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正因為如此,我們做事,不能只憑著一腔熱血,一股意氣。”趙宛舒輕輕地道。“憤怒……”

“你說過,憤怒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趙榮康老神在在的重複她的話語。

趙宛舒笑眯眯地點頭,“沒錯,憤怒只會讓你失去理智,迷失方向,創造問題,加劇矛盾。”

趙宛舒想起家裡這些年吃的那些悶虧,覺得有必要跟他們灌輸下,如何才能不吃虧。

“就好比今天吧,你看到大伯孃打了三哥,你感到氣憤,這並不是錯的,你心疼哥哥,這是好事。”

“但是,你也記住一點,不管大伯孃是好是壞,她總歸是咱們的長輩。如果我不攔著你,任由你橫衝直撞,找大伯孃打鬧,你說說會有什麼後果?”

趙榮康嘟了嘟嘴,“就是,就是我被大伯孃再打一頓,然後大伯孃說咱家沒家教,會牽連爹孃捱罵……”

“還有嗎?”

“還,還有啊……”趙榮康愣了愣,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還要咱們賠銀子!”

“你個機靈鬼!”趙宛舒被他逗笑,“小康,你是咱家最小的孩子,咱們全家上下都對你有管教之職,你今天敢動大伯孃一下,明天全家都得替你擔上管教不當,教導孩子毆打長輩的不孝名聲。”

“爺奶本來就看咱家不順眼,加上大伯孃的推波助瀾,三人成虎,爹孃辛苦多年,委曲求全維持的這點名聲就徹底完了。”

“到時別說是哥哥們讀書考功名了,咱家名聲可能都要臭得待不下去了!而你,這輩子也會被不孝的大帽子扣住。”

“所以,憤怒是解決不了問題,理智才是。”趙宛舒低低說道。

她比誰都清楚,流言蜚語對人的傷害。因為她就是這麼過來的!

“所以,一味的莽撞沒有意義,咱們得懂得適時的退讓示弱,然後找準他們的弱點,抓住關鍵,進行攻擊。”

“大伯孃和爺爺奶奶的弱點是誰?這總是該知道的吧?”

趙榮康連忙舉手,“我知道,是大堂哥。因為五叔的事後,爺爺奶奶就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大堂哥身上,希望他能中個狀元,帶起咱們家,這樣他們才有面子。”

“沒錯,就是大堂哥!”趙宛舒彎了彎眉眼,“所以他們一定不希望大堂哥出哪怕一點點事。”

趙榮康聽得兩隻眼睛都亮晶晶的,臉上都是激動的光暈,“我懂了!只要我們往那大堂哥身上靠,站住了理,那爺爺奶奶再怎麼算計我們,那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哎喲喂,我的弟弟真聰明!”趙宛舒忍不住掐了掐他圓鼓鼓的臉頰。

趙榮康這回沒有開啟她的手,只攥著手裡的興奮地直摩挲,“那咱們以後再也不怕奶奶和大伯孃了!嘿嘿,咱們家現在都快攢到能還劉大夫診費的錢了吧?”

一說到錢,趙宛舒一拍腦袋,把身上的錢都掏了出來,放在旁邊的桌上,“喏,我忘記給你說了,咱們家能還債了。哎呀,還是得跟二哥和娘一起說,這可是大事!”

幾人又轉移了陣地,因為林彩雲這會兒還在休息,他們也沒打擾她,全部都聚集到了趙容朗的房間。

趙容朗趴在床上無聊,藉著暮色正在翻看書本,看到他們進來,溫和的笑了笑。

“阿宛,三弟你們回來了,聽說,你們去賣柴火和酸梅湯了,辛苦你們了!要是我能好起來,也能抄書減輕家裡的負擔,哎!”

說到這,趙容朗就愧疚,他身為老二,明明該在爹和大哥不在的時間撐起門楣,反倒是要連累下頭的弟弟妹妹奔勞。

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趙榮貴急忙道,“不辛苦,不辛苦,二哥,我跟你說啊……”

他激動了一天了,要不是因為趙家來鬧事,他恨不得飛回來,告訴家裡,妹妹今天那些所為所謂是多麼的厲害!

趙宛舒坐在床邊,給趙容朗他把了把脈,又檢視了下他的傷口情況。

還是沒大氣色,主要還是傷藥效果不好。

“目前是看不出什麼好壞的,但只要傷口不感染,那就能順順利利的好起來了。這止血藥粉不好,我給買了點藥材回來,回頭我給二哥再配一貼更好的。”

趙容朗笑盈盈地頷首,“阿宛,讓你擔心了。今天,你真的是受驚,為了這個家你付出得太多了。”

“??”趙宛舒聽到這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腦抽,不由自主地想到一個奇怪的貓咪圖案來。

不過,她很快甩了甩腦袋,拋開那些不適當的東西,咳嗽了一聲,“二哥,你別這話,家裡對我也很好了,我這都是點綿薄之力。”

“你別聽三哥說的那麼誇張,那位蕭公子人挺好的,他弟弟那病,也是剛巧撞到我手裡了,都是趕巧。”

“好了,不說這些了,咱們來愉快的數銀子吧!三哥,快把銀子拿出來!”

因為是關乎銀子的大事,門被關上了,只有從窗戶透進來的點點光光。

其中四張銀票,以外都是零零碎碎的銀子銀角子銅板,堆得床前那唯一一張凳子都裝不下去,只能給挪到了床上。

幾個腦袋湊在一起,在那數錢。

今天趙宛舒看病得了三十兩酬金,又有趙家和張冬梅賠償的三兩貳錢,外加賣酸梅湯的一錢銀子,至於賣柴火的八文錢都忽略不計了,減去今天買藥材,各種東西的錢……

“二十五,二十六……”

“算好了,一共是三十一兩五錢三十九文。”

趙榮康那小財迷,直接瞪圓了眼,小嘴微微張開,“這,這麼多,多錢啊……”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錢呢!

趙宛舒從其中拿了個銀角子出來,推到他面前,“這是今天賣酸梅湯的錢,來,小康,這是你的小私房錢了。”

趙榮康一愣,忙推了回去,“酸梅湯又不是我做的,就是,就是那點糖,也值不了那麼多錢……再說,那主意都是姐姐你想的,我什麼都沒做,我怎麼能要錢……”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漲紅,“我,我當時不是故意那麼擠兌你的,我就是,就是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