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上,群臣難得大膽一次,紛紛指著冠軍侯蕭銳的鼻子破口大罵。

李二坐在龍椅上,面色黑如鍋底,面前御案上面擺滿了彈劾的奏摺,其實不用彈劾,也不用打聽,蕭家莊早就把蕭銳跟祿東贊談判的內容彙報過來了,可比祿東贊留下的後手詳細。

把大唐劍南道拿出來做賭注,蕭銳事先壓根就沒有彙報過,所以李二也十分不滿,這種事情能開玩笑?

幾年前蕭銳主掌御史臺,整個御史臺從冷板凳衙門,一躍成為熾手可熱的豪橫衙門,甚至被百姓看成大唐正義的化身。可御史臺畢竟是御史臺,風聞奏事,彈劾不平乃是本分,並不是全力為民伸冤的部門。

所以今日大殿之上彈劾蕭銳的主力就是御史臺,不是他們想針對這位偶像,而是此次從長安城的謠言開始,到十足的證據,釘的太死了,御史臺不能當做看不見。

眾人爭吵一陣,李二終於不耐煩的開口了,“夠了!蕭銳,說說吧,吐蕃和劍南道的事,是真是假?此事傳的滿城風雨,你好好解釋一下。”

蕭銳也不去看這位便宜岳父,雖然話語裡聽出了對方的不滿,但此時在大殿上,不能當面回懟皇帝,那就只能把氣撒在群臣身上了。

“誰說我私通吐蕃,站出來,拿出切實證據來,如果證據確鑿,本侯任憑打殺,絕無怨言。”

禮部一名五品官員站了出來,他出身五姓七望,見到有機會打壓蕭銳,當然十分積極。

“長安城內傳出訊息,說侯爺想要以大唐劍南道換取吐蕃……”

“等等!那個魂淡嚼舌根子?你說清楚了,傳言真的是本侯要換吐蕃?是你沒腦子?還是本侯瘋了?劍南道的富裕,是那吐蕃能比的嗎?”蕭銳呵斥道。

額……

那人愣住了,旁邊立刻有人站出來補上,“侯爺,傳言自然不可輕信,所以我們立刻去核實一番。正好那天吐蕃宰相祿東贊還未離開長安,我們就派人親自證實過。”

“哦?祿東贊怎麼說的?”蕭銳十分好奇。

對方答道:“吐蕃宰相說,侯爺派人請他去蕭家莊談一筆買賣,侯爺想讓蕭家商會深入吐蕃行商,但祿東贊並未答應。於是侯爺就以大唐劍南道為賭注,換取去吐蕃行商的機會。我們這裡有祿東贊親筆簽名的證詞。”

什麼???

聽到這麼詳細的證據,全場譁然,就連蕭銳的另一個老岳父魏徵都深深皺眉,這個證據對蕭銳太不利了。

“侯爺,果有此事?以下官對您的瞭解,您盡公不顧私,不是那種為了私人利益,出賣國家利益的小人,這不是真的,對嗎?”戶部有人站出來追問道。

蕭銳冷哼一聲:“當然不是真的!”

隨即他指著一幫彈劾的人怒斥道:“你們腦子有坑嗎?吐蕃那種不毛之地,本侯要去行商?莫不是有金山銀山在前面?值得我送出大唐劍南道做賭注,換來對方一個同意行商的承諾?祿東贊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本侯談條件?”

“再說了,行商是為了掙錢,西域絲綢之路上的買賣都做不過來,我去西南不毛之地做什麼?”

嗯??

這麼一番話,不光眾臣懵了,李二也有些詫異,心說這小子幹嘛呢?說謊狡辯?

“那侯爺的意思是?”有人不解道。

蕭銳劈頭蓋臉一頓罵,“一群蠢貨!那祿東贊分明就是在潑髒水誣陷本侯,你們倒好,還去找他求證?這謠言就是他放的。誰不知道當初本侯狠狠的揍過他一頓,現在他臨走了,給本侯挖個坑報復。”

“你們倒好,聽風就是雨,也不動動腦子想想,就算要編理由害我,也編一個像一點的,這種賠本買賣?別說本侯不會做,是個人都不會做吧?”

