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鎮民拖著僵硬的身軀踉蹌前行,他們彷彿在一瞬間被抽乾了全部水分,枯萎乾硬,沒有半點鮮活的氣息。

因為沒有,所以渴望,韋恩和威廉成了群起圍攻的首要目標。

韋恩不知道怎麼形容這些人,亡靈,亦或者殭屍。如果說是死亡行者儀式成功了,那未免太過邪門,不僅在一瞬間殺死整個小鎮,還抹去了所有生機,甚至連空氣中的生者氣息都抹除了。

屍群聳動,數量過百,其中不乏雞犬一類的家畜。

韋恩掂了掂手裡的撬棍,比較雙方的戰鬥力,遵循本心關門啟動轎車。

“我們去哪?”威廉坐上副駕駛。

“找到維羅妮卡,儘快離開這該死的地方。”

韋恩神色凝重,殭屍行動緩慢且易碎,給他一根撬棍就能殺出一個黎明,不足為懼。

打個比方,給熊孩子一把木劍,方圓十里的油菜地不會超過一米。

但超自然感應的警示不會作假,小鎮裡瀰漫著某種可怕的東西,無處不在,對他的生命造成了嚴重威脅。

韋恩對超凡魔法瞭解不多,姑且將其定義為詛咒。

“你知道維羅妮卡在哪嗎,小鎮這麼大,要不你先撤退,我去找她和莫妮卡。”威廉提議道。

“知道,順著氣味找過去就行了。”

韋恩倒車後退了一段距離,變檔加速駕駛轎車衝向殭屍群。

家用轎車底盤不高,不俗的價效比也表明這輛車並不耐撞,輪胎碾過乾枯的殭屍,車身顛簸晃動,只完成短距離衝刺就衝不動了。

足矣!

轎車衝出包圍圈,成功闖出一條通道,完成了韋恩託付給它的任務。

威廉第一個衝下車,手中撬棍舞動,拉開空氣呼呼作響,靠近的殭屍支離破碎,沒有一個能在撬棍下保持完整。

出於敬畏,韋恩保持了一定距離,一邊揮舞撬棍,一邊喊道:“維羅妮卡在教堂,我們時間不多了,趕緊過去把人帶出來。”

威廉低喝一聲,一棍在手,所向披靡,硬生生打出了無雙割草。

韋恩這邊,殭屍和阿飄是兩種生物,他絲毫不慌,經過最開始的手忙腳亂,沉睡的肌肉記憶被喚醒,身體下意識用出了一些簡單的發力技巧,保證了輸出還能有效節約體力。

經驗值up,+1、+1、+1……

路過小鎮旅館時,兩個乾枯佝僂的身影擋住去路,形如干屍面目可怖,看不清生前的模樣。

韋恩認得她們身上的衣服,富有且慷慨的小姐姐,衣領裡的鈔票還是他塞進去的。

音容笑貌猶在,韋恩暗道可惜,含淚揮舞撬棍,撿起鈔票快步追上威廉。

小鎮內火光沖天,燥熱的空氣加劇了水分蒸發,詭異的是,無論火勢多麼兇猛,始終無法將木質材料的建築焚燒一空,就連易燃的殭屍都點不著。

兩人氣喘吁吁抵達街道盡頭的教堂,小鎮唯一沒有被火焰包圍的建築,和周遭的人間煉獄相比,靜悄悄的教堂顯得格格不入。

一聲槍響,韋恩和威廉齊齊一愣,衝過柵欄草坪,一併發力撞開教堂大門。

室內一排排長椅擺放整齊,十字聖架前方,燭火跳動昏黃的光影。

神父一身黑袍常服,邊角整齊,打扮得一絲不苟,但他枯萎的面孔實在無法恭維,和外面混亂的殭屍沒有絲毫區別。

神父也因為獻祭失去了生命。

維羅妮卡拿著手槍,正和神父對峙,她剛剛開了一槍,正中神父的胸口,留下一個肉眼可見的大洞。

“你無須阻止儀式,這個小鎮已經死去多年,是時候讓鎮民們安息了。”神父上下顎閉闔,發出深埋地下的腐朽聲音。

維羅妮卡朝威廉呼喚了一聲,後者當即心領神會,大步上前,掄起撬棍朝她砸了過去。

維羅妮卡腳下綻放白色光環,聖潔的光暈將她籠罩在內,畫地為牢阻擋她無法離開,也無法在牢房內發動魔法。

囚牢是神父發動的魔法,也被教廷內部稱為神術,是神賜予他們的威能,可以禁錮邪惡使其保持安靜聆聽主的榮光。

聽著很厲害,但可以從外部打破,算不上無敵。

而且版本很久沒有更新,槍械補丁都打了好幾代了,教廷的神術還是老一套,一點也不與時俱進。

在威廉的賣力下,維羅妮卡很快逃出囚籠,她一拳打在身側,轟擊白光破碎,釋放了同樣被單獨囚禁的莫妮卡。

黑貓和環境融為一體,不說話根本看不到她。

“鎮民們死去多年是什麼意思?”莫妮卡冷聲質問,詭異的月亮令她十分不適,有褻瀆月光女神的嫌疑,必須問個清楚。

“五十年前,卡福諾小鎮遭遇詛咒,鎮民們成了活著的死人。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會呼吸有心跳,受傷會流血,還能長大變老孕育後代,所有人都還活著……”

“死人終究是死人,尼爾森家族的成員發現了真相,鎮上的知情者被邀請參加會議,我當時也是知情人之一……”

“尼爾森家族是死亡女神的信徒,他們要求立即舉辦儀式,讓死者回歸死亡的懷抱。鎮長和議員們不同意,沒人願意放棄生命,也無權終結他人的生命,況且大家並不是真的死了,完全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結束一生。”

“我支援鎮長和議員……”

“尼爾森家族堅持己見,態度十分強硬,為此召集了在外的家族成員,他們執意舉辦儀式,在那晚大開殺戒……”

“我們贏了,發誓埋葬那晚的秘密,我們一致認為,只要隱瞞真相,鎮民們就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大家會和普通人一樣生老病死,直到年輕人接管這個小鎮。”

神父如同NPC,機械講述過去的五十年,因為自身的魔法造詣,他保留了執念,希望尼爾森家族的繼承者完成儀式。

但也僅此而已,神父的思維早已腐朽,問什麼答什麼,毫無保留說出了一切。

“時間證明我們錯了,每年的今天,烈焰會席捲小鎮回到那一晚……”

“死者會從墳墓中爬出來,生者會暴露自己的真容,小鎮沒有未來,因為新生兒孕育的那一刻失去生命,外來者也會因為進入此地染上詛咒……”

“這不是詛咒,應該是恆定的死亡,某種法則,折磨我們無法安息。”

“我逐漸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當年為了讓膿包活下來,我們切除了健康的組織……”

“等會兒!”

韋恩打斷講述,神情凝重道:“外來者也會染上詛咒,這句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