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瞧吧。”

明檀得意道:“好戲才剛剛開始。”

飛狐縱然不明白明檀的意思,可是看她的模樣就能知道,今日之事,他家主子心裡定然是滿意的。

那就是對他最大的肯定。

飛狐也心滿意足了。

前方明檀忽然停下腳步,飛狐險些撞倒明檀的背上,剛要湊上前詢問兩句,結果卻聽見明檀低聲說道:“你先走,快!”

飛狐不明所以,但腳下的步伐卻沒有亂。

他直接從明檀的身後轉身,然後快步繞進了旁邊的巷子裡。

“姑娘!”

小七帶著滿臉歉意跑過來,似乎並未注意到明檀身後之人,他尷尬道:“見過姑娘。”

明檀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著他。

小七唉聲嘆氣的,緩緩道:“之前的事,真是抱歉,不過我們已經知道錯了,玄夜大人也找過我們了,讓我們見到姑娘之後,親自給姑娘道歉,請姑娘原諒我們。”

明檀和他保持著三五步遠的距離,反問道:“換套路了?這次想用什麼迷魂散還是毒粉?”

“……”

“姑娘。”

小七為難道:“我真知道錯了!玄夜大人也是不得已,我們已經集體反思過了,請姑娘原諒。”

“原諒?”

明檀譏諷一聲道:“還真是輕飄飄的兩個字就想打發我,也罷,本姑娘今日懶得跟你們計較,不過從今往後,你們見到我,要麼裝作沒看見,要麼就繞路走,本姑娘跟玄夜已經恩斷義絕!”

話音剛落,旁邊一道低沉的男嗓音響起。

“你就這麼恨我?”

玄夜的聲音出現的猝不及防。

明檀立即朝著旁邊退去,面色警惕的看向不遠處的玄夜。

見她這幅防備的模樣,玄夜的眼中透著一抹受傷。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你用不著對我如此防備。”

“從前我就是對你們太不防備,才會讓你們隨隨便便就能得手。”

明檀話音冰冷,道:“如今我和你們已經無話可說,你來攔我,是想跟我打架嘍?”

“上次的事情……”

玄夜有意解釋,可明檀並不買賬。

“你還有臉跟我提上次的事情?”

明檀打斷玄夜的話,道:“你少自以為是,玄夜,我最討厭別人用為我好的名義,做盡干涉我的事情,你以為你是誰?”

“我什麼也不是。”

玄夜自暴自棄的低聲道:“上次的事,的確是我魯莽,小七他們也是受我連累,往後我不會讓他們再做這樣的事情,你們還是朋友,還可以……”

“朋友?”

明檀冷嘲一句,反問道:“你管這叫朋友?他們不是我的朋友,他們是你的手下,所以你才能說一不二,為所欲為,還有,下次見了我,請繞道走,少來煩我。”

說完,明檀看都沒看玄夜一眼,徑直離開。

玄夜沒有說話,靜靜盯著明檀的背影,看她越走越遠,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

玄夜的眸光暗淡,像是籠罩著一層濃濃的黑霧。

“大人。”

小七想要寬慰幾句,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明檀走進窄巷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玄夜一眼。

這時候,她的心情其實是很複雜的。

不論是玄夜,還是小七小八,亦或者是將軍府內的差役和僕人們,過去的曾經,他們之前的朋友之誼,不會因為這一件事情就全部抹除。

明檀的心,同樣是痛的。

可正如她方才所言,不論大家是不是朋友,他們之間終究還隔著一層所謂君君臣臣,權貴王勢,有些事情,更不是一句朋友就可以化解的。

正如小七他們覺得愧疚明檀,卻依舊只會聽從玄夜的命令辦事。

他們站在對立面。

經歷了今天的事情,明檀看得愈發清楚。

洪齊天對於明檀而言,是貪官汙吏,是高高在上卻只知道尸位素餐的大反派,他壞事做盡,所以明檀和那些福安縣的百姓一樣,只希望他不得好死。

可是對玄夜而言,洪齊天是他的義父,是親人,是將年幼的他拉出泥潭的恩人,是撫育他長大,給予他機會的救星。

在玄夜的世界裡,洪齊天就好似天上的神仙,慈悲恩義。

對他的恩德,他願意以死相報。

既然早知道有一天會兵刃相見,如今又何必弄出這幅朋友情深的畫面?

等到了真正對立的時刻,這幅畫面會想碎裂的鏡子一般,化作一個個鋒利的匕首,插進彼此的胸膛。

到了那時,不忍心三個字,會變成對自己的詛咒。

明檀已經瀟灑離去,玄夜愣愣的站在原地。

“大人……”

小七實在不忍心看玄夜這幅受傷的模樣,便溫聲安撫道:“姑娘只是在氣頭上,或許等過幾日,咱們再和她好好說就成,明姑娘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咱們一定能解釋清楚的。”

她不是在氣頭上,只是對他失望而已。

玄夜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

“走吧。”

玄夜動了動有些僵住的雙腿,淡聲道:“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見到明檀的事情。”

“啊?”

小七有些不解,但還是點頭道:“屬下知道了。”

玄夜離開之前,又朝著明檀方才離開的巷口看了一眼。

他在想:明檀,你其實也不夠了解我。

那份悸動又小心翼翼的心思,玄夜也不知道是從何時萌發,只是當他意識到,自己的目光越來越頻繁的追隨著明檀的身影時,他已經淪陷了。

他無數次在腦海裡面勾勒著她的模樣。

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每日每夜都在他的腦海裡重複上演。

所以,即便她換了副模樣,他也能夠一眼認出來。

明檀回到錢莊,飛狐竟還比她晚了一步。

明檀問道:“不是讓你先走,你怎麼比我還晚到?”

“主子,你的心是真大呀。”

飛狐幽怨道:“那種情況之下,我就算聽話先走了,也不會心安理得到直接回來吧?我肯定得在暗處保護你呀!你跟別人眉來眼去,怕是都把我給忘了。哼!”

“???”

“你好好說話。”

明檀揚起眉頭,道:“誰跟人眉來眼去?”

飛狐抱著手臂,撇嘴道:“那隻大黑狗唄!看見他我就生氣,下次你要是再和他說那麼久的話,小爺我就不管你了。”

“你要翻天不成?”

“我不僅翻天,我還會翻跟頭!”

氣呼呼的小奶包飛狐,禁不住開始在院裡飛上飛下的翻跟頭。

明檀搖頭輕笑,緩緩道:“好啦,趕緊去幫我找一找掌櫃的,我有話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