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青龍秘境,青龍王在臨死之前與我說過一事。”

“曾經的我還保持著懷疑的態度,但是在經過很多的事情之後,我已經相信了它所說的。”

伊然說到這裡突然頓了頓,才又繼續說道:

“它說,在它即將邁入皇者之時,有一個關乎生死的抉擇擺在了它的眼前。”

“那時候,我還在疑惑,這世間若是隻有三位皇者的話,即將邁入皇階的青龍王又怎會輕易便會面臨死亡。”

曹承略顯乾瘦的手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鬍鬚,有些不敢相信地蠕動著嘴唇說道:

“所以,這世間遠不止明面上的三位皇者!”

“但他們卻不允許這世間隨意地出現新皇,於是他們會對那些無依無靠而且即將成為皇者的人或者魔獸出手。”

“他們要麼就接受招攬,要麼就是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伊然,你是這個意思嗎?”

伊然點了點頭,這才說道:

“這次之所以要把這件事說出來,便是因為湯維前輩已經在王階中期走了很遠,說不準便要在什麼時候踏入靈階後期。”

“到了那個時候,湯維前輩就無可避免地需要面對這個選擇。”

“而晚輩此行之後,再一次來林江城就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了,所以便想著儘早告知前輩這些,也好在心底有個準備。”

湯維皺著眉頭,在思索了半晌之後才說道:

“所以你是怎麼想的?”

此刻的湯維完全無法再將伊然視作晚輩,而是一個自己都需要認真對待的道友。

伊然沒有開口,而是認真地看著湯維。

曹承看著這般微妙的局勢,立馬便發現了其中的問題所在。

他們和伊然私交甚廣,甚至可以說是早已將伊然視作自己的晚輩,但是在面對眼下伊然丟擲的這個問題時,雙方很有可能便要因為一句話而走上陌路。

伊然不先開口,便是希望即便是在面對最壞的結局時,雙方也不用走到最壞的地步。

曹承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

“伊然,你確實是長大了!”

在誇完伊然之後,曹承又看向湯維說道:

“我們煉藥師工會隸屬於帝國,是帝主的直系下屬!”

這一句話便讓湯維突然驚醒過來,直到此刻她才反應過來,伊然話中的深意竟是要反抗如今的帝主。

而且那般話語中透露的資訊,就是有意要反抗三大帝國的統治!

這讓她不禁有些動容,也有些佩服於伊然的果決。

這般大事,他竟然如此輕易地便說了出來!

湯維不禁疑惑,是伊然太過相信於她們了,還是說這也是伊然的又一個陰謀?

只是當她想著伊然似乎還從未和帝主有過交集,便又將這個想法壓了下來。

萬千思緒,讓湯維頓時心亂如麻,反倒是曹承老神在在,早早便有了決斷。

“我們隸屬帝國是不假,但同樣也有著自己的堅持和想法。”

湯維看著突然表態的曹承,在仔細思考之後這才附和道:

“皇者不仁,以天下蒼生為棋子,這等做派鄧然為人不齒。”

“我輩修士,從來都是以斬盡魔獸為一生的追求,怎能有著出賣同族以求和平的道理!”

早在伊然將這件事說出來的時候,曹承心中其實就已經有了決斷。

而他當然也無條件地相信自己帶大的湯維,在遇到這樣的抉擇時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

湯維直視著伊然,眼中有著些許慍怒,用冰冷的嗓音說道:

“伊然,你這小傢伙竟然不相信我!”

伊然連忙擺擺手道:

“晚輩怎麼不相信前輩呢!”

看著伊然這般作態,湯維悠悠說道:

“從踏入修行開始,我心中變強的動力便只是為了殺更多的魔獸,是為了拯救世間的百姓於危難,而不是對那位只不過站得高些的傢伙言聽計從。”

“只是我也從未想過,如今這世間的局勢,竟會是由他們那些所謂的皇者造就的!”

伊然將曹承和湯維兩人的鄭重表情全都盡收眼底,這才又一次開口道:

“其實情況遠沒有前輩想的那麼糟糕。”

這話一出,原本就有些怒意的湯維,臉色瞬間變得更加寒冷,甚至可以說是不懷好意地看著伊然。

畢竟誰也不願意自己在被逼得已經需要鄭重發誓了,卻突然被打斷,然後對方還滿不在乎地說道“這就是個玩笑,根本不用如此鄭重。”

若是伊然還是曾經的那個伊然,湯維說不得就真要上前好好地教育伊然一番了。

曹承看著這一幕,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笑意。

之前的話題終究是太過沉重了,反抗三大帝國的事情,真不是那般隨意便能說出口的。

他滿是希冀地看著伊然,期待著伊然給出的那個答案。

伊然看著曹承幾近幽怨的表情,認真地說道:

“人族與魔獸之間的骯髒從來都不是我第一個發現,也早就有人不滿這種現象。”

“讓青龍王做出選擇的從來也不是帝主,而是屬於那一邊!”

曹承和湯維頓時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原來他們早就會錯了意,而伊然也任由他們在錯誤的想法中做出選擇!

