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染態度端正了起來,“之前,我寒氣襲肺導致咳血,御醫曾說我體質虛寒,需得疏風散寒,寧絡止血,就開了金沸草散。後來風寒好了,因著氣虛不攝,又換了拯陽理勞湯以作調理。”

“後來也的確好了許多,但是卻一直反覆,今年……御醫說我這治不好,只能養著。”

其實黎昭染自出生起幾乎都是泡在藥罐子裡的,以前可能是真的有所期待。

但是失望得久了,難免也就不再存在任何期望了。

硯臺雙眸閃亮亮,“趙大夫,你是有辦法治我家公子的對不對?”

他跟黎昭染感情深厚,可以說他是除了黎昭染爹孃兄弟外,最盼著他好的。

趙宛舒對上硯臺期待的眸子,搖了搖頭,澹澹道:“其實御醫也沒說錯,這種孃胎裡的病本來就少有根治的,只有將養。”

趙釋帆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見眾人看著他,他抬了抬下巴,譏諷道,“那也就是說,你不能治咯?呵呵呵,剛才那麼囂張,還以為你是真有幾分本事,結果居然就這??”

趙宛舒斜睨了他一眼,“我說不能治好,又不是不能養好!”

說著,她轉向黎昭染,“你這個病,是先天的,若是不好好將養,的確與壽命有礙。這麼說吧,我也只能給你穩住,只要你聽醫囑,雖然不能活到七老八十,但活到你成親生子,四五十應該也是不妨事的。”

黎昭染愣了愣。

硯臺第一時間驚道,“真,真的嗎?”

要知道前頭連御醫都說他家公子能活到現在是奇蹟,後頭最多能再活兩三年,就得內臟衰竭而死。

趙宛舒竟說能讓他家公子活到四五十,這簡直是一直以來,他聽過唯一一個這般說的!

趙宛舒認真道,“我自然是說真的。我們大夫是不會誇大病人病情,也不會製造恐慌,只會實話實說。”

“但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你們聽我的醫囑。一旦你們中途尋了別的大夫,或者不聽從,那我就不能保證了!”

“所以,你們得考慮清楚,要不要讓我治!”

說到底,黎昭染如今很多藥對他都不起作用了,自然這病日漸不好治了。

但是她有靈珠在手,可以逼出藥效,也能混入藥材裡,對黎昭染的身體進行隱形的調理,可以說是把藥效最大化,這是哪個大夫都無法做到的。

所以,她有自信能夠延續黎昭染的壽命。

“呵,好大的口氣!明明剛才說治不好,現在又說自己能行!說句話都前後矛盾,你讓人怎麼信你?再說了,你就算真能治病,可若是後頭阿染不舒服了,也不能找其他的大夫了?那誰知道你治得好還是壞?”

“若是阿染給你治出了什麼毛病,又不能看其他大夫,那最後豈不是有救都變成沒救了?到時候你拿什麼賠償?阿染是千金之軀,你不過是農戶出身,就是你們全家甚至九族都填進去,都抵不上他一條命金貴!”

趙釋帆雖然想著不插手,但是聽趙宛舒這番話,他還是忍不住懟了句。

他得把自己的態度端正了!

若是黎昭染還是執意要趙宛舒治病,那後面真的出了問題,他已經象徵性地阻攔過了,理陽侯府也不能怪到他頭上來。

而若是黎昭染放棄,那定然就不會護著趙宛舒了,他就能肆無忌憚地對付她了。

趙宛舒懶得搭理他,她站了起來,“我話言盡於此,公子可以好生考慮,或者和自己家人商量清楚再做決定也不遲。”

頓了頓,她看了眼黎昭染蒼白的臉,以及嘴角的血跡,她想了想,“我看公子很是難受,不如我給公子施個針吧!雖然作用不會太大,但是好歹是能舒服些!”

這是她看在黎昭染幫她懟了趙釋帆的份上所為。

黎昭染雖然有些驚訝,但卻也沒拒絕。

他也想感受下趙宛舒的醫術!

兩人移步去了內室,趙釋帆和徐鴻則是被請了出去,只有硯臺和桑枝留下了幫手。

桑枝一直垂頭安靜,此時動作麻利地開啟了藤箱,取出了趙宛舒需要的銀針。

布被開啟,露出了裡面一排長短不一的鋒利銀針。

趙宛舒示意道,“公子請脫衣吧!”

“脫,脫衣?”黎昭染愣住。

就是硯臺也是一驚,“趙,趙大夫,你說什麼呢?這,這怎麼好脫衣……”

這裡可是有女人的啊!

趙宛舒看了眼桑枝,又轉回眸子,頷首道,“是啊。你們放心,我們是專業的,大夫眼裡是沒有男女之別的!”

“可……”硯臺忍不住轉頭看向黎昭染。

趙宛舒低頭取針:“快點,別磨蹭了,這天也挺涼的,早弄完早好!”

硯臺一臉為難:“少爺……”

他家少爺還沒成親呢!怎麼就得在姑娘家跟前脫衣服了呢!

黎昭染垂著眸子,手就往腰間去,澹澹道,“硯臺,幫我寬衣吧!”

硯臺沒想到黎昭染真的這般配合,他動了動嘴巴,最後還是乖乖過去替黎昭染寬衣解帶。

趙宛舒轉身過來時,就看黎昭染上身都被脫了個精光,露出了他白皙又略顯瘦弱的上半身,可能是因為病弱,他的身體泛著一種不正常的蒼白,皮下的經脈都幾乎清晰可見。

趙宛舒愣了愣,“你們脫那麼多幹什麼?只露出肩背就可以了啊!這樣脫,感染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那,那我給我家公子穿回去?”硯臺弱弱道。

趙宛舒點了點頭,黎昭染披起衣服,卻依舊露出了肩膀,這副半遮半露的模樣,倒是比方才多了幾分禁慾脆弱感。

趙宛舒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還真別說,這世家貴族的公子就是長得!

她很快收了心神,走到黎昭染的身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碰了碰穴位,對黎昭染道,“公子放鬆些,不然我不好下針,銀針柔軟,入體會有些不適,但很快就好。”

黎昭染方才被一碰就反射性地收緊了身體,他垂頭應了聲,聽話地放鬆了身體。

趙宛舒凝神屏氣,表情嚴肅地開始下針。

黎昭染覷見她的手法,忍不住驚訝道,“這是——三一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