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沉默是理性的迴避，給對方留下體面的空間

蘭道大屋祖宅，門前燈火通明。

在鈔能力的安排下，倫丹最好的攝像師團隊正在調光。

敞開的大門後是富麗堂皇的大廳，門前擺放著兩把紅絨胡桃木高背椅，鏡頭裡只有四個人，男女主人入座，少爺小姐分別站在兩旁。

維羅妮卡站在希菲身側，韋恩站在奧斯頓身側，一邊是面帶笑容的金髮碧眼母女，一邊是不苟言笑的黑髮黑西裝老爺少爺，不論從感官上的視覺，還是從自內而外的氣質，構圖質感都涇渭分明。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重組家庭呢！

幾張擺拍結束，攝像師示意可以休息一下。

奧斯頓笑著看向希菲，希菲抬頭看向女兒和學生，維羅妮卡扭頭怒視韋恩，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家的合照裡？

韋恩面無表情看向前方，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

咔嚓！

攝像師抓拍，將這個瞬間完美記錄了下來。

他是個有追求的藝術家，之前的擺拍過於刻意，全靠一家人不俗的顏值和氣質撐場面，動作造型看似完美，但流於表面過於大眾化，和普通的全家福並無區別。

沒有真情，沒有亮點，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扔進記憶的垃圾桶。

抓拍的瞬間就不一樣了，每個人真情流露，沒有鏡頭前的偽裝，這才是貼近生活的藝術。

之後，兩張高背椅撤走，又是幾組凹造型。

攝像師已經得到了今晚最傑出的作品，之後的幾組造型純粹是走流程，攝影師拍得不得勁兒，凹造型的四人臉也有點僵。

我討厭拍照！x4

閤家歡環節結束，攝影師團隊離場，照片會多印幾份送到蘭道家族。

希菲要幾張擺在辦公室，韋恩、維羅妮卡會放在自己的房間，奧斯頓雖然不願意，但為了哄夫人開心，必須在結婚照下方新添一個小相框。

他都想好了，相框前加一個花瓶，剛好擋住惹人厭的水泥桶。

照片拍完，奧斯頓笑著看向希菲，不出意外地吃了閉門羹。

他本人並未在意，希菲就在倫丹，而且答應每晚都會回家，他重演一遍談戀愛時的流程，再加上維羅妮卡在旁掩護，一切都將水到渠成。

韋恩作為蘭道家族新添的少爺，以後會常來，不可能一直住在客房，理所當然獲得了一間自己的房間。

奧斯頓對於自己眼皮子底下多出這麼一個電燈泡相當不爽，嚴重影響了他和老婆談戀愛，琢磨著在莊園內另起一棟偏僻的別墅，把人扔過去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有錢人的思路是這樣子的，我不想看到他，趕緊給他買個房子。

說幹就幹，在管家梅根的安排下，蘭道家族經營的建築公司連夜登門，測量繪圖計劃預算。

韋恩的房間位於側樓，他推窗遠望，視野開闊，突然意識到蘭道家族的私屬領地沒有被霧氣籠罩。

可惜，因為管家梅根受某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家主指示，給韋恩安排的房間在另一側，在視野極好的情況下也看不到大小姐的獨棟別墅。

“嚴防死守，這是看穿了我的心肝脾肺腎啊！”

韋恩小聲bb，暗人不說明話，他不是很喜歡這位岳父，看到對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貨不是什麼好人。

和資本家活該吊路燈不同，韋恩指的不是好人，是形容奧斯頓優雅外表下那顆油膩陰險的心。

就好比那枚從不離手的那枚古銀幣，也就是老陰幣，韋恩認為奧斯頓一體雙面，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能把老師騙到手還生了一個女兒，肯定上了不可告人的套路。

老師負氣出走，百分之百是因為看穿了渣男的內在本質。

“自己演自己，白嫖我一個人情，把我趕出倫丹，我還得謝謝他……”

“不行，他手段太多了，這個家沒有我的位置，從僕人到管家都是敵人的爪牙，客場作戰太被動，以後得少來。”

