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的畜牧營裡,蕭銳這些天一直都是便裝出行,跟在大司農身邊做個‘學生’。沒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其實連侯君集都得聽他的調動。

至於講好的一萬大軍,由蘇烈帶著訓練。訓練?不,那不是訓練,這一支兵馬跟其他的不一樣,沒有什麼日常馬術騎射訓練,幾乎全部的工作就是養馬、馴馬。在其他士兵眼中,這就是一群十足的馬伕。

甚至都有傳言說侯大將軍得了利心瘋。難道以為,多派去一萬人當馬伕,人手一匹馬的日夜照顧,就能促使這些戰馬多多生產,立刻增加戰馬的數量嗎?

至於蘇烈這位三品將軍,已經在軍營裡抬不起頭了,得了一個外號弼馬溫將軍。大家都當他是個養馬的頭頭。對此,蘇烈也不計較,只有他才知道蕭銳真正的殺手鐧。

那就是馬鞍和馬鐙。這兩樣神器如果打造出來,裝備給一萬人。騎射還用天天練嗎?三五天就能突擊訓練出一支勁旅騎兵。

所以聽侯爺的安排沒錯,只需要我手下計程車兵,個個跟戰馬搞好關係,將來上了戰場,戰馬就是每個士兵最親密的戰友。至於現在旁人怎麼看?不重要!他們看不懂,才最適合掩人耳目。

至於馬伕這些難聽話,權當化悲憤為力量吧,將來上來戰場,證明自己的時候,這就是士氣!

“喲,孫將軍來了?怎麼?從沒想到練兵這麼輕鬆吧?”蕭銳打趣著尋來的蘇烈。

蘇烈已經懶得辯解了,連侯爺都喊我弼馬溫孫將軍?還能怎樣?打一架嗎?以前是打不過,現在是不敢打。讓我蘇烈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丟不起這個人。

“弼馬溫怎麼了?孫猴子將來可是能大鬧天宮的孫大聖,總有一天我們這群馬伕兵,能在戰場上證明自己。”蘇烈拍胸脯自通道。

“對對對,未來的孫大聖,怎麼有空找我呢?”蕭銳示意對方入座。

蘇烈也不客氣,自顧自坐下,端起茶杯喝茶,“還是為了那件事,能不能多抽調一批工匠?或者將工作交給長安城外的老兵工廠代工,這樣在洛陽秘密生產,太慢了。”

蕭銳嘆息道:“馬鞍、馬鐙,一旦現世就很容易被人模仿學走。所以絕不可以露出絲毫馬腳。這一定是一支可以改變戰局的奇兵。之所以交給你,而不是別人,就是因為你有上將之才,絕對的沉穩。換了任何一人,都耐不住寂寞。”

“不說別的,單單被嘲笑弼馬溫一項,滿朝文武沒一個能受了。”

蘇烈苦笑道:“侯爺,您是嘲諷末將懦弱吧。”

“恰恰相反!”蕭銳認真道,“蘇將軍,文官不說,武將裡面,唯你一人不爭名逐利,不把這些虛名看得太重,這也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

話沒說完呢,一個身影連滾帶爬的衝進了營帳,蘇烈下意識的將手按在了腰間劍柄上。

“侯爺,侯爺!您得親自出山了,老奴辦事不力,太子又丟了。”

內侍老高第一次這麼失態,渾身狼狽的回到洛陽,找到蕭銳抱著對方大腿就哭訴。

蕭銳驚訝的攙扶起老高,“這、這是怎麼回事?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弄得這麼狼狽?老高,你不是親自去清河縣坐鎮了嗎?不久前還給我回信說,已經找到了承乾的蹤跡,怎麼這才多久?”

李君羨端著茶杯送給老高,老高一邊大口喝著茶,一邊訴說著經過。

聽完之後,在場幾人全都沉默了,這太子的命運也太坎坷了吧?錦繡樓當龜奴,快被人欺負死了。好不容易逃出去,流落到清河崔氏當廚房雜役,過了幾天安靜日子,又被迫逃亡去幽州,山林裡鑽了半個月,好容易快到了,現在又被外邦的斥候擄走……

蕭銳都快哭了,“我都離家倆月了,本來只是想躲一躲,等皇后回宮我就回去的。可就是因為這小子,讓我有家不敢回……”

“這次我行李都收拾好了,現在他又被人販子拐走,誠心的吧,坑死我得了!”

“我苦命的兒子呀,為父不能親眼看著你出生,可憐的襄城,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額……

李君羨推了推蕭銳,“公子,還是趕緊想辦法救人吧。如果真的讓太子流落外邦,可就麻煩了。”

蕭銳回過神來,氣得拍案大罵道:“他們敢?四周蠻夷小國,哪個敢動我大唐太子一根手指頭?老子揮師滅了他們。”

蘇烈心說,侯爺霸氣。

內侍老高提醒道:“不怕四夷小國,就怕他們抓到後,將人賣給突厥頡利呀。上次大戰,我們拿頡利的大王子換了不少好處。如果太子落入頡利手中,頡利怕是要以牙還牙,狠狠敲詐我們的。”

我這……

蕭銳氣勢一停,幽怨的看著老高,心說就不能讓我好好裝一次?淨戳我軟肋,也就突厥頡利我沒辦法。

“罷了,家是回不去了。五哥,收拾一下,我得親自去一趟幽州了。承乾這小子,可真是不省心……”

嘴上罵著太子,心裡卻在罵自己。自己真是閒的了,沒事給皇帝出的什麼餿主意?如果不是我建議放逐太子出去歷練,也不會有今日種種……

一個字——嘴賤啊!活該。

幾天後,皇帝李二收到訊息,擔心的兩天沒吃下飯。這次他死死的瞞住了皇后,否則讓皇后知道太子真的出事,別說後宮,就是整個朝廷都得震動。皇后孃家也不是吃素的。

半月前得到訊息說太子在清河崔氏學習讀書,皇后放心不少,不再過問。皇帝李二這才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現在倒好,沒一個月呢,人又給丟到了他國……

可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而且那幫高句麗人販子,抱著邀功的心思,將大唐的太子擄走,送給高句麗朝廷。自以為是功勞,實則是他們的催命符。

高句麗的皇帝和宰相不傻,我們高句麗名義上是跟中原朝廷一樣等級的大國,當年前隋打了三場大戰,不分勝負,奠定了大國地位。

可實際上呢,高句麗完全是苟活下來的,真要惹急了,大唐興兵來犯,高句麗絕不是對手。在人家大唐面前,我們的實力弱小的可怕。

你一個小國擄走人家大國的太子?想幹嘛?找死嗎?還不禮送回去?掉一根汗毛你試試?

但肉到嘴邊了,就這麼認慫給送回去,有損高句麗的威名。

於是高句麗君臣一合計,來個禍水東引。殺了那群本國知情商人。然後將肉票送去了突厥,直接送給頡利,想來頡利會很喜歡這份厚禮。到時候高句麗還能分不少好處。

就在蕭銳等人剛到幽州,會合了大都督柴紹的時候,北方草原傳出一則訊息:頡利大汗邀請大唐太子草原做客!

蕭銳渾身一軟,癱坐在椅子上,嘴裡喃喃道:“完了,一切都晚了。準備開戰吧。一場大戰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