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火爆半個月後,蕭銳派人,以官府的名義召見安樂商會的會長。

“不知長史召在下來所為何事?”會長是名神態傲慢、略顯富態的精明中年人。跟那沈綸不同,此人身上只有商賈氣,顯然是個十足的商人。

“閣下就是安樂商會的會長,崔百泉?”

“正是。”

蕭銳打量著此人,心中納悶,你一個小商人,在小爺這四品大員面前,你哪裡來的自信?感覺沒把我放在眼裡呀。

“長史若是無事,在下就告辭了,商會還有事務要忙。”崔百泉知道蕭銳來了安樂,也知道蕭銳的名聲,但他還是把蕭銳當成一個紈絝駙馬,一個毛頭小子。

蕭銳正色道:“且慢。今日請崔會長過來,有事相商。聽說安樂城的皮貨貿易,是商會定價?可各國的皮貨定價,卻差異很大。”

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崔百泉如實點了點頭:“不錯,各國的情況不同,因此定價不同。”

蕭銳不解道:“收購皮貨,為何不是依據皮貨的品質定價,反而因身份高低定價?”

崔百泉微微皺眉,不解道:“不知長史何意?”

蕭銳冷笑道:“本官來了安樂多日,官衙收到許多民告,其中,以各族不滿定價的最多。他們一致反應說,定價不公。”

崔百泉聽明白了,卻沒當回事,直接推諉道:“商品如何定價,是商會集思廣益的結果,經過多方撮合衡量的。長史怕是聽信了那些唯利是圖之人的讒言,掙不著錢是自己無能,怪我們不公平?何其荒謬?”

“好好好,會長所言也有道理。那不知你們衡量的標準是什麼?為何突厥的收購價最高?高句麗的價格次之,要知道,這兩國跟我大唐可都是世仇!爾等高價收購敵國的皮貨,將大唐的金銀給了敵國,似乎有資敵之嫌。”蕭銳語氣高了幾分。

什麼???

崔百泉沒想到蕭銳這麼敢扣帽子,但他出身五姓七望,可不是被嚇大的,不卑不亢的說道:“商會在安樂經營,該繳納的稅金分文不少。朝廷發令,官府不與民爭利。至於我們如何定價,是商會的規矩,自古以來就是如此。說我們資敵?呵呵,長史不如書信一封問問家中大人。”

嗯???

這是瞧不起我,嘲諷我是毛頭小子?

啪!蕭銳毫不客氣一巴掌抽過去,對方直接被抽翻在地上,牙齒掉落三顆,滿眼冒金星。

柴哲威氣得上前一腳腳的狂踹這廝,“魂淡,敢這麼跟我姐夫說話?誰給你的膽子?你知道我姐夫是誰嗎?”

稍微緩和片刻,那人翻身爬起,推開了柴哲威,憤怒的指著蕭銳大吼道:“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區區一個紈絝駙馬,敢得罪我們清河崔氏?”

清河崔氏?

蕭銳咣噹一腳,再次將此人踹倒,兩旁護衛一擁而上就要暴揍,蕭銳卻揮手攔下了,對著那崔百泉嗤笑道:“原來是清河崔氏的人。無所謂,今日讓你來,是通知你,今後配合官府的號令,定價也是官府說了算。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安樂商會,拉平皮貨的收購價,全部以品質定價,不得再分來人的地位高低貴賤。”

“休想!別說是你,就算是幽州大總管,也沒資格更改安樂商會的規矩!”崔百泉捂著腮幫子怒吼道。

蕭銳冷笑道:“本官不是跟你商量,是通知。稍後官府行文就會送到商會。三天之內,如果你們不照辦,全部趕出安樂城。從今天開始,這安樂城,我蕭銳的話就是規矩。”

“來人,崔會長行動不便,弄輛馬車送他回去。”

崔百泉只是個無名的小角色,即便是出身五姓七望之首的清河崔氏,那又如何?那也沒資格跟蕭銳擺臉色。不說蕭銳的官職和背靠皇帝,就是人家的出身蘭陵蕭氏,還有人家母族的獨孤一族,任何一個,清河崔氏都不敢隨便輕視。

根本不用想的,安樂商會不可能同意蕭銳的通知。原本我們商會自己定價壟斷經營,多麼自在,官府就是我們的護衛,平時給你們人頭稅、關市稅,不就是讓你們幹活的嗎?現在倒好,想對我們如何做買賣指手畫腳,休想!

可是這一次,他們不清楚自己惹到的是什麼角色。蕭銳,莫說你安樂商會的規矩,就算是大唐朝廷的規矩,你問問蕭銳守過嗎?

毫無疑問的,三天之後,安樂商會所有人,被蕭銳親率兵馬趕出了安樂城。

訊息傳出,幽州大都督柴紹頭皮發麻,心說你小子不是去花錢購買戰馬的嗎?我以為你要做買賣掙錢。現在看來,你做買賣的絕招,難道就是從別人手上搶生意?趕走了安樂商會所有人,你蕭銳以官府的名義,接手壟斷全部皮貨買賣?

官府經商,不僅僅是壞了朝廷的規矩,安樂商會背靠五姓七望,你一下子把五姓七望全給得罪了。

這特麼我能兜住嗎?柴紹暗暗叫苦,強忍著衝動,沒有給朝廷發八百里加急,而是親自飛馬趕來安樂郡,找蕭銳問個清楚。

“喲,姑父來了?怎麼不提前通知一聲,我好去迎接的。走走走,帶您去看看我這一個月的成果,在安樂城已經站住腳啦,掙錢大業就此開始,現在說是一句日進斗金,都不足以形容。”

柴紹黑著臉推開了蕭銳,“你這小子,才一個月,就給我捅這麼大的婁子,這次的玩笑開大了,你最好給我個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經商賺錢收購戰馬的事,您可是知道的。”蕭銳明知故問。

柴紹瞪了他一眼訓斥道:“不是官府經商的問題。你賺錢是為了買戰馬,我壓下了幽州的聲音,也上報過陛下。聽說是你,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你掙錢就掙錢,為什麼要招惹五姓七望?你可知道,他們這幫人,朝廷都不想招惹。”

“你蕭銳縱橫朝堂,無人與你真正為難,那是陛下支援,並且給你壓住了所有人。大家一來看你年幼,二來你是個真心辦事的。可五姓七望不同,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不是隨便說說的。”

蕭銳苦笑搖頭:“嗨,還以為是多大的事呢,簡單。這就當成是我蕭銳個人的行為,如果有人跟您為難,您讓他們直接來找我。”

“胡鬧!你是我的長史,又是我的晚輩……”

蕭銳在柴紹耳邊竊竊私語幾句,柴紹將信將疑的問道:“果真能行?”

“信我就是。走走走,帶您看看買賣。這般賺錢,如果讓陛下知道了,怕是都要派人來數錢監察了。”

與此同時,清河崔氏派出的管事,已經帶著五姓七望的怒火,在去安樂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