只是還好,結局並沒有因為錯誤的想法而走向錯誤的終點。

曹承有些無力地說道:

“伊然,你啊你啊,真不知該如何說你是好了!”

湯維也是無力地嘆了口氣,對於眼前這個不知道長了多少心眼子的年輕人,她是相當的無力。

在內心受盡折磨之後,她能說的也只有:

“你還知道些什麼,趕緊都說出來吧!我已經不想再開口了。”

伊然清了清嗓子說道:

“當初的青龍王應該是答應了那些人,其中有一人便在沂水城。”

“只是當眾多強者前去剿殺青龍王的時候,那人卻不知為何沒有出現,這才導致了它的敗亡。”

“只不過,青龍王對那人隻字未提,言語間也從未有過任何的怨恨。”

“如今千年已過,那人是否還活著卻不好說,但若是還活著,大概便是位皇者了!”

無論是曹承、湯維還是李錦兒、莫相依,在聽到這番故事,知道沂水城可能隱藏著一位皇者時,全都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世間皇者不顯,到底不是無皇!

在等眾人消化了之前的內容後,伊然又接著說道:

“南山城以月光草而得名東洲,月光草乃是月牙湖的特產,是白月王蟒的伴生靈材。”

“我因為求藥而深入月牙湖,見到了壽元將盡的白月王蟒一族的王。”

“我從它那裡得知,它和南山城的某位有著特殊的聯絡,它替南山城鎮守魔獸森林並且提供月光草。”

“而那位,也要替它們一族守住它們的秘密,不讓強大的修行者去騷擾他們一族。”

臉色依舊難看的湯維,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這是魔獸與人族之間的交易嗎?只是似乎對雙方都有好處啊!”

曹承則是撫了一把鬍鬚才開口道:

“伊然小友是想說,魔獸之中也有不滿這般境況的魔獸嗎?”

“他們同樣不願接受自己的命運,所以選擇和有著同樣想法的人族合作,從而將雙方的損失都降至了最低!”

伊然點了點頭這才說道:

“確實如此!”

而曹承也在這時突然想起了什麼,有些訝異地說道:

“你所說與白月王蟒族有交集的人便是王者董秋風吧,所以你在南山城鬧事根本就不是衝動,而是有著那位做後盾的底氣?”

說著,曹承快速地撫動起鬍鬚,表示對自己這種猜測的自信。

誰知伊然卻是搖了搖頭說道:

“那次確實是因為得見不公之後的衝動,卻沒想到會被牽扯進南山城本身醞釀的一場陰謀。”

“即便是到最後,我也沒想到那位名為董秋風的王者會出手。”

“但也幸虧是他出手了,否則我還真不一定能夠挺過來。”

聽到這裡,湯維臉色不善地說道:

“果真是到處惹麻煩的主!”

曹承則是笑道:

“既然挺過來了,自當感謝那些出手相助的人,並且珍惜這些不可多得的經歷!”

伊然又一次點了點頭。

只是在點頭之後,眾人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似乎是在思考該說些什麼。

曹承看著眼前這個經歷了太多,揹負了太多的年輕人。

只希望他在將這些秘密全都說出來之後,心裡便不用再承受太多擔憂太多。

但曹承卻沒有想到,伊然接下來所說的,更要比之前那個陰謀還要更加可怕。

“曹承前輩,湯維前輩,其實還有一個剛剛從天池秘境裡得到故事,想要與你們說說,只是希望你們在聽故事前就做好心理準備!”

聽著伊然的言語,曹承滿是鄭重,而湯維更是挑起眉頭。

之前那樣的真相都沒有讓伊然如此鄭重,這讓他們有了預感,伊然接下來所說的,才會是一件更加讓人無法接受的事情。

“……”

事實也就是如他們所想的那般,當他們聽完蘇長安的故事,心裡剩下的念頭便只有三個字“不可能”!

而伊然看著他們那張滿是疑惑的臉,只好解釋道:

“兩場陰謀聯絡到一起,讓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之前未曾想通的事情。”

“比如,以眾生為棋養蠱般地培養強者,是不是為了對抗那些聖人。”

“而皇者隱世不出,是不是意味著他們還未做好準備,擔心所謂的大世來臨,會被聖人當作養料吸收。”

“……”

當兩段不相連的陰謀卻如此合理地聯絡到一起之後,沒有人會再去懷疑伊然的推測。

只是聖人以皇者為養料而皇者以世間眾人為棋子的這般事實,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

好在最後,伊然臉上還是帶著笑容說道:

“好在,蘇長安那位聖人甦醒了,如今的他絕對走出了天池秘境,去尋找新的前路了。”

“而且我覺得,這一切所有的問題都會因為我的到來而改變。”

“聖人都將歸於天地,皇者也無法以人族為棋。”

“就連那所謂的天破之地,也要在這一世徹底解決!”

看著伊然滿是豪情的臉,曹承也是豪邁地大笑起來,湯維也是露出了關切的神色。

至於莫相依,此刻的她,雙眼中就只剩下痴迷。