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舒先去了趟滷肉鋪,又買了些當用的東西,才與桑枝一道回了家。

結果,徐鴻比她還先到趙家。

趙宛舒一進門,就遇到錢蘭顛顛兒跑來,“大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有客人尋您!老爺正陪著呢!”

“客人?”趙宛舒覺得有些奇怪,她讓桑枝先把藤箱送回屋子,這才去了正屋。

還沒到正屋,就聽到裡面的歡聲笑語,還有恭維聲。

“趙老爺,你可真會生啊!令千金當真是好本事的!”是熟悉的聲音。

趙宛舒揚了揚眉頭,踏入了正屋,“徐叔,您怎麼來了……可是您家黎公子還有什麼事兒?”

“阿宛哪,哎呦,你可算是回來了!”徐鴻連忙站了起來,態度格外的熱情,“沒事沒事,啥事都沒有。我呢,我是來我家少主子送禮的。”

“送禮?”趙宛舒皺眉,“送什麼禮?這病還沒開始看,我不需要禮。”

“哎呀,這是應當的。那趙公子是隨著我家少主下來的,那是個囂張跋扈的主,讓您吃了委屈,我家公子也很是過意不去,所以呢,就讓我給您來賠禮。”說著,徐鴻就指了指旁邊兩個箱籠,“餘下的一箱,是我家公子的一點小心意,還請莫要嫌棄了!”

眼看趙宛舒還要說話,他又忙道,“這都不是什麼貴重東西,您可千萬別推辭!不然,我這也不好回去跟少主交差的!”

他一副“你可別為難我”的模樣,倒是讓趙宛舒哭笑不得。

趙宛舒搖了搖頭,無奈笑道,“我沒說不收。只是無功不受祿,我這什麼都沒做,黎公子這般做,倒是讓我好生惶恐了。”

“少主也就是表達對您的認可,沒別的意思。您別有心理負擔,少主很是滿意您的診斷,對您充滿了重視。這以後少主就交給你了。”徐鴻搓了搓蒼蠅手,“少主這病只能將養著,哪怕您這能給少主多續兩年命,府中都是感激不盡的。”

“您是不知道的,少主這兩年不太好了,御醫這邊也給說了,少主若是能再活一年都是聽天賜命了。所以……”

他充滿期待地看著趙宛舒。

趙宛舒當時的話,可不是給了他們期盼嗎?

趙宛舒擺了擺手,“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說,不過,叔,您別再叫您啊您的,咱們也是認識許久的情分了,用不著這樣的,恁的折壽了不是!”

徐鴻是看著黎昭染的態度轉口的,也是怕趙宛舒撂挑子,所以姿態也擺得低。

此時,趙宛舒這般說,他也連忙改口:“好的。阿宛,你就跟叔說實話,我家少主那……”

趙宛舒坐到旁邊的位置上,拿了桌上的橘子開始剝皮,邊剝她邊道,“該說的,我也都說過了。這病是難治,是得養啊!若是聽話,一個月會有所見效,半年後應該就與常人無異,餘下壽數就看他自己了。”

這些車軲轆她已經說過不少了,但這些病患家屬總是喜歡上上下下地打聽個沒完,就想得個準話。

但這行醫哪裡是能打包票的,一切得看配合度了。

徐鴻方才是沒聽到,如今見趙宛舒這般篤定地告訴自己,他心裡也鬆了口氣,“叔自然是信你的。那成,我先回去了,少主一來,我這事兒也多了。對了,明兒個要來接你嗎?大概什麼時辰就醫?”

“不用,我自己會過來的!”趙宛舒回道。

徐鴻起身要離開。

趙宛舒卻突然想起了一茬,她喊住了他,“徐叔,等等,我想跟你打聽下。”

徐鴻:“你說。”

“那個趙公子,他到底是什麼人?”

“趙公子?”徐鴻愣了愣,“哦哦,你說的是趙釋帆公子啊!趙家也是個出奇的人家,以前本來只能算是富戶。但是呢,偏生泥瓦房裡飛出個金鳳凰,出了個后妃,聽說頗為得寵,然後這趙家就一朝翻身,成了皇商了,專管著朝廷的貢茶供給。”

“這趙釋帆公子呢,是趙家這一房裡的長子,很得趙家老太太的歡喜,所以性格甚是刁鑽跋扈了些。”

“您別怕他,皇商也不過是商戶,怎麼也越不過我家少主去的!”

這就是給趙宛舒吃定心丸的意思了。

趙宛舒掰開桔子,一瓣一瓣地往嘴裡塞,她疑惑道,“那我跟趙公子按理說也牽扯不上仇怨啊!那他為何要針對我?僅僅只是因為看不上眼就能當著你家的公子的面蠻橫嗎?”

“照你方才所言,商戶之人好歹是會察言觀色的,他為何冒著得罪理陽侯府的風險,也要阻攔我診治你家少主呢?”

趙釋帆眼裡的惡意太明顯了,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趙宛舒就感覺到了。

甚至在看到來看診的她是個小姑娘時,他眼裡沒有別人的驚訝,而是濃稠的惡念。

趙宛舒對這個很敏感,所以她才會不管不顧地懟回去,她當時也是在試探。

徐鴻也有些語塞,“這……我不在安京,實是不清楚趙公子的性情……”

趙宛舒驀地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她突兀的開口問道,“趙家跟江家可有什麼牽扯?”

“江家?”徐鴻不解。

“我聽說如今後宮出了個很受寵的江妃,她的家族裡不是還出了個閣老嗎?這趙家既是皇商,也出了寵妃,那跟後宮的牽扯肯定也頗為緊密吧?”趙宛舒說道。

徐鴻一臉赧然,“這個,我就不曉得了。不然,我回去找人打聽打聽如何?得了訊息我就來告知你!”

趙宛舒也沒為難,“好,多謝了。”

等到送走了徐鴻,趙三河就注意到趙宛舒異於往常的沉默,他不解道,“阿宛,怎麼了?可是,可是江家又來尋咱們家的麻煩了?”

他剛才因為不知道情況,一直都沒插話,但卻也是一直都在聽著的,自然曉得趙宛舒被人刁難了。

趙宛舒搖了搖頭,“暫時不是的。”

“那你為何悶悶不樂?是那什麼黎公子的病情複雜,還是那趙公子……”

“都不是的,爹。”趙宛舒截斷了他的話,回道,“沒事的,爹,我就是累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