韋恩正嘀咕著，突然發現樓下草叢有亮光，一團黑影緩緩移動，兩顆光點忽明忽暗，以他的超級視力，在沒有霧氣遮掩的情況下竟然看不清那是何物。

韋恩大為驚訝，直到黑影移動到花園路燈下方，這才看了個清楚。

一隻黑貓，瞪著兩個圓溜溜的黃色大眼睛。

“莫妮卡？！”

韋恩微微一愣，翻身跳出窗外。

此莫妮卡非彼莫妮卡，不是克莉絲學姐詛咒後變身的黑貓，實打實的一隻黑貓。

據維羅妮卡自述，莫妮卡是蘭道先生養的寵物貓，因為只擼不鏟屎，莫妮卡和主人並不親近，更喜歡和管家梅根貼貼。

韋恩跳下窗，幾個健步來到黑貓身後，趁貓不備，十四倍速將其抄在手中狠狠擼了起來。

“莫妮卡，舉高高！”

黑貓瞪圓眼睛，大大的眼睛裡寫滿了困惑，先懵逼，再暗爽，然後又懵逼。

等它反應過來準備使出瘋狂亂抓的時候，韋恩已經爽完離開了。

望著陌生人離去的背影，莫妮卡矮身趴在草叢，飛機耳折後，許久過後才喵了一聲。

不遠處的側樓視窗，奧斯頓把玩古銀幣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冷哼道：“提上褲子就走人，他倒是爽了，一點責任心都沒有。”

管家梅根立在身後，聞言沉默，韋恩只顧自己爽的擼貓方式讓她想到了一個人。

沉默是理性的迴避，給對方留下體面的空間，梅根希望自己的沉默能讓對方及時醒悟。

奧斯頓對韋恩好感非常一般，哪怕他沒看過日記，只對韋恩進行了一系列的外包調查，他就知道這貨不是什麼好人。

最可怕的是弗拉對韋恩的評價，言辭不吝讚賞，對一位後輩格外推崇。

弗拉是一位優秀的管家，心思縝密，看人極準，連他都被糊弄了過去，可想而知，維羅妮卡基本白給。

奧斯頓想到了自己，再將維羅妮卡視為希菲，越想越氣，若非木已成舟，實在無可奈何，他肯定會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讓韋恩消失。

