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史丙回來了,他帶回來一具屍體,柴嬤嬤的屍體!

柴嬤嬤是昨天晚上回到西華衚衕的,詠恩郡主聽說她回來了,問都沒問一句,便去手把手教小龍練字了。

今天早上,詠恩郡主才想起這件事來,讓小丫鬟去把柴嬤嬤叫過來,小丫鬟敲了好久的門,也沒有人過來應門,幾個粗使婆子見了,忙讓小丫鬟去稟告郡主,詠恩郡主覺得奇怪,讓人把門撞開,柴嬤嬤已經死了。

下人不能在府裡出殯,柴嬤嬤的家人都在蜀地,史丙去的時候,柴嬤嬤的屍體已經送去義莊了。

無奈這下,史丙找到義莊,從義莊裡帶回柴嬤嬤的屍體。

“郡主,小的看過柴嬤嬤的房間,出事之後,很多人進去過,因為懷疑是謀財害命,詠恩郡主還讓人翻找過柴嬤嬤的屋子,她存的金錁子和銀錠都在,小的進屋看了看,屋裡被翻得亂七八糟,小的沒有發現。好在義莊在城外,出城也要花些時間,小的找到義莊裡,柴嬤嬤的屍體剛剛送過來,義莊的人還沒有動過,於是小的便將屍體帶回來了。”

華靜瑤頷首,把屍體交給駱四姑娘去查驗。

駱四姑娘剛剛出過差錯,這個時候正在鬱悶著,聽說又來了屍體,她不敢怠慢,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帶著助手立即進了驗屍房。

裴渙看著駱四姑娘風風火火的背影,不由莞爾。

他喜歡駱四姑娘的性格,也喜歡建明伯府那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他覺得那才是家的樣子。他以前從未想過會成親,他認為自己是天煞孤星,命中註定要孤獨終老,直到那天在江南春,他從門縫裡看到一個神采飛揚的少女,他的想法便改變了。

“裴大人。”

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裴渙轉身過去,見華靜瑤站在他的身後。

“郡主,有何指示?”裴渙是皇帝讓人專門從刑部調來協助報案的,理應聽從華靜瑤調遣,不過華靜瑤沒有管過他,他想咋樣就咋樣。

“指示算不上,我就是想問一問無為道的事。”華靜瑤輕聲說道。

這久違的三個字再次被提起,裴渙微微吃驚,自從順德府一役之後,幾乎沒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無為道。

看到裴渙眼中一閃而逝的詫異,華靜瑤雲淡風輕:“當年是永國公和裴大人去順德府剿匪的,現在永國公不在,我只好請教裴大人了。”

順德府一役,裴渙生母辛志塵自盡,所以後來大家都刻意地不在他面前提起無為道了。

若是平時,華靜瑤肯定也不會去揭別人心口的傷疤,可現在為了案子,她只能如此。

華靜瑤並不知道的是,她這番不得已才問出的話,卻令裴渙的心徹底鬆弛下來。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當有些事情能夠被雲淡風輕地提起時,才是真正的過去了。

“自從那次之後,閻白駒便下落不明,就連青雲教在北方的各個道場,也全都沒有了。白水教倒是偶爾還有訊息傳出來,不過也比以前收斂了許多,刑部這邊報上來的案件中,這兩年裡沒有任何一宗是與青雲教白水教有關係的。”

裴渙說完,心裡卻微微一動,問道:“郡主莫非覺得,現在的案子與無為道有關?”

“嗯,我就是這樣想的。”華靜瑤沒有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道。

裴渙神情一肅,沉聲說道:“願聞其詳。”

華靜瑤清清嗓子,說道:“我也只是猜測而已。無為道擅長用毒,恰好無憂公子擅長製毒;無為道的人神出鬼沒,無憂公子也同樣神出鬼沒,不知裴大人可還記得,順德府一役的時間,與趙孟瑜的死期相差不了幾日。”

裴渙當然記得!

那時他和沈逍剛剛回京,鞏清便把沈逍叫走,後來他才知道,趙孟瑜死了。

雖然鞏清沒有對他明說,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趙孟瑜是怎麼死的。

趙孟瑜是皇帝賜死的,只是由於他是趙襄的後人,所以才沒有對外公佈,只說他是畏罪自殺。

“郡主懷疑趙孟瑜是假死?”裴渙問道。

這件事上,華靜瑤曾經不止一次懷疑過,直到沈逍告訴她,死去的趙孟瑜和活著的趙孟瑜是相同的氣味,她這才壓下心中的疑惑。

可是就是剛剛,駱四姑娘出了差錯,這讓華靜瑤忽然想到,駱四姑娘可以出差錯,那麼沈逍呢,他就不會聞錯嗎?

“是的,我懷疑死去的人不是趙孟瑜,或者是趙擎,也或者是其他人。”

“郡主懷疑這世上長得一樣的人,除了趙孟瑜和趙擎之外,還有第三個人?”裴渙疑惑。

“有沒有我們做個實驗就行了。”華靜瑤說道。

片刻之後,一箇中年婦人走進順天府,半個時辰後,裴渙看著面前的這個縮小版的趙孟瑜,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是的,趙孟瑜!

不,或者是趙擎,畢竟華靜瑤給那個中年婦人送過去的,是趙擎的畫像。

“可是身高不一樣吧。”裴渙問道。

雖然面前之人身材也算高挑,但是比起趙孟瑜,還是矮了一截。

華靜瑤微微一笑,指著裴渙,對假趙擎說道:“你能把這張臉放到他臉上嗎?”

假趙擎笑嘻嘻的:“這有何難,要不要試試?”

一個男人的嘴裡發出少女銀鈴般的聲音,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可是裴渙卻已抑制不住想要試一試的念頭了,他欣然同意。

於是,拿著屍格從驗屍房走出來的駱四姑娘,便看到她的準夫君被一個人帶走了。

“趙孟瑜?”駱四姑娘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咦,你認識趙孟瑜?”華靜瑤好奇地問道。

“哎呀,京城裡長得的年輕公子我全都認識,不過只是我認識他們,他們不認識我。”駱四姑娘壓低聲音,雖然裴渙已經走遠了,可萬一被別人聽到呢,對吧,她是很愛護自己形像的。

“李補兒的手筆。”華靜瑤笑著說道。

駱四姑娘杏目圓睜:“李補兒要對裴渙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