像是打了雞血,立即從坡上爬起來一溜煙兒躥上山樑。

然後直接躺地上扯風箱般般喘氣兒,根本站不起來,紅眼轉了轉,才發現對方有兩人。

快腿認得二十一:“你怎麼在這裡...”

二十一繼續喘粗氣:“我們被鬼子包圍...被打散了...對了...你們怎麼也在這裡?”

要不是這位當餌引鬼子追,快腿秉承高一刀的脾氣,根本不會理睬反動派友軍。

見快腿不回答,二十一以為兩人在看追擊的鬼子,跟著探頭往山坡下看了看,跟著解釋:“追在我後邊的只有四個鬼子,他們在南邊的山谷中抬著鬼子傷兵向東...”

快腿這才轉頭:“向東?你的意思是東邊有鬼子...補給點?”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二十一停了一下,補充了一句:“我剛打死三個抬擔架的鬼子...”

“還能打的話,趕緊去那邊茅草後邊藏著...”

二十一愣了一下:這土八路竟然敢指揮自己?

好像還一點不客氣...

不過...他說藏身打鬼子的地方倒還將就...

噫...腿腳好像不聽使喚,只得雙肘支地,慢慢爬了過去,摸出一個彈夾,壓進彈倉...

鬼子確實狂妄,不緊不慢的往山樑上追,似乎根本不怕被伏擊!

憑藉多年戰鬥經驗,知道國軍戰鬥力,很多時候聽說有皇軍就嚇了個半死,除了逃跑還是逃跑。

第一次遇到不怕死敢襲擊皇軍的國軍士兵,鬼子們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得讓國軍士兵明白,敢襲擊戰無不勝的皇軍勇士,下場只能死!

山坡上三個人分在山道兩邊,根本沒有時間佈置陣地掩體,隨便趴在頂一道稜線後。

“快腿哥,等會打死了鬼子,我能不能下去撿一把槍?”

“等鬼子死光了再說...”

“可是,有四個鬼子呢...”

“閉嘴...”

“你把駁殼槍給我,我就閉嘴...”

“你個慫玩意兒...”快腿直接連駁殼槍套一塊扔了過去。

山坡上。

知道逃跑的軍人跑不遠,四鬼子不斷往山樑逼近。

不能等太久,不然等山樑上的逃兵體力恢復再次逃跑,那時候要想再追上幾乎沒有可能。

鬼子膽大包天,卻並不意味著鬼子傻。

接近坡頂的時候,一個鬼子趴在坡上舉槍警戒帶吸引,另外三個鬼子散開到路旁邊的灌木叢中,手腳並用往上爬。

仍然是老辦法,正在佯攻,兩翼包抄。

快腿看著漸追漸近的鬼子,興奮滿滿,開放式凹槽照門裡鬼子身影越來越大。

五十米!

四十米!

轟...轟...轟...

扔上山坡頂的三個手雷先後炸開。

鬼子不傻,衝上去很可能挨槍子兒,老規矩,手雷開路。

手雷殺傷半徑近十米,至少這十米範圍內暫時安全。

如果能炸死或者炸傷那逃兵當然更好。

那逃兵即使已經往北跑了也沒關係,只要上了山樑,這一次一定能打他個活靶!

砰...

一聲槍響。

二十一率先開槍。

散開向上的一個鬼子中槍,發出了一聲慘叫。

槍聲來自山頭左面,往山上衝的鬼子倒沒想到這傢伙竟然還敢留下。

右側的鬼子立即加快上坡頂的速度。

左側中槍的鬼子倒在灌木中,旁邊的鬼子判斷出開槍大概位置,再次扯出一個手榴彈撥保險敲罩冒,掄圓手臂往上扔。

跟著扯起步槍往山坡上胡亂放了一槍。

轟...

後邊負責警戒吸引的鬼子看清楚那個逃兵在左邊,跟著走身提起步槍往右邊灌木叢中躥,然後跟在前邊鬼子身後向上跑。

山樑上再次傳來爆炸聲。

右路往山樑上跑快到頂的鬼子忽然看到,斜前方十米遠不到的灌木叢中,忽然探出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鬼子懵了,什麼情況?

身體下意識向旁邊撲。

然而,身形剛動,槍聲與子彈幾乎同時到達。

砰...

噗哧...

一個傳進耳,一顆鑽進胸膛。

鬼子直接往後仰倒。

這貨臨死前絞盡腦汁也沒想明白,剛才在左邊開槍,短短几秒的功夫,這傢伙橫向扯了三四十米?

有跑得這麼快的人麼?

直到看清步槍後邊的八路軍帽,這鬼子反應過來,剛才左側開槍那應該是故意開槍,然後讓勇士們主動進入伏擊圈!

想要在叫“敵襲”示警,才發現嘴鼻裡好像正向外噴著什麼,喉嚨發梗,根本發不出聲。

見同伴被打倒。

後邊跟上的鬼子小野嚇了一跳,立即原地隱蔽舉槍尋找目標。

剛要探出頭。

砰...

當...

