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河摟住了她,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眼眶微紅,低聲安撫道,“莫哭莫哭,可能是跟我們緣分淺薄。阿宛……她懂事孝順……目前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他何嘗不難過,但是就如林彩雲所言,事已成定局,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其他的話在舌尖滾過一波,最後趙三河也只吐了一句,“哭過這回,今後莫在提這件事了!這就是咱們的女兒,咱們的阿宛!”

聞言,林彩雲的淚水越發止不住,把最近所有積壓於心間的艱難,都統統哭了出來。

趙宛舒追著趙容則去了灶房,見他正乖乖聽話要給自己打水,她忙上前攔住,“大哥,可別,我自己來。”

趙容則可比自己辛苦得多,她如何好意思讓他再照顧自己,她自己舀了一大水瓢喝下,涼水下肚,沁人心脾,她整個人的精神也為之一振,終於有心情朝著趙容則發問。

“大哥,阿爹說的那個二癩子到底是誰啊?”

她真的蠻好奇,趙容則做過什麼,才能讓爹爹一聽到他拿了銀子回家就這副模樣!

趙容則聞言,身體一僵,眼神遊移了下,抿了抿薄唇,飛快地回了嘴,“沒什麼。”

他似乎察覺到自己回得太過僵硬,探手摸了摸趙宛舒的腦袋,“這不是你個小姑娘該知道的事情。”

“說起來,你不是要把那堆藥材處理了嗎?這日頭正好,你告訴我,我來!”他尷尬地轉移話題。

“你不是要去幫小康嗎?”

“這些事情他們還是忙得過來的,我不去湊這個熱鬧了。”他本來就沒想過要摻和那生意,不過是想跟著去見識見識,這幾日也是差不多瞭解了。

“你的事情比較重要!”

趙宛舒想了想,也沒拒絕。

剛巧那麼多藥材,她也處理不過來,趙容則若是能幫她,那就更好了。

發黴的藥材容易引發藥性流失,但是這批藥材,還是需要挑揀的。首先得把好的挑揀出來單獨晾曬放置,然後是把生了星星點點的蟲子或者蟲卵的,放置在一旁,再把那些生了蟲子質變的扔掉。

那些還能用的藥材,必須把蟲卵給挑出來,去掉蟲子,然後用一種她專門配置過的藥水清洗乾淨,再放到太陽底下暴曬,反覆翻檢,等水分徹底幹掉後,再裝好,放到通風陰涼的地方儲存。

說起來是簡單的步驟,但真正做起來,上百斤的藥材卻是很大的工作量。

趙宛舒打算分成幾天的功夫來處理,而他們家所在的位置也是極好的,人煙稀少,便是晾曬的佔地方,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等把好的藥材挑揀得差不多,日頭也不早了,天邊的晚霞像是一條紅豔豔的赤練,火燒雲隨著晚風浮動,就像是最瀲灩豔麗的紅花。

趙容則去灶房準備做飯,趙宛舒趁著還沒天黑,再去山上割些荊芥回來煮水,家裡人也好沐浴。

最近全家都在太陽底下忙活,必須得用荊芥水,才能緩解身上的燥熱,減少痱子。

趙容則有點不大放心,“這都傍晚了,會不會有危險啊!不然,等會我陪你去吧!”

山上人來人往的,他家又在山腳下,倒是不怕有人不軌,就怕山上有毒蛇。

趙宛舒擺了擺手,“沒事,我配了香囊戴著呢!大哥你還得做飯呢,我去去就回!”

晚風吹散了霸道的熾熱,帶來了淺薄的微涼。

趙宛舒拿了家裡那把舊鐮刀上了山,這下頭的荊芥都被她割得差不多了,好在她上回在坡那邊尋到了一叢。

等她割好兩捆荊芥,剛要用野草搓繩捆住,就聽到身後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她初始還以為是村裡其他打柴火的人,剛要扭頭打個招呼,卻不妨看到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正快步走到她跟前。

見到她回頭,對方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黃牙。

趙宛舒一驚,連忙退後了兩步,攥緊了手裡的鐮刀,“你,你是誰?”

陌生男子:“我,我是你未來相公啊!”

“你胡說,我沒定過親!”趙宛舒察覺出不對勁,她眼光四掃,周圍根本沒看到村人,她慢慢挪動腳步,想尋辦法離開。

但偏生不走運,這荊芥生在一出凹字土坡中間,周圍圍著一片灌木叢,這男人站的地方竟成了唯一的出口。

“那可好,你家前陣子把你許給我了,這以後你就是我的娘子!娘子,你往哪裡去啊?”男人疾步攔在她的跟前,咧嘴搓了搓手。

“你看這天都夜了,咱們倒不如以天為被把這房給圓如何?”

“你滾開!”

趙宛舒噁心壞了,舉起手裡的鐮刀,疾言令色道,“我可告訴你,我家就在山下,我喊一聲,他們立刻就會上山來。屆時,有你好果子吃!”

男人根本不怕,“你也別嚇唬我!我可是跟了你一路,好不容易等你們村的人都走光。”

“這梨花坡大得很,咱們這位置你就是叫破嗓門,你爹孃也聽不見的。沒人救得了你!”

“你倒不如從了我,左右你也是要給我生娃娃的,咱們晚生不如早生!”

這人顯然籌謀已久!

趙宛舒握緊手裡的鐮刀,壓住心底驚慌,面色冷冽,“我爹不可能把我許給你,我在村子裡也沒看過你,你到底是誰?是不是誰許了你好處讓你來的,我可以給你雙倍!”

她腦子飛快想著對策,口裡先安撫著對方,若是能拖延一二,她家人若是知道她那麼久沒回去一定會來尋她的。

男人卻根本不吃這套,粗糙的虎口摸了摸嘴角,他眼底浮起淫邪的光芒,“當然是許了你當我的娘子啊[ .info]!好了,娘子,別害臊了,我會讓你快活的!”

說著,他飛快朝著趙宛舒撲了過來。

趙宛舒背嵴處都是戰慄冷汗,瞄準時機,眼神凜冽,手中的鐮刀直朝著他的肩膀關節處揮去,對方雖然仗著靈活躲得快,但鐮刀還是割傷了他,鮮血從傷口噴湧而出,

鐮刀是齒輪刀口,是鈍刀,根本無法噼傷人,但卻也足夠阻攔一下。

趁著對方愣神的功夫,趙宛舒飛快地彎腰從他身側躥了出去,邊大聲呼救邊往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