“還有,劍南道是大唐的,是朝廷的,拿劍南道做賭注?我有資格?就是陛下都不敢說拿疆域做賭注吧。”

額……

大家面面相覷,一個個憋的滿臉通紅,“可是……侯爺,祿東讚的證詞……”

“都說了那是他在報復本侯,你們倒好,你們是我大唐的官員,卻替一個外人當刀使,有本事唇槍舌劍去整吐蕃蠻夷呀,對付我作甚?當初人家來逼著和親的時候,你們在哪裡?”

“哼,內戰內行,外戰外行,本侯如果不是武藝全失,今日鬧個侯爵不要了,也要揍你們這幫蠢貨一頓。”

李二擺著桌案呵斥道:“好了!誤會說清楚就夠了,讓你解釋一下,你想怎樣?毆打我朝廷重臣嗎?百官有風聞奏事的職責,你私自約見祿東贊去談生意,本就不合規矩,傳你來解釋,不委屈你。”

蕭銳委屈道:“陛下,微臣私下裡談買賣,還不是為了大唐?難道真的是圖掙錢嗎?吐蕃一窮二白,從他們身上掙錢?還不如我莊子打下的糧食多呢。”

魏徵是時機的站出來問道:“哦?這談買賣還涉及什麼國事嗎?可是什麼秘密謀劃?”

蕭銳點頭道:“誰都知道,吐蕃仗著地利,放出傳言說他們受到天神庇佑,外人入侵就會受到詛咒,輕則大病一場,重則丟掉性命,所以這麼多年來,從來都是他們打秋風下來騷擾我們邊境,我們卻無力攻伐過去報仇。”

“我認為所謂的詛咒,不過是他們故弄玄虛,十有八九是水土不服。可是吐蕃防守很嚴,外人很難深入他們內部去探查清楚。這不是就想借助通商的途徑,深入探查清楚,最好破解了這個所謂的詛咒天險,然後我們的大軍就可以攻伐吐蕃,再也不用被他們威脅。”

眾人聽完恍然大悟,一個個開始給蕭銳道歉,原來是這樣,侯爺果然還是那個大義的侯爺,我們有眼無珠,誤會了侯爺。侯爺不是叛臣,是功臣!

“那後來呢?成了嗎?”

“沒有,祿東贊滑不留手,他怕我真的破解,所以無論是商議合作,還是威逼利誘,甚至激他打賭都沒用,無奈只能放他們走了,破解詛咒的事,將來徐徐圖之吧。”蕭銳遺憾道。

說清楚了問題,大家也道歉了,這場朝會鬧劇也就步入了尾聲。

散朝之後,李二留蕭銳在立政殿吃飯。

翁婿二人單獨相處的時候,李二問出了真正的疑惑,“如果祿東贊同意打賭,你真的要以劍南道對賭?”

蕭銳知道瞞不過,如實作答,之前就答過李君羨了,那是空頭支票,要麼偽造國書,要麼將來不兌現,即便是兌現,也會在他們派人接手的時候,殺人搶地,重新將地盤掌控起來,怎麼算都不會虧的。

李二白了一眼,訓斥道:“胡鬧!你的一言一行就代表了大唐,不是兒戲!”

蕭銳不解道:“岳父,用我個人譭譽,換吐蕃一國,這買賣值呀!”

李二搖頭道:“這不是你個人譭譽,也不是吐蕃區區一國的事。如果支援了你這種不擇手段,那我大唐就是自毀長城,將來後世之君、後世之臣,全都會效仿你,不擇手段達到目的,呵呵,大唐將成無道之國。”

“朕知道你是好意,想要將危險消滅在萌芽之中,但大唐要屹立不倒,就要有堂堂正正的國家氣節。懂嗎?”

蕭銳點了點頭,“蕭銳謹記!”

李二也不想訓斥太多,溫和的說道:“行了,坐下來好好說說吐蕃,沒能算計祿東贊,那你準備怎麼謀劃?記得當初你說過要專門訓練一支兵馬對付吐蕃,朕已經讓人選出了兩萬精銳,隨時可以派給你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