一發子彈直接在頭頂的鋼盔上鑽了個洞,從腦門心鑽進腦袋,子彈沒找出口,空腔效應產生的高壓氣體將血與腥白從彈孔中擠出一道小小的噴泉。

死得不能再死!

原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快腿根本沒想到,在旁邊的友軍開了一槍後,兩個鬼子竟然自己先後撞上槍口來送死!

這是傳說中戰鬥力很強訓練有素的鬼子?

管不了那麼多。

追上來的四個鬼子現在只剩下一個,先弄死再說。

九營那些傢伙成天嘮叨,什麼死了的敵人才是好敵人。

雖然看不起九營那些歪瓜裂棗,這句話倒是有點道理。

立即對旁邊新兵命令:“用駁殼槍在敵人腦門上補一槍,再去搞繳獲...”

說完身體往外探,將槍口轉向右邊。

二十一開槍後換位不及時,感覺腦袋胳膊傳來鑽心的痛。

應該是有彈片鑽進了胳膊,腦袋嗡嗡響,憑感覺應該是有彈片擊中了鋼盔,還好,鋼盔雖然防不了近距離的步槍子彈,但是擋住彈片卻沒什麼問題。

趴在地上試圖舉槍,才發現根本辦不到。

扔完手雷的鬼子聽右面傳來的七九步槍槍聲,心往下沉。

右路包抄的同伴很可能遭到伏擊,這些傢伙真是太陰險了,竟然在山樑上設了埋伏!

根本不知道山樑上到底有多少人,顧不得旁邊仍然呻吟的同伴,直接往山坡下溜...

快腿連續開了三槍,卻根本沒有擊中一心想逃跑的鬼子。

快速往槍裡壓進子彈,舉槍往右邊跑:“哎,死不了趕緊起來還擊...”

二十一痛苦回答:“老子被手雷炸傷了...”

快腿迅速臥倒,探出頭,發現逃跑的鬼子已向山下跑遠,另外一個被友軍擊傷的鬼子仍然在呻吟。

想了想,快速舉槍起身,瞄準抽搐的鬼子腦袋。

砰...

蜷成一團的鬼子身體慢慢攤開。

沒想到打伏擊這麼容易,快腿猶豫了一下,對遠處新兵吼了一句:“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追那鬼子...”

說完,跟著往山坡下躥,往逃跑的鬼子追去。

不能讓那鬼子跑了,不然自己的行蹤會暴露。

其實...就他這麼幾個人,就算鬼子知道,可能也根本沒時間理睬...

二十一見友軍根本沒打算給自己包紮,體力恢復不少,慢慢坐起來。

摘下鋼盔看了看,有兄弟們保佑,命還真大,上邊一個坑外加一條長長的劃痕。

左路胳膊仍然痛,試著活動了一下,能動,看來沒有傷到骨頭。

伸右手探了探,痛得直咧嘴,一咬牙,手指探進軍裝破洞,拽住使勁一扯,軍裝被扯出一個大洞。

手指繼續往胳膊上摸索,憑感覺往最痛的位置摸...

糊滿鮮血的胳膊只是被彈片劃開長長的一道口子,彈片似乎沒有嵌進肌肉。

右手趕緊扯出繃帶胡亂繞了兩圈。

晃了晃腦袋,將鋼盔再次扣在腦袋上,拄著步槍起身。

看到另外一個八路背上掛著兩隻三八大蓋,正在鬼子身上折騰:“你能不能把槍放下,等搜完東西再背上!”

“要你管...”新兵抬頭盯了二十一一眼,繼續忙活。

二十一再次活動胳膊,似乎沒那麼痛:“哎,這邊還有一個...”

“那個是你打死的,歸你...”新兵還沒學到高一刀精髓,倒是堅持原則。

二十一搖了搖頭,看著山下不斷開槍的快腿,想了想,跟著慢慢往山下挪動腳步。

快腿不斷開槍。

前邊逃跑的鬼子見山樑上還有兩道身影,卻只有一個八路追來,有些不明所以。

被土八路追擊,簡直是奇恥大辱!

不時開槍還擊,當看到山樑上又下來一個軍人身影后,這貨終於不淡定,趕緊繼續往山坡下溜。

兩人距離兩百多米遠,一追一逃運動中,誰也沒那個好運氣擊中對方。

在沒有掩蔽的情況下,追擊一方優勢遠高於逃跑一方。

因為要開槍還擊,就得轉身,跑的時候後背全暴露在對方槍口之下。

身旁邊連續呼嘯飛南幾顆子彈後,剛壓往彈倉裡壓進子彈的鬼子寺尾有些慌了。

作為從主力部隊退役的老兵,戰場經驗絕對沒得說,但是受過傷的身體卻根本跟不上腦子指揮。

子彈明明能擊中對方,可是偏偏一槍過後,對方仍然在活蹦亂跳追擊,還不斷向自己射擊。

難道自己是真的老了?

一狠心,故意放慢腳步,他打算將距離再放近一點!

兩人都進了山谷。

快腿趴在一塊石頭後面,壓進一夾子彈後,原地翻滾後直接舉槍射擊。

跟著起身左右晃動向鬼子逃兵逼近...