三個月前，希菲在奧斯頓面前提到了韋恩，並提及尼龍專利，以及絲襪的設想。

尼龍專利在蘭道家族財團旗下，韌性強、耐磨損、實用價值極高，主要用於生產軍工物資，借給夫人生產民用服裝並無不妥。

奧斯頓沒有放過這個舔老婆的機會，光速予以同意，眼睛都不眨一下。

希菲大喜，給了舔狗一點好臉色，緊接著稱讚起來學生的天賦和人品，和弗拉一樣，誇了很多。

奧斯頓對此並不苟同，提及學生，希菲喜上眉梢的模樣，和當年被他騙，不，被他哄的時候一模一樣。

奧斯頓並不認為絲襪會成為市場爆款，大賣特賣成為爭相追逐的寵兒。

這年頭賣軍火才是王道，票據交換所才是下金蛋的雞，他勸希菲清醒一點，別被水泥桶編造的謊言矇昧，早早回家和銀行過日子。

誠然，任何和民生相關的產品，都會因為市場基數大賺特賺。

奧斯頓作為一個眼光卓越的資本家，深知這一點，也深信不疑。

可絲襪什麼的，一聽就不是生活必備物資，一件可有可無的衣服憑什麼成為爆款？

而且成本這麼低，定價又這麼高。

遠的不說，單說倫丹的市場購買力，一雙絲襪的價格足以令普通女性望而卻步，只有中產階級的女性才有資格消費。

水泥桶真敢吹，真以為自己設計了一款服飾，就能讓所有女人為之瘋狂，不惜砸鍋賣鐵甚至賣身也要買一件？

幼稚無知，理所當然，一看就不懂市場！

奧斯頓都能想象絲襪滯銷的場面。

挺好的，水泥桶原形畢露，她的夫人也好冷靜一點。

就算絲襪能夠大賣，奧斯頓依舊不會改變自己對韋恩的評價，人賺不到認知以外的錢，韋恩靠賣女人的衣服大賺特賺，只能說明骨子裡是個色鬼。

奧斯頓沒有拿出幾百萬擺在韋恩面前，讓其拿錢走路主動消失。

手段太低階了，韋恩是希菲的學生，維羅妮卡為數不多的朋友，即便計劃成功，一次把夫人和女兒都得罪了，吃虧的還是他自己。

另外，韋恩只要拒絕幾百萬，就能得到更多。

比如維羅妮卡。

奧斯頓毫不懷疑韋恩能否成功，一如他當年追求希菲，時間問題，早晚的事兒。

故而他針對韋恩來了個雙管齊下。

一方面是美人計，女明星莉莉·海沃斯嫵媚動人，聽歌聲就知道這是個尤物，她主動倒追，沒有男人能拒絕。

另一方面是紅葉林瘋人院。

普朗克出身自由法師聯盟，自由法師聯盟背後是鬱金香家族，奧斯頓和普朗克談不上有多熟，但料想自己主動開口，對方肯定會賣他一個人情。

想到這，奧斯頓猛地握住古銀幣，嘴角微微勾起。

他已經看到了韋恩的結局！

中了美人計被維羅妮卡當作普通朋友，失去了再進一步的可能；又因為瘋人院連續不斷的精神診斷通知書，被自然教會劃清界限，希菲迫於無奈不得不放棄這個學生。

有心算無心，攜大勢碾壓，韋恩必然會離開這個家。

“無論怎麼講，優勢在我！”

奧斯頓想不到輸的理由，哈哈大笑讓梅根把貓帶上來，今晚高興，他要擼幾把。

————

第二天一早，希菲乘坐高階黑色轎車去教會總部上班，她已經決定每晚回家，也就沒有拒絕丈夫安排的專車接送。

不裝了，攤牌了，她家真的很有錢。

韋恩沒能蹭到老師的車，準備找管家叫一輛，路太遠，至少把他送到大門口。

還沒張口，就被龍血少女抓了個正著。

“又怎麼了，昨天我已經道過歉了。”

見維羅妮卡來勢洶洶，韋恩多少有點慌，萬一被奧斯頓看到，肯定會暗中佈置針對他的計劃。

一個不保險，來上三五個，可能還是連環計。

壞了，他該不會用上美人計吧！

韋恩更慌了，萬一是管家梅根親自出馬，他該如何硬對？

“走，去看日記。”

維羅妮卡目標明確，追讀的癮越來越大，將韋恩的日記視為一門社會實踐課程，經常琢磨著將人關進小黑屋裡一直寫。

“不是吧，你這麼閒的嗎，不上學了？”

“昂。”

維羅妮卡點頭，她已經不是女大學生了，現在是踏出校門等待就業的應屆畢業生。

六月份，韋恩還在恩洛爾德鎮祈禱虛空之主長命百歲的時候，維羅妮卡順利畢業，目前遊手好閒，整天無所事事。

“可惜了。”

韋恩頗為遺憾，沒能看到美少女穿畢業服，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看到畢業服的cos。

埃文斯頓女子學院分內外兩個院區。

外院沒什麼好說的，除了都是青春洋溢的女孩子，沒別的特色可言。

關鍵在於內院，由三女神生命聯盟投資，有一套完整的魔法師培養體系，專門為三家教會輸送新鮮血液。

但不是所有的畢業生都會加入教會入職，更多的則是預備役，一般情況下，她們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維羅妮卡作為優秀畢業生，按道理會被教會總部特招錄用，入職給公務員鐵飯碗，只要不犯大錯，這輩子基本算穩了。

