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鳳樓眯了眯眼,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見了。

倒是旁邊的侍衛突然插了一嘴,指著趙宛舒道,“啊,我想起來了,你就是當時那個賣藥的。”

“什麼?”晏鳳樓蹙眉。

侍衛連忙道,“哦,公子您當時昏迷了。就上回您摔破了頭,我把您抬去了平安堂,當時大夫都說難以止血治好,就是她,就是她給了一盒止血藥膏,立刻就把您給的傷給兜住了。”

“您後來不是還還誇過我她的止血藥膏極為好用嗎?還讓屬下買了不少來著。”

瞬間,晏鳳樓本來消失的笑容又浮起了起來,“是嗎?看來,趙姑娘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吶!”

“那止血藥膏,我也是用過,真是比那金瘡藥也差不了多少。”

經過侍衛一提醒,趙宛舒就反應過來為什麼開始覺得這人眼熟了,是了,她是見過他的。

當時他額頭破了個血洞洞,血流了半張臉,就是天仙在那樣的情況下也是看不出什麼模樣,她之所以會記住,實在是他的眉眼長得太好了。

要不是侍衛插話,她還真想不起來。

她扯了扯唇角,“啊,是您啊!看來您已經沒事了,那真的是太好了,當時您的侍衛可是擔心死了,為此可沒少威脅大夫,我這不是剛巧嘛,手裡有瓶止血藥膏就給您用上了。”

“救命恩人什麼當不上,這就是您剛才說的緣分,對,緣分。”

晏鳳樓揚了揚眉眼,“是啊,緣分啊。聽說這止血藥膏是你自己做的?寄售在平安堂的。我上回還派人去平安堂問過兩回,那大夫嘴巴倒是嚴實。”

“想不到這緣分兜兜轉轉的,還是送到我跟前來了。”

“這藥膏你手裡可還有?我想採購一批迴府。”

趙宛舒遺憾道:“真是可惜,之前的那批剛剛賣掉,這藥膏有些難做,現在我手裡沒有原材料,得等過陣子湊齊了才行。到時候我再跟您說可成?”

晏鳳樓想了想,抬手從腰間扯下了一塊玉佩,丟了過來,覷了眼旁邊的蕭承煜,笑眯眯道,“那成,到時候做好了可以去前頭碧落閣,讓人遞話給我。對了,若是想通了,也可以來尋我!”

“今天這桌就當我請客了。”

說完,他又跟緊緊盯著他的蕭韶光道了聲生辰快樂,這才搖著扇子大搖大擺地離開。

巫陽朝著蕭承煜比了個手勢,又苦著臉急巴巴地跟了上去。

等到他離開後,方才冷凝的空氣這才得到緩解。

趙宛舒摸了摸手裡那塊水頭極好,觸手光滑的玉佩,有些麻爪地看向蕭承煜,“蕭公子,這玉佩……”

蕭承煜皺了皺眉頭,“你且收著吧!只是,需得小心些,他,並非好相與之輩。”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句,“你信我麼?”

趙宛舒苦巴巴道,“自然是信的,不然我何至於敢拒絕他那樣的人物吶!五十兩黃金吶……”

她真恨不得捶胸頓足,五十兩黃金到手,她家以後可就啥都不用幹了。

只是,她也很清楚這事情都是有雙面性的,蕭承煜是她接觸過的,還替她把二哥送入了柳家,那便是跟她們家親近的好人了。

可剛才那位跟蕭承煜之間的暗潮洶湧,她也是看在眼裡的。對方說是在拉攏她,倒不如說是利用她拉攏蕭承煜,她不過是個小小的農女,哪兒敢參和進去!

如果是單純的治病,她自是不會拒絕,可那看著不是治病,倒像是送命!

而且,那位公子對蕭承煜……嗯……

她忍不住多看了眼蕭承煜。

飯也吃得差不多了,她答應要給蕭韶光送禮物,眼見著時間也不早了,蕭韶光從剛才開始就有些懨懨的。

她便跟徐鴻掌櫃說了聲先離開一下,等會讓趙容則來集合點集合,就跟著兩兄弟離開了天祥樓。

等到她把禮物送到蕭韶光跟前時,蕭韶光不由愣了愣,“紙鳶?”

“是啊,紙鳶。”趙宛舒把兔子紙鳶放入他手中,蹲在他身前。

“紙鳶吶,代表著吉祥如意的寓意。”

“本來親手給你做的會更有誠意些。但知道得太過突然,就只能給你買了。”

“我看你今天一直悶悶不樂的,就想著給你送一個紙鳶。紙鳶放上天,看著它飛得高高的,連煩惱都會被吹散的,你要不試試看!”

蕭韶光低頭看著手裡的兔子紙鳶。

紙鳶是用普通的白紙煳的,以細細的竹編彎出兔子的形狀,上面點綴以粗墨,畫出兔子的模型,不是多麼精緻精美的東西,算是他收到最差的生辰禮物了。

但他的眼眶卻有些熱熱的。

“怎麼了?”趙宛舒看他半天沒動,不由眨了眨眼。

她想起之前蕭韶光說的那些孔孟之言,這些話的確有哄騙小孩子的嫌疑,但卻也是她的真心話。

只是,她或許不該把他當成小孩子來看待。

畢竟,現在的小孩子早熟啊。

“是不喜歡嗎?那我去給你……”

“不用,趙姑娘,這禮物哪裡有樣樣隨人心意的。”蕭承煜搖頭拒絕,他轉眸看向一動不動的蕭韶光,眉眼間隱現嚴厲,“小光,這是趙姑娘的一片心意,為何不道謝?”

“以往教過你的禮數你忘了嗎?”

蕭承煜打定主意不慣著他的臭性子。

趙宛舒卻是不由蹙了蹙眉頭,“蕭公子,倒不必如此嚴苛,小光還是小孩子,自是該有些偏好。也是我,沒問過他的喜好。”

“而且,若是送禮不送到人心坎兒裡,豈不是白費了心思?小光,我……”

“喜歡。”

“什麼?”

趙宛舒一愣。

蕭韶光抬起眸子來,澄澈明亮的眼睛裡映襯住個小小的人,一字一頓道,“阿宛姐姐,禮物,紙鳶,我很喜歡。”

他一寸寸摸著粗糙的紙鳶,喃喃道,“我只是,想起我爹孃曾經給我做過的紙鳶,他們做的比這個大,是我最喜歡的雄鷹紙鳶……只是後來帶不走……”

說到這,他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

蕭承煜眉眼微微舒展開,卻又覺得喉嚨裡有些梗得慌,“小光……”

他到底是代替不了爹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