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舒是被活生生疼醒的。

她睜開眼,朦朧間就看到一個身穿古裝的少女蹲在她跟前,揪著她的頭髮,狠狠地往牆上撞,神情猙獰。

“趙宛舒,你不過一個鄉下來出來的土鱉,哪來的狗膽攀附燕王世子!我才是江家嫡出的小姐,能配得上世子的只有我!”

趙宛舒喉嚨渴得直冒煙,頭也昏昏沉沉的。

“水……”

“水?”江逐月冷冷一笑,吩咐旁邊的奴僕,“那就好好賞她幾瓢鹽水嚐嚐!”

“噗!”

鹽水一瓢瓢地朝傷口潑下,趙宛舒疼得一個激靈,霎時混沌的腦袋也清醒了。

腦海裡播放著一段段陌生的記憶。

她清晰的知道,她穿越了。

她穿越的姑娘也叫趙宛舒,是個苦命人。

出生時,江家被牽連流放,江夫人不願親生女兒受苦為奴,就惡意調換兩人身份,讓原主替江逐月流放。

原主當了十四年的軍奴,在邊關吃盡了苦頭。更因其不是親生,江夫人從不把她當人看,打罵是常事,髒活累活永遠是她做,吃穿卻輪不到她,若不是好心人接濟,好幾次都險些死了。

倒是江逐月,雖生活在鄉下,但因趙家只她一個女兒,被如珠如寶的養大。

如今天下大赦,江家洗淨冤屈,江夫人想接回親生閨女,便“揭穿”原主是個冒牌貨,甚至把掉包的鍋扣在了原主的娘身上。

而江逐月被接回了江家後,也因此恨透了鳩佔鵲巢的原主一家。

所以,這回江逐月借老太太壽辰把原主叫來燕北城,使了陰招想將原主嫁給府邸的劣跡斑斑的小廝,毀其一生。

卻沒想到,原主竟陰差陽錯摸進了貴客燕王世子休息房舍。

為此,江夫人震怒,將她和送她來的二哥都毒打了一頓。

江逐月心中不忿,過來拿原主出氣,竟是就這麼生生把原主給撞死了。

“簡直欺人太甚!”

趙宛舒都替原主感到委屈,更多的卻是原主不敢有的憤怒。

她手一動,撿起手邊的一塊小石頭,就朝江逐月扔了過去!

這一扔,直接把江逐月的頭給砸破了。

江逐月捂頭尖叫:“趙宛舒,你,你竟敢打我,我的頭……我要殺了你!你們還傻愣著幹什麼,打她,把她打死了!”

頓時,屋內愣住的婆子和奴僕回過神來,一擁而上。

他們個個膀大腰圓,力大無比,被抓住肯定沒好下場。

趙宛舒眼眸一凝,當即砸破地上的瓷碗,動作迅捷地跳了起來,抓住了江逐月,破瓷片直抵她的脖頸。

“不準過來!”

趙宛舒喘了口氣,才緩過來點頭疼,為了氣勢,面容冷凝:“誰敢過來,我就劃花她的臉!”

江逐月不敢相信懦弱的趙宛舒敢這樣對她,“你敢!”

“不信可以試試。”

趙宛舒語氣很輕,瓷片在她臉上輕輕滑過,“你估計不知道我懂醫吧,我可是很清楚人臉上的筋脈血管和骨骼的,我要動手,在世華佗都救不了你的臉!”

江逐月臉上汗毛豎立,嚇得都要哭:“別別別,別毀我容……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才過上了錦衣玉食的日子,還想著嫁給燕王世子享一輩子榮華富貴呢,可不能毀容啊!

“放我走!還有我哥!”

“好!”江逐月哭喊道:“你們還不快去叫我娘過來?!”

江夫人來得很快。

她一身錦衣,珠翠環身,看到眼前情景,鳳眼含火,“趙宛舒,我江家養你十多年,你非但不報恩,反倒是挾持我女兒來報復我!你真是個白眼狼,早知如此,當初我就該摔死了你!”

江逐月眼淚汪汪,“娘,您快救我,她瘋了,她要毀我的容!”

“江夫人,你當初若是摔死我,誰替您女兒當軍奴擋了十幾年災?誰白眼狼還不一定呢!”趙宛舒眼神冰冷,“讓我放了她也可以,把我二哥交出來,讓我們走!”

“你——”江夫人惱羞成怒,“你今日犯下大錯,勾引世子未遂,導致他暴跳如雷,你現在還敢跟我提條件?!”

其實是燕王世子正在前院要見趙宛舒。

所以,她必須要想法除了她!

這賤人不但佔了她閨女多年的位,還想耍心機搶這如意夫婿,她豈能如她願?

“既然談不攏,那就不必談了。”

趙宛舒懶得廢話,直接手腕下移,尖銳的瓷片就劃破了江逐月脖頸間的面板。

江逐月嚇得兩股戰戰,“娘,娘啊,救我!我不想死啊!”

江夫人被那嫣紅的血線刺激得瞳孔驟縮,“你,你……好,住手,我答應你就是,快放開我女兒!”

原主可能會立刻放開,但是趙宛舒卻不會:“口講無憑,帶我二哥來,門口備好馬車!”

江夫人難以相信昔日懦弱恭順的趙宛舒居然敢這樣膽大妄為,眼神如淬了毒一般惡狠狠地瞪著她,牙一咬,沉著臉吩咐下去:“按照她說的去做!”

一個清瘦的少年郎很快就被帶來了。

洗得發白的青衣上面血跡斑斑,本就沒血色的臉見到屋內情景,越發慘白了。

“趙容朗,還不快叫這賤人把阿月給放了!”

兄妹十多年,自己女兒又討喜,江夫人覺得趙容朗肯定還是幫自己女兒的。

江逐月也跟著委屈地撒嬌道:“二哥,我脖子流血了,好痛啊,你快救我!”

江夫人一口一個賤人,而江逐月自從回了江家後,看他都不待正眼的,更不曾叫過他一聲二哥了。

趙容朗身側的手緊緊握住,薄唇緊抿,剛要開口,就聽趙宛舒冷冷道,“別再浪費口舌了,沒上馬車之前誰說我都不會放開她!我一生氣,手一抖,後果自負!聰明的,就立刻帶我們出去上馬車!”

趙容朗看著眼前這個剛認回來不久,身軀瘦弱,十指粗糙的妹妹,再看看被他們家養得紅潤白嫩的江逐月,終究是以保護之姿,踉蹌地攔在趙宛舒跟前,對江夫人道:“請按照……我妹妹說的去做。”

“二哥!”

江逐月不敢置信趙容朗居然這樣對她。

“我只有一個妹妹。”趙容朗別過臉去。

江夫人見拿捏不住這對兄妹,無法,只好恨恨地吩咐下人去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