希菲大手一劃，將女兒的名字刪掉了。

因為黑暗騎士的原因，自然教會人手損失慘重，急需一波大輸血，也因為黑暗騎士，現在加入教會並不安全。

她可不想每天提心吊膽，突然某一天接到電話，得知女兒喪命黑暗騎士手中的噩耗。

再加上目的不明、下落同樣不明的死亡騎士，希菲將女兒劃入了預備役，繼續深造，時刻等待教會號召。

另一邊，迪克總教練也是這麼安排薇莉的。

有別於自然教會，太陽教會、月光教會在倫丹的發展一直不溫不火，級別方面，最高掌權者都是祭司，一個大祭司都沒有。

而且，黑暗騎士只顧打壓自然教會，很少對太陽、月光教會出手，除非對方主動招惹他。

在這種情況下，薇莉剛畢業就迎來了失業，每天在健身房充當看板娘，閒得只能看鳥。

這也是維羅妮卡火急火燎為韋恩安排偵探社的原因，她想要一份工作，一份讓自己看起來不是無業遊民的工作。

奧斯頓：銀行還缺一個經理。

維羅妮卡：不要和我說話。

奧斯頓：這是一千萬，你先拿去賠，賠著賠著就會做生意了。

維羅妮卡：我說了，不要和我說話。

養女兒是這樣的，小棉襖穿久了漏風，寒冬時節非常難熬，你還不能扔，還要每天穿在身上說最喜歡小棉襖了。

兩人乘車來到莊園長街13號，維羅妮卡頭一回知道，原來她在這裡也有一個家。

進屋後，第一時間翻開日記，狠狠追了個痛快。

但很快，她就看到了緊跟時事的劇情。

“豈有此理，這段是不是故意寫給我看的，明明我只比你先開口，真正言而無信的人是你。”維羅妮卡大怒，讓韋恩把未來幾天的日記也補上。

反正都是胡說八道，最好一口氣寫到明年。

韋恩敵不過少女驚人的臂力，坐在書桌前將未來日記一口氣寫到了半個月之後，中午隨便在地下室吃了點東西，下午茶時間又被維羅妮卡提去了西區商業街。

“來這幹什麼，伱要給我買東西？”

韋恩心花怒放，觸手怪點贊，魔法美少女掏錢的姿勢實在太帥了。

“怎麼可能，我幹嘛要在你身上花錢！”

維羅妮卡一臉嫌棄，待轎車停下後，朝窗外指了指：“你的偵探社在這，記得地址，以後別走錯門了。”

韋恩探頭看去，入眼是四層高的商鋪樓，從東到西一路排到街道盡頭。

其中一間掛著‘黎明偵探社’標牌的大門前人滿為患，隔壁是律師事務所，生意好到爆炸。

“妙啊，沒想到我還沒開張，生意就這麼好了。”

韋恩大喜，樂呵呵看向維羅妮卡，擺開老闆的嘴臉：“就是黎明這個名字不太合適，我還是喜歡韋恩偵探社，維助理，趁現在還沒正式開張趕緊改了。”

“你在說什麼傻話，那家不是你的偵探社。”

維羅妮卡朝黎明偵探社對面指了指：“那邊才是，還沒裝修好呢！”

韋恩一臉懵逼，所以呢，這個黎明偵探社是怎麼回事，生意怎麼這麼好？

這就是富裕的西區嗎，嘖嘖，有錢又有矛盾的夫妻可真多。

好，以後專搶他們的生意！

“小聲告訴你，你別傳出去。”維羅妮卡四下看了看：“據說黎明偵探社和死亡女神的信仰有關，隔壁那家律師事務所也是他們開的。”

韋恩：(;)

“是吧，剛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我也很震驚！”維羅妮卡嚴肅臉點頭，死亡女神的信徒居然提供免費業務，背後主謀肯定沒安好心。

最離譜的是，幾家教會居然默許了死亡信徒的小動作。

韋恩啥也沒說，顫巍巍看著黎明偵探社對面，屬於他的那家偵探事務所。

門頭空白，還未開業！

以後的生意可想而知。

就在這時，車窗外傳來整齊的呼喊聲：

“我愛黎明！我愛黎明……”

“我愛黎明！！！”

韋恩：(皿)

md，他們居然免費，連口號都有了，這是邪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