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城裡傳來訊息,小公子逃出城了。”

為了尋找李承乾,內侍老高親自潛伏到清河縣坐鎮,此時聽到密報,驚呼起身,滿臉的喜色。

“好,好!終於出來了。廚房雜役多日,這處學堂也應該學的差不多了……”

下屬提醒說:“大人,可能有個壞訊息。洛陽錦繡樓背後的人來了崔家,似乎要逼迫他們交出小公子,而且現在許多人都在查詢,局勢很不利。我們得到訊息不準確,並未跟上小公子……”

內侍老高勃然大怒,“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要你們何用?傳令下去,清河城外一切勢力的暗樁、探子、追殺的家奴,一個不留,全都殺了。敢跟我們小公子伸手,無論是誰,都得死!”

“另外再派幾隊人馬,各個方向去尋人。一定要找到小公子,並暗中保護,這次絕對不能再跟丟了,若是再丟,我們集體自殺謝罪吧。”

眾人單膝跪地行禮宣誓,然後馬不停蹄的魚貫而出。

很快,整個清河縣就亂了,完全變成了一處戰場。

內侍老高是個狠人,他說的是一切勢力的暗樁、探子、追兵。包括地頭蛇崔家。哪怕是知道崔家不會傻到自己動手,那也不放過。只有這樣,一個不放過,才能保證太子身後沒有追兵。

清河崔氏府內,管家來報,“家主,門外有人求見。”

“哦?何人?”

“對方不肯說,只給了這麼一個信物。”說著,遞上了封書信。

崔守真將信將疑的開啟,一頁紙,只有簡單幾個字,卻讓他眼神大變,彷彿極為震驚。

“那兩家可曾派出追兵?”

管家臉色難看道:“派了,而且人數不少。大概是顧忌我們的面子,沒敢在城裡鬧起來。都在城外。但是……”

看到管家吞吞吐吐的,崔守真呵斥道:“但是什麼?還不快說!”

“但是據我們的人看到的,他們兩家的人剛出城就遇到了大批殺手,連探子帶追去的私兵,全都被殺了個乾淨,沒留一個活口。更可惡的是,那些殺手好像殺人不眨眼,見人就殺,連我們的人都被波及到,死了五個。”

“若不是下面的探子機靈,撤的快,估計損失更大。”

崔守真舒了口氣,冷哼道:“鄭氏、盧氏,這次是踢到鐵板上了,找死呢。不用管他,只要不是清河城內的事,我們就不用去管,把斥候都收回來吧。外面不是我們的戰場,不用攪進去了。”

“是!家主,來人還在外面呢。”管家躬身應下。

“將人請到西會客廳,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來人是誰?不是旁人,正是內監總管高內侍。

他不去指揮找人,來崔家作甚?

當然還是為了找人。李承乾是被崔家的小姐瞞天過海送出城的,誰都不知道對方具體走了哪條路出逃,莫說錦繡樓,就是皇室暗衛也不行。

清河崔氏不傻,不會直接將蹤跡洩露給錦繡樓,因為這樣就是得罪皇帝,等著被報復吧。

但他們有理由將蹤跡告訴高內侍,誰都知道,這時候太子不能出事,出了事,哪怕是跟清河崔氏無關,到時候也會惹來一身騷。

西會客廳內,崔守真見到了身形瘦削,面目冷峻、微微佝僂的高內侍。

“開門見山吧崔家主。多謝清河崔氏近日對我家公子的照顧,我們承您一家的人情。今日在下前來,是為了尋人。請務必如實告知。”

崔守真點了點頭,“小女跟小公子交情甚篤,今日偶然發現歹人登門,所以為了防止小公子遇險,私自將人帶出城送走。崔某也很意外,只能說都是天意,抱歉了。”

“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不怪崔家。敢請令嬡出來一見。”老高拱手道。

崔守真出門安排下人叫人。

回過頭來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敢問,小公子真的如坊間傳聞,是離家出走的嗎?”

內侍老高看在崔守真一家救了李承乾的份上,客氣許多,思考了一下,覺得跟這位大佬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崔先生可知秦惠文王?這是他的學業。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都需要歷練。”

崔守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了不起!踏勘全國,捨身歷練。體悟民生之艱,見識世間百態,洞察人性之美醜,此等學業若成,必定脫胎換骨。可以預見,大唐之未來,無限光明!”

“不知是何人獻策?定是位曠古決絕的名師。”

內侍老高輕笑道:“您覺得,除了我家老爺,誰敢拿小公子試險?”

額……崔守真點頭稱讚,心中卻暗罵,不愧是弒兄殺弟的李二,果真心狠手辣。虎毒還不食子呢,也就你捨得。

不多時,崔寧兒進來了,“爹爹,您找我?”

“寧兒,這是小李子的家人,來尋他了。你跟人家說說情況,別讓人家擔心,早點找到人,小李子就能早點安全。”崔守真介紹道。

崔寧兒打量著眼前這位陌生人,渾身陰鷙的氣息,讓人很不舒服,“你真是小李子的家人?爹,你不會是騙我的吧?我可知道,那兩家人都在找人,想殺了小李子。我不可能洩露小李子的行蹤。”

崔守真捂住了眼睛,心說閨女啊,你機智過人,想哪裡去了?我怎麼可能串通那兩家害人?

內侍老高十分感動,心中暗自欣賞,這位崔小姐年紀不大,心思卻縝密,好事。難怪能悄無聲息護送太子出城。

恭敬的行了一禮,“多謝小姐對我家小公子的照拂,在下真的是我家小公子的家人,崔家主可以作證。”

崔寧兒搖頭道:“我爹證明不了。除非是小李子的父母家人來尋,其他人我一概不信。”

崔守真提醒道:“寧兒,不得無禮,這位是宮中內侍,上面的近臣。”

崔寧兒不屑道:“那又如何?自古以來皇子之間可並不和睦。宮中奪嫡的齷齪不少,誰知道他是不是別的皇子派來暗害小李子的。”

我……

崔守真:“住口,朝廷大事也是你能隨便妄議的?”

內侍老高連忙護住了崔寧兒,“崔家主勿怪,小姐冰雪聰明機智過人,此言有理的。既然如此,那就不強求了,在下自己派人去尋。將來讓小公子親自登門回來答謝各位。”

說完真的告辭了。崔守真留都留不住。內侍老高放心了,自己都問不出來,那其他兩家更不可能了。這也是好事。

可惜了,駙馬爺沒來,否則駙馬爺登門,一定能問出。罷了,費點功夫的不是,自己找吧。

老高走後,崔守真訓斥著女兒:“你這丫頭,怎麼連為父都信不過呢?這時候耽誤一刻,小李子就多一分危險,他若真的出了事,我們崔氏也得跟著吃瓜撈。”

崔寧兒不服氣道:“爹爹您怎麼知道他是好人呢?”

“他有信物。”

“信物可以易手。”

“他、他……罷了,人都走了,爭論無益。”崔守真放棄了,轉念一想,“不對呀,你信不過別人,連為父也要瞞著嗎?難道你以為我會跟外人串通一氣害小李子?”

“不對,寧兒,你不會是看上了那小子吧?這可不行啊,我們是清河崔氏。不跟皇室聯姻是規矩,以前的教訓不能忘。”

崔寧兒俏臉微紅,跺了跺腳跑開了,“哎呀爹爹,你亂說什麼呢?女兒才多大?小李子比我還小呢……”

看著女兒的嬌俏的背影,崔守真嘆息道:“但願是我多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