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峰心疼又好笑,極力低頭忍著,快步走到屋角的暗門處敲了兩下。

很快,一個大夫就走了出來,拿出銀針,在盧綜身上熟練的紮了下去……

待得宮裡的太醫到了,例行探查了一番傷處,也是苦了臉,心裡瘋狂吐槽。

這盧世子也太倒黴了,被馬踢到關鍵位置就算了,怎麼還傷的如此頑固呢。

這都幾天了,一點兒不見好,依舊腫脹的像茄子一樣。

完犢子了!

盧家嫡脈算是要絕根兒了。

但他心裡這麼想,嘴上可不敢這麼說,笑著安慰,“世子爺恢復的還可以,只要安靜靜養,好好吃藥,一定會好起來的。”

盧綜好似很受打擊,無力擺擺手,囑咐道,“太醫不必每日都來了,我的病,我自己清楚。讓我安靜養養吧!”

太醫乾笑,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他也不願意每天往這裡跑啊,還不是皇命難為。

今晚回家可得抱著他如花似玉的小妾,好好洗洗眼睛!

不說盧綜和李家都在琢磨,到底是誰出手教訓了陳侍郎等人。

但不得不說效果是極好的,再也沒人敢打李家的主意了。

其實若不是被逼急眼了,誰也不會如此。

畢竟先前就有過教訓!

可為了活命,為了風雨裡不翻船,無論如何也得試試啊。

哪怕是試試就逝世……

當晚,佳音就收到了訊息。

她正和穆珝坐在屋頂上,吃著小食和果子,賞著沒那麼圓的月亮。

穆珝說起這個,尚且覺得不解氣,嘆氣道,“如今這個形勢不允許,否則再籌備幾日,保管讓他們後悔生在這個世上。”

佳音塞了他一把肉脯,心裡感動又覺得好笑。

她在宮裡,什麼都不知道,家裡已經打了這麼漂亮的一場仗。

還有那四隻大狗,切實出了力。

待得下次回家,可要記得給它們張羅一點兒好吃的。

“明天就是大朝會了?”

“是啊,”穆珝會意,語氣也是有些意味深長,“明天過後,風雨也就可以停了。”

佳音倒沒有這麼樂觀,“不一定,但邊走邊看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對,享受眼前的美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穆珝抻了個懶腰,然後握住了佳音柔軟的小手。

佳音輕輕回握,翹著嘴角,也沒有說話。

暖風吹過皇宮的各個角落,看了太多算計、陰暗和忐忑,倒是難得在這裡吃了一口狗糧,於是悄咪咪在附近轉悠,不肯離去……

東方不等露出魚肚白,五品以上的京官們就要忙著出門了。

洗漱更衣,換上朝服,逮著空隙還要墊補兩口點心,但茶水是不敢喝的。

畢竟上邊皇上在說話,文武百官在上摺子,誰敢這時候請假跑廁所,怕是司禮太監不咬牙切齒把人拖走,過後也要揚名新都,被掛個屎尿朝官的綽號,丟人丟到姥姥家去……

日頭才剛剛跳出地面一半,皇宮就被陸續趕到的馬車塞滿了。

文武百官門聚在一起,小聲寒暄。

經過了先前幾次的彈劾清洗,眾人也有些麻木了,猜測著今日又是誰倒黴。

偶爾有人扭頭看見李老二走過來,趕緊拱手招呼,“哎呀,伯爺,最近不是身體不適嗎,怎麼今日過來了?”

李老二笑呵呵還禮,應道,“養了幾日,身體好一些。再說,今日是大朝會,無論如何也該過來聽聽聖訓,看看有沒有效力之處。”

旁邊幾人也是笑,附和道,“是啊,伯爺說得對。伯爺如此忠心,聖眷也高,我等羨慕之極啊。”

李老二也不管這話是真心,還是嘲諷,一律當誇讚聽了。

有人試探問道,“伯爺可知道今日又是誰倒黴?這幾日你沒來,怕是不知道,朝堂上都要空一半了,實在是讓人心裡不舒坦啊。”

“哦,是嗎?”李老二裝作驚訝,應道,“按理說,皇上降罪都是證據確鑿,那隻能說辜負皇恩的人太多了。至於今日如何,我也不知道。一切聽皇上旨意吧!”

說罷,他同遠處的劉志恆擺擺手,就笑著同眾人告辭,趕了過去。

有人見他走遠,忍不住冷哼,“這人不學無術,行事倒是個圓滑的,從來也沒在他嘴裡套出過有用的訊息。”

旁人小聲勸道,“罷了,李家也算不錯了,只要不招惹他,他就不會主動對誰出手。這樣的時候,人人自危,謹慎點兒是應該的。”

遠處,李老二匯合了溫先生和劉志恆,望著緊閉的宮門,互相對視一眼都是心裡沉甸甸……

很快,宮門被開啟,眾人魚貫而行。

待得進了朝會大殿,李老二掃了一眼,確實如同方才那同僚所說,空了不少位置。

幸好今日的朝會,朝臣們很多,倒也不算顯眼。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三聲鞭響傳來,所有人都趕緊跪倒在地。

皇上從後殿走了出來,一宣告黃龍袍,明明同往日一般,但不知道為何就是莫名的添了幾分威嚴,甚至是……喜悅。

眾人山呼萬歲,再起身抬頭時候,都有這種感覺。

李老二同溫先生迅速對視一眼,就低了頭。

不用懷疑了,就是今天!

果然,朝會一開始就有重臣站出來,苦口婆心勸說皇上為了天武基業,為了天下百姓,必須大義滅親!

一連串十幾個人說的是慷慨激昂,有理有據,恨不得把皇上逼迫到了死角。

這時候,定北侯居然也站了出來。

人人都以為他要為太后說話,畢竟朝中誰不知道他是太后一手提攜啊。

還在江北時候,他是兵權在握,權勢逼人。

幸好到了江南,被新亭侯奪了權,他淪落到守城門的地步……

私下裡,不知道多少人覺得解氣。

甚至這幾日,很多人也在等著他倒黴。

沒想到這時候他還能站出來力挺主子,也算有情有義了!

結果,定北侯開口就是,“皇上,臣要狀告太后勾結蠻人進犯天武!還有,太后同海外之人密謀設立了瑤池,以芙蓉膏毒害天武俊傑,意圖掌控朝政,顛覆大統。”

大殿裡,死一樣的寂靜了好一會兒,然後又像油鍋裡灑了水,轟然炸開了。

“怎麼回事?”

“定北侯叛變了?”

“是我聽錯了嗎?”

人人都驚訝於定北侯的主動叛主,對他所說的罪名倒是沒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