他看出來了,對面鬼子射擊水平並不咋的。

八路軍有新兵,鬼子同樣有新兵。

對方既然淪為擔架兵,估計也是個新兵!

心理上佔了優勢,自然信心百倍。

你以為趴在那裡不動,老子就拿你沒辦法?

快腿不斷向鬼子藏身處接近。

兩人速度慢了下來,二十一也順著山坡跟了下來。

見快腿貓著腰向鬼子靠近,趕緊提醒:“小心那鬼子,他的槍法準得很...”

快腿聽到聲音,不明所以第一意識直接往地上趴。

咻...

叭...

一發子彈擦著肩膀軍裝呼嘯而過。

要是慢了那麼一丁點,估計胸口就得被鬼子打個對穿!

這鬼子竟然玩陰的!

立即舉槍就射,一口氣將步槍裡子彈打光,然後順手準備抽駁殼槍。

一摸之下,直接摸了個寂寞,駁殼槍他給了新兵!

懵了一下,趕緊原地打滾...

噗哧...

一發子彈擊打在旁邊石頭上濺起一蓬石屑後跳開。

再次摘步槍到手,橫向扯開躺在一塊石頭後,嘴裡罵罵咧咧往彈倉裡壓子彈...

寺尾看到對方又下來兩個,不也糾纏,直接起身往南跑。

他的想法很簡單,不管自己是不是回去,對方肯定會對躺在擔架上的傷兵動手!

如果能早一點回去,至少還能組織擔架上的傷只繼續戰鬥。

擔架上的傷員是皇軍精英中的精英,就算受了傷,肯定也有一戰之力!

沒跑多遠,發現剛才與自己對射的那土八路竟然又追了上來。

土八路別的本事沒有,一雙大腳板還真不是蓋的。

剛到半山坡,雙方的距離就越來越近,估計不超一百米...

回頭開了一槍,轉身再跑。

快腿看到鬼子轉身,趕緊往旁邊躥,偏偏鬼子匆匆射擊也沒什麼準頭,反而差點中彈!

“艹”快腿半蹲,舉槍,瞄...不準...

胡亂開了一槍後,再次撒開腿往上追...

大山深處也並非全是深山峽谷,山樑並不高。

眼睜睜看著鬼子上了山樑,有前鬼子追擊被自己估計的前車之鑑,快接近山樑頂的時候,快腿沒有繼續走山道,躥向了旁邊灌木叢。

山坡不算陡,繞道上山樑並不困難!

身後。

揹著三支步槍,腰裡纏了三條皮帶,皮帶上掛了九個子彈盒,肩頭還吊著駁殼槍的新兵,超過了大腿小腿痠脹無比步履艱難的二十一。

看得二十一直咂舌:這位腳下難道踩了風火輪麼?

快腿的接班人,速度能慢麼?

準備在山樑頂有樣學樣打伏擊的寺尾,發現對方上來了三個,而自己這邊就一個人。

看著山谷上兩坐一躺仍然在擔架上的精英中的精英,猶豫了一下,趕緊起身往南邊山坡下溜。

快腿上到山樑頂,看著在山坡上往下跑的鬼子背影,距離至少三百米,悻悻放下步槍。

早知道就該直接走山道...

新兵追了上來。

快腿瞪了這傢伙一眼,上前順手摘下自己的駁殼槍。

再從新兵肩頭扯下一支成色不錯的三八大蓋,將手中的七九步槍丟給新兵。

新兵倒是有眼色,趕緊將腰著的皮帶連同沉甸甸的子彈袋解下來,手忙腳亂地遞給快腿。

二十一慢悠悠國,喘著粗氣總算晃到山頂:“感謝兩位相救...還沒請教兄弟...該怎麼稱呼?”

新兵看了看友軍一眼:“這是我家快腿哥,我叫絕塵,一騎絕塵的絕塵,在三家集是你們李參謀送給我的外號...”

一騎絕塵?什麼玩意兒,不懂,對方不說真名,二十一也不介意,面色誠懇:“我叫...二十一...”

絕塵眼前一亮:“二十一,跟我們營的田三七倒是絕配...”

二十一愣了一下:“田三七?”

“閉嘴...”快腿聽不得絕塵跟友軍瞎逼逼。

二十一雖然獨自弄死了三個鬼子,但一直都是個小兵,這回遇到“友軍”,仍然下意識問:“鬼子現在在只剩四個,三個是傷兵,你看...我們要不要將他們給全滅了?”

打伏擊他不怕,現在要進攻,快腿猶豫了:“你確定那三個鬼子無法行動?”

“那三個傢伙一直呆在擔架上,咱們只要能靠近,先弄死正逃向傷兵的那鬼子,剩下打靶的事兒...”

“那行。”快腿好呆也升了排長,雖然大部分時間呆在高一刀身邊當通訊員,但要說到指揮戰鬥,雖然沒親自幹過,但是見得不少,轉頭看向絕塵:“你帶一支三八步槍就行了,其他的裝備、飯盒在山樑上找個草叢先藏起來...”

很快,三個人先後往山下跑。

落在後邊的二十急了:“我說兩位...等等我啊...”

(這一段分開看來不爽,直接合成一章,感謝寒江初雪打賞